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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56章 招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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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脚者依着老地方寻到打瞌睡的兄弟，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用手肘捅了捅他，说道：“诶，铁蛋儿，铁蛋儿！你听说了吗？张家提前招募‘八仙过海’的人员，还管吃管住呢！”
铁蛋搓了搓胳膊，这地方勉强挡挡风，却比平常安静得多，故而他睡得还算安稳，此时被打扰了还有些不耐烦，他嘲讽道：“怎么，二瘸子你想去？这种好事可轮不到你我头上呀。”
他转了个身，朝身后挥挥手说：“你还是洗洗睡吧，啊。”
“往常这种美差是轮不到我们，可这回不一样！”见铁蛋还想睡，二瘸子眼珠子转了转，眼中透露出狡黠的目光，他神秘兮兮道，“铁蛋，蛋哥，你没发现周围异常安静，异常地冷吗？”
铁蛋闭着眼问：“那又怎样？”
二瘸子：“嘿嘿，你猜猜那些人去了哪儿？”
“去了哪儿？”
“正是去了张家！”二瘸子趁热打铁道，“据说此次举办的长老日，是咱们石堡有史以来最为盛大、最为热闹的，张家出了新的‘八仙过海’戏，无论老的、少的、穷的、瘸的，都可以前去报名，来者皆要！到时还有好吃好喝的招待！”
铁蛋被勾起了兴趣，“唰”地睁开了眼，抬头问他：“二瘸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二瘸子拍拍胸脯道：“千真万确，榜单上都贴出来了，是小书生告诉我的。”
小书生是将家产赌光了，导致流浪街头的人，因着识几个字，在这片地方地位较高，说出的话也有分量。
“唉，咱们哥俩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呀。”二瘸子摇摇头，“那些先知道消息的，便都是去报名了。”
都去报名了？
“那张家容得下这么多人么？”铁蛋有些怀疑了，他虽然没文化，但也知道些常识。张家的屋子再大，石堡有这么多人，就算睡上的是大通铺，能分的房间也有限。
除非把畜生的圈子让给他们，倒是有可能够了。
铁蛋抖了抖身体，恶狠狠道：“谁爱睡臭猪圈、臭羊圈的，就让谁去！”铁蛋作为流浪者还抱有几分体面与整洁，他宁愿睡在冰冷的大街上，也不去家族里当牛作马般睡在臭圈子里。
二瘸子“嘿”了一声：“嘿，好哥哥，你别急呀！”
“整日瞎想的，谁与你说是睡畜生圈子了？”二瘸子笑着说，“有其他家族帮衬着呢，咱们就算没能去张家，也可以去池家、筱家、谢家呀。”
铁蛋狐疑道：“真的？你可别诓我。”
二瘸子伸手作发誓状：“绝对真真的。”
铁蛋继续问：“还能免费吃住？”
二瘸子：“比珍珠还真。”
“那还等什么，赶快走啊！”
……
池家大堂闹哄哄的。
人群如流水般涌入，又分为几小股支流，从间隙之中分流出去，为队伍减少了些许压力。
池婠从竹筐中取出一支木牌，写上编号，交给面前衣衫褴褛的人：“137号，拿好了。”
随后，有侍女接过此人，归入二十人为一组的队伍之中，等凑满了便可以领着他们去房间里住下了。
池无念负责带头记录，手中的笔写得飞快，颇有龙飞凤舞之姿。而旁边除了专门研磨的，还候着好几个替补，方便他们替换着休息。
考虑到冬日飕冷，执笔难耐，池婠事先在大堂的四周准备了火炉，许多无处可去的人为了暖和，便来这里蹭炉子，见池家没有赶人，他们蹭着蹭着，陆续地也就跟着报了名。
木牌快见底了，池婠朝后方看了一眼，大喊道：“池虎虎！催催木牌的赶制！”
池虎虎双手放在嘴边，发出雄厚的声音：“堡主！我这就去！”
这次旧戏翻新的招募为各大家族打响了名声，许多无法维持生计之人从道听途说，到被四家族的慷慨所吸引，前往报名的人顿时络绎不绝，到了第三天，报名人数便达到了最盛。
然而，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愁。
寒风被关在窗外，二长老持着火钳拨弄炉子里的碳火，直到它烧得劈啪作响，露出了猩红的颜色，才合上了炉盖，星星点点被掩盖住，燃烧时的声音也几不可闻，仿佛一只呜咽的困兽。
五长老赤脚在地毯上走来走去，权杖上的青石也跟着乱晃，他焦急道：“过几日就该抓原料了，可现下原料骤减，我们该怎么办呐？”
“而且还持续近两月之久。”
六长老点头道：“往年的长老日，即便再忙碌，也总有大量原料可以抓，此次的原料都去了什么‘八仙过海’了。”
没想到这历年的长老日，竟成了妨碍长生丹炼制的大头。
各家族为了招募翻新戏人员，放出管吃管住的消息，大批大批的长生丹原料都跑去报了名，到时恐怕只剩下劣质又难找的那种原料了。
偏偏这还是他们长老团同意后的结果，真可谓是有苦说不出。
四长老“哼”了一声，说：“要我说，就不该同意翻新那劳什子‘八仙过海’，咱们过了这么多年的长老日，难道还没过够吗？”
七长老桀桀地笑了：“四长老，这话你敢当着大长老的面说么？再说了……二长老还在这儿呢。”
四长老心虚地瞥了眼二长老，但二长老只是闭目养神，并不理会。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说什么？”大长老推门进来，权杖上的大蓝石头碰撞着门扉，似傲慢又似谦卑地碰了好几下，他扶开过长的衣袍，露出手中捧着的一罐新茶。
众位长老向大长老打过招呼。
四长老早早便产生了怯意，此刻见大长老进来，他就没敢再说话了，而这时七长老阴恻出声：“大长老，四长老刚才说——”他故意延长了声线。
五长老适时按住了四长老的胳膊，微微摇头，示意他冷静，随后便听到七长老说：“若是原料不够，他愿意供奉筱家的下人，来炼制长生丹呢。”
“呵呵呵呵……”
没人回应七长老的话，本质上，他们都不想用自己家族的人。
二长老盯着大长老手中的新茶罐子，问道：“这是上好的君山银针？”
“不错，敬远送来的。”大长老身上的黑袍带了些潮意，他简单掸了掸，便将手中的新茶递给了二长老。
泡茶这事儿向来由二长老亲力亲为，他们几个老家伙口味挑剔，就爱喝二长老泡出来的味道。
长老们默契地点了点头，虽然大长老与张家疏远了，但敬远那孩子还是念着长老们的，或许其中还有点讨好的意思。
大长老坐在了榻上，将权杖放在手边，把玩着几颗蓝石，这才接上了七长老刚才的话：“原料一事……还未到如此地步。”
“哦？”七长老问，“这么说来，大长老难道已经有解决办法了？”
热水早已备好，二长老烫过茶具，往茶壶里夹入三次茶叶后，便倒入热水冲泡。
第一次泡的茶往往最为苦涩。若是普通的茶，二长老往往会先醒茶，将涩味清理掉了，再泡茶喝。但上好的茶，连苦味都有番别样的滋味，而二长老则最擅长将这种味道激发出来。
二长老一连倒了七盏茶，大长老首先端起茶杯，在烟雾缭绕中说道：“各位长老无需忧心，我已派人……先下手为强。”
……
“咕噜噜——”竹筐磕在地上，木牌因互相碰撞而发出声音。
“堡主，新木牌到了。”
“嗯，辛苦了，就放这里吧。”池婠甩了甩手，写下编号149，看见队伍已经快收尾了，便对池虎虎说，“这些足够用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池虎虎没有立即离开，池婠将木牌递出去，问他：“怎么了，还有事吗？”
“那个，堡主，”池虎虎摸了摸头，神色略显踌躇，“咱们负责招人的都在这里了吗？呃，我是说……天太冷了，要不让外面帮忙的姑娘进来吧？”
池婠没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池虎虎两眼一闭，道：“我看她穿得单薄，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池婠将木牌和笔交给旁边的人，皱着眉将他拉到了边上，道：“你在哪里看到那帮忙的姑娘，带我去。”
微风穿过台阶，比起大堂的热闹，外面冷清了许多，只有零星的几人缩着身子赶来报名，至于池虎虎口中的那位姑娘，早就没了踪迹。
“这……才这么一会儿，那姑娘怎么不见了……”
池婠看着三纵四拐的街巷，上眼皮突突直跳，她问：“你说她穿着池家下人的衣服，在这里招人？”
这里距离池家大门仅仅十米，打着招募的公告，穿着池家的橙服，确实很有招揽的样子。
“是啊。”池虎虎点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好几个人都跟着她走了，面上看着年轻，办事倒挺干净利落的。只是她当时招到的人数，应该没到二十才对呀……”
哪里来的年轻姑娘，还趁着快结束的时候招人。
池婠直道糟糕，八成是长老团见没人可抓，便提前下了手，登记在册的他们无可奈何，就打起了排在队伍末尾那些人的主意！
这招真是高啊……池婠顿时心生恶寒。
“那不是我们的人。池虎虎，招募日还剩最后两日，这两日你便守在门口，若发现有任何截胡或可疑之人，立即派人捉拿！”
“是，堡主！”
她本想着拖延一时是一时，却没想到防守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池婠看向阴沉的天空，心中仿佛燃烧着一把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