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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敏感 ...

  •   也许是一路颠簸折腾了,也许是蒲潼本身酒量就不行。

      潘艾刚把人放到床上,脱掉鞋子,蒲潼就起身捂着嘴巴,一副要吐的样子,又因为浑身没力气,没能赶得上冲到卫生间就吐了。

      一地狼藉,酒味混合着食物发酸的味道,异味瞬间冲进鼻子。

      完蛋,又犯错了,这下又要遭人嫌了,活该啊你。

      也许是酒精会暂时麻痹人的理智,勾起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丰富情绪,一点小事就足以使人崩溃。

      往事重现,蒲潼的情绪格外脆弱。

      吐完后,他站在原地低着头,片刻,出人意料地,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像是漏水拧不回去的水龙头,大滴大滴的眼泪不要钱似的流。

      扶着蒲潼的潘艾被这摸不着头脑的事态发展给惊住了。

      看到蒲潼哭,下意识地去拍蒲潼的背,给予安抚。

      蒲潼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意识不清地对潘艾说:“纸,纸在哪儿?”

      蒲潼以为他是要擦眼泪或擦嘴,赶忙递了一包抽纸给蒲潼。

      没想到蒲潼没管自己,蹲下要处理自己的呕吐物。

      蒲潼看他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擦地的纸也找不准地方,抢过蒲潼手中的纸:“你还是回去躺着吧,这里我们来收拾。”

      蒲潼瘪瘪嘴:“我能收拾。”

      说着还要擦,手上没纸也往地上呕吐物那儿怼。

      潘艾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疾手快地拦住了蒲潼:“乖,听话,你不行,放着,让我来。”

      “谁不行?你才不行,我很行。”蒲潼抓重点的能力一如既往地优秀。

      潘艾哭笑不得,又怕蒲潼再干出点什么事儿,和闫旭强行把蒲潼带离了事故现场。

      将人按到床上,蒲潼满脸的泪痕一览无余,这无端让潘艾联想起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小花猫。

      潘艾拿湿巾给小花猫擦脸,擦干净,又倒了一杯水让蒲潼漱口,反复叮嘱:“给你漱口的,别喝下去了,吐出来知道吗,要吐出来,听懂了吗?”

      唠叨的话引来床上人的反驳:“我又不傻,我知道,漱口。”

      蒲潼将水吐到面前的垃圾桶里,完成了潘艾交给他的任务,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

      潘艾细心地用纸巾将他唇上和嘴角余留的水渍擦去。

      看蒲潼不省人事的样子,忍不住吐槽:“就这点酒量也敢跟人喝。”

      说罢,认命地接着去卫生间和助理闫旭一起清理地面。

      收拾完闫助就回去了,出来的潘艾看见蒲潼穿着这身外出的衣服躺在床上,纠结难忍,还是决定给蒲潼换上睡衣,从衣柜里拿出蒲潼的睡衣。

      推了推蒲潼,这时候的蒲潼已经彻底关机了,睡得沉了。

      潘艾可能就是操心的命,从更容易脱的裤子脱起,衣服是半扶起蒲潼才脱掉的,蒲潼比之前更加紧实的后背贴着潘艾,热气透过薄薄布料传到潘艾身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潘艾又给蒲潼穿上睡衣,大功告成,潘艾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醒来的蒲潼看到自己在宿舍床上,脑袋空白了一会儿,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宿舍,又是谁给自己换了衣服的。

      坐了一会儿,记忆渐渐回笼,蒲潼心情复杂地捂了捂脸。

      起床到卫生间洗漱,地面瓷砖光亮洁净,看不出痕迹了。

      蒲潼刷完牙洗脸的时候,听到关门声,潘艾的声音随之响起:“小潼,我带了粥,喝完酒吐了要吃点清淡的,你现在还难受吗?”

      “我没事儿了。”蒲潼辨别着潘艾的语气,还是那样温和,一点没有嫌弃自己带来麻烦的意思。

      蒲潼从卫生间出来,和潘艾说起昨晚的事,问起强要自己喝酒的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

      潘艾和他说,那是嘉悦影视的总经理赵彦,这个投资人曾经为亦项这个角色向郑之语推荐过一个演员,被拒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一茬,蒲潼受了池鱼之殃。

      蒲潼点头表示知道了。

      潘艾又说:“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被为难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处理?”

      蒲潼哑然。

      他心里的答案是:先记账上,秋后算账,背后给他下阴招。

      潘艾教他:“娱乐圈是个名利场,想要混得好,就得考虑利益得失,衡量值不值得。我问你,投资出品人是个什么概念?”

      “给电影投钱的人?”蒲潼没什么底气。

      “对,就是投钱的人,那么昨天是杀青宴你担心什么?”潘艾的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他一个普通投资人在这部电影里还没那么大的权力,这是往近了看,往远了看,他这么迁怒为难你,欺软怕硬,说明本身人品就不行,心胸狭隘,你以后就算在娱乐圈发展也很难从他手中讨到什么好处。既然无法得利,就不需要过分忍让他,他昨天那样明显是喝上头了,你完全可以不理会他,找个借口避开就好了,这样既没有得罪狠了他,自己也不受委屈。”

      蒲潼点头:“明白了。”

      其实昨天蒲潼只是为了维持自己无害的小白人设,才装出一副没有办法,被人为难的小可怜样儿。要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不给面子,蒲潼完全是做得出来的,不是潘艾想象中一味忍让的性格。

      但他确实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他没想到自己酒量能那么差,本来以为喝两杯不碍事,哪能想到身体这么拉胯。

      当然,这些想法蒲潼都是不会和潘艾说的。

      他也不知道潘艾本身并不是那么爱管闲事,爱说教的人。

      但蒲潼被逼喝酒那一幕勾起了潘艾年少时的阴影,潘艾看到那样不争气的蒲潼,很容易移情自己。

      潘艾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看到蒲潼总会让他联想起自己的经历,明明两人从外表看很难说有什么相似之处。

      但潘艾就是想起来了,潘艾自己把这些归咎于心思太过敏感,才总是陷入过去不堪的记忆里。

      潘艾还记得那是9岁时的事情,自己正在上三年级,是在一家公立的学校,学校小学和初中部在一个校区。

      7岁的蒲潼因为演戏和综艺小有了点名气。

      到9岁时,这名气,或者说是不一样的经历,依然影响着小潘艾学习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和班里的小孩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在班里没有走得近的朋友。

      这本来也没什么,小潘艾并不是没有朋友就不行的小孩,他比同龄人丰富的经历让他自认和小屁孩凑不到一块儿去,他只沉浸在自己富足的精神世界里就够了。

      坏就坏在,小朋友的“恶”,是世界上最纯粹的坏。

      有个同班的小胖墩,同时也是小潘艾邻居家的小孩。

      因为他父母总是拿小潘艾作为“别人家的孩子”来教育他,和他比较,时间久了,不忿和嫉妒暗中滋生了恶意。

      小胖墩仗着自己比同龄人要结实的体格,开始欺负小潘艾。

      一开始是言语攻击,用一些恶意的玩笑打压小潘艾的自尊,看见他来了,就高声喊叫:“哟,小童星来了!”一群人哄笑开来,又或者是模仿小潘艾在综艺采访上说的话,阴阳怪气:“我可是厉~害~的~男~子~汉~”

      不仅如此,还拉帮结派,成立小团体,教唆其他同学远离他,彻底疏远孤立他。虽然说之前和班里同学关系也并不亲近,但绝不是现在避如蛇蝎的样子。

      还有一些层出不穷的恶作剧,藏作业撕书本,偷拿偷用小潘艾的东西。他们是一伙人合起来动的手,小潘艾根本找不到证据能证明是他们做的。

      小潘艾告到老师那里,因为都是一些隐形的暴力,零碎的小事,并没有肢体冲突,老师认为只是小潘艾因为拍戏和班上同学疏远了,并没有小潘艾说的那样严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小潘艾给老师反映得多了,遭到了老师的不耐烦对待,小潘艾敏感地意识到了这点,不明白这为什么是老师眼中的小事。

      后来小胖墩意识到潘艾是可欺的,没有人会为潘艾出头,于是恶意升级了,更加肆无忌惮。

      如果说前面的行为是隐形霸凌,那么后面可以说是发展到人们惯常认知里的暴力霸凌阶段了:仿佛无意的伸腿绊人,擦肩而过的撞击,课间活动的推搡......

      那时的小潘艾为什么不告诉父母?

      因为他的父母,总是用“你是小男子汉”这样的话来教育小潘艾要有个男子汉的样儿,而恰巧那时候家里的气氛又不太好,小潘艾没有找到向父母倾诉的好时机。

      父母都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忙于自己的事情中,并不耐小潘艾和他们说一些学校里的小事。

      潘艾也尝试过自己解决,对小胖墩有过言语斥责,但小胖墩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到后面的肢体冲突,潘艾的气力敌不过肥硕的小胖墩,更何况小胖墩身边总是围着一堆人,以一敌多超出了潘艾的能力范围。

      等潘艾又忍受了一段时间的暴力,小胖墩取乐的手段升级了,成了身心双重攻击——往潘艾杯子里灌尿,逼迫小潘艾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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