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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再次出现的周蔚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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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淡然以为这辈子再见到周蔚然要么是在监狱,要么是他在被警察逮捕的路上。可是,这混蛋竟然自己撞到他跟前了。
“哥,淡然哥。”
身后传来周蔚然声音的时候,李淡然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是太想他了,还是太恨他了?
他刚要转身,被周蔚然加快脚步撞到了胳膊,不得不直直向前。他脚步一怔,跟着他继续向前走?
“你……”
李淡然觉得有千万句话堵在了喉间,可他见到周蔚然干瘪的背影后,到了嘴边什么都没有了。
千言万语,有口难言。
周蔚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很慢的走,也没有回头。如街头所有路人般,他只是个匆匆过客。
李淡然吞了口气,连忙追了上去,跟在周蔚然身后。
他并不敢太向前,只好隔了两步距离,“你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了?”所有的责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周蔚然叹了口气,说道,“淡然哥,对不起。”
李淡然没有搭话,他不接受这个道歉。
周蔚然自顾自的说道:“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跟你怎么解释,但我真的是鬼迷心窍才盗用你的身份的,我……”
“可是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多严重,你还是这么做了不是吗。周蔚然,这样做,对得起谁啊?”
李淡然停下脚步,看着走在前边的周蔚然站在阳光下,而自己却被困在了阴影里。
只需要再向前走一步,他就可以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但他没有走。
现在他就像十几年前被困在了山村里一样,躲在阴暗处,不敢置于阳光之下,没有阻挡他逃跑的围墙,却把他困的更深。
像无底深渊,没有尽头。
周蔚然没有听见后头的脚步声,停下脚步回头。李淡然站在阴影里,慢慢蹲了下去,目光呆滞。
眼里深的像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一只小舟,靠不了岸了。
“哥。”
“别叫我,钱呢,你把那两千万用在哪里了。”
李淡然慢慢站起身,随后蹲在了路边,他掏出一支烟点燃,却没有抽,只是眯着眼盯着太阳。
这一切怎么就没有个头呢?
周蔚然顿了顿,掏出烟靠在旁边的垃圾桶抽了出来。
良久,周蔚然开口道:“钱让另一个人全卷走了,我也是被骗了,后知后觉让人骗了。我是没心,可我没想伤害你和欣然,我是真的……真的……”
周蔚然似乎也有难言的苦衷,掐灭了烟,无声哽咽起来。
不知那片没有颜色的云飘了起来,天色暗了下来,李淡然揉揉眉心,把不知何时燃灭的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你哭什么,我这个替罪羊还什么没有哭呢?”
李淡然提着买的菜,天色暗了,是时候回家了。
“去自首吧,就当放我和淡然一条活路。我在晏城没钱没工作,还不能离开这里,吃喝都要靠别人。蔚然,我从十八岁自立门户自来,没活得这么窝囊过。你去自首吧,就当我自私一回。”
“淡然哥,我、我怕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你多和我说两句话好不好……”
李淡然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把周蔚然后面的话听得太清。
他怕自己回头了、听清了,就又心软了。
更怕的是,自己的心软对这件事的走向没有任何影响,只会加深他的无力感。
陆远宁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门打开的时候屋内没有开灯,他叫了声“淡然”,没有人回答。
他伸手打开客厅的灯,李淡然正躺在客厅的地毯上一动不动,手里还紧握着一兜子菜,似乎是睡着了。
陆远宁走进看了看,这傻小子哪里睡着了,他只是蜷缩着腿侧躺在地毯上,一脸呆滞,十分无助的样子。
这又是怎么了?
陆远宁弯腰接过他手中的菜扔在了旁边桌子上,坐在他旁边,“淡然?怎么不理人?”
李淡然眨眨眼,回了回神。
“你回来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李淡然声音沙哑,陆远宁听了,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起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李淡然摇摇头,却还是伸手接过了杯子。只见他平躺着,把杯子递到了嘴边,微微仰头喝了几口,然后就剧烈地咳了起来。
陆远宁转身抽了几张纸,捏着他的下巴给他擦了擦嘴和脖子,“我们淡然这么懒的嘛。”
李淡然轻轻咳嗽缓解喉部的不适,他盯着陆远宁的眼睛眼睛看了又看,等陆远宁抬头与他对视的时候,他又别扭的把头转向了一侧。
陆远宁丝毫不在意,松开了他捏住李淡然下巴的手转而摸摸了他的耳朵。
李淡然扒开陆远宁的手,“都是男的,有什么好摸得?”
陆远宁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想着李淡然为什么会这么吸引人,明明耳垂红的都要烧起来了,表面上还要强装镇定。
这一刻的陆远宁好像懂得了,以前那些人眼里的“人间honey”是什么意思了。
李淡然看着陆远宁和自己紧贴的双手就莫名的窝火,一抬手反而被陆远宁反压了上去。
李淡然咬牙切齿:“陆远宁,我也是有脾气的。”
“哦?”陆远宁不以为然,甚至在他手上摸了一把。
草了!
李淡然坐直身子,但看着陆远宁的时候又不确定这么个事儿值不值得他发火。
见李淡然没有反应,陆远宁把他的手拉起来,看了又看。
最后,李淡然恼羞成怒,搂着陆远宁的脖子把他推倒在地,嘴上却轻声道:“好烦,别动了,就让我抱抱吧。”
陆远宁呼吸一窒。
“嗯。”
陆远宁自认为,活了快三十年,各色各样的人见了个遍,无论男女,他都没有感觉。
但是碰上李淡然不行。
明明那么一个扭捏的人,坦然起来让他害怕!
这么一个有脾气的人,这么一个可爱的人,任谁都会捧在手心、爱不释手,他也不例外。
不不不,陆远宁在心里暗暗否定自己,李淡然这个人还是自己了解就好了,别人不一定能真正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宝贝。“情人眼里出西施”,陆远宁今天才把这句话悟了个透彻。
耳边传来声声轻咳,陆远宁这才回过神来,轻轻触摸李淡然的背。
李淡然咳了很长时间,陆远宁只是一下一下的抚背安抚,不厌其烦。
时间过了很长,长的李淡然的咳嗽声都变得沙哑沙哑了,头都低下去了。
陆远宁的手腕酸了,却还是不厌其烦地为李淡然拍背。
他早就发现李淡然眼角落泪了。
出于职业习惯,他的第一反应是李淡然病了,生病的原因有他的一部分。
李淡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他甚至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从小长大的环境容不得他矫情,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能体会世间的欢乐,世人眼里、或者说正常人所能体会到的悲伤郁闷忧愁都与自己无关。
他原来相信拥有的越少,能够丢失的就越少,可自己就那么点在意的,还自己迈腿自己自己溜了。
原来这就是“忘恩负义”?
良久,李淡然收了声,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陆远宁改给李淡然拍背,边拍边哼道,“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
“……睡吧,睡吧,被里多温暖,梦里多甜蜜……”
“睡吧,睡吧,世上一切的美好送给你,所有的幸福属于你……”
不知道唱了多少遍,怀里的人彻底没了动静,陆远宁从沙发上扯下一块毛毯,盖在了两人身上。
陆远宁伸手擦了擦李淡然眼角干涸的泪痕,拿出手机切断了屋内的电源。
陆远宁把手缩回毛毯,只觉得现在被莫名的幸福感充斥着,心里满满的,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果然,双手抱人更有安全感。
良久,李淡然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正当他小心翼翼把自己的手从陆远宁肩膀上拿开的时候,陆远宁突然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陆远宁:“要干嘛。”
接着黑暗,李淡然肆无忌惮地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还没有睡着,“我手麻。”
陆远宁轻轻拿起刚才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问:“这只吗?”
“嗯。”
才不是。
得到回答,陆远宁轻轻地给他揉起了手。
李淡然脑子有点懵,但这次他没有抽手,“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陆远宁又抚起了他的背,“你没有睡我怎么会睡呢。”
陆远宁用下巴蹭了蹭李淡然的头发,这个人的头发呀就像这个人的心一样,太软了。
李淡然被他压在身下,多少有点不自在。但很奇妙的是,这种在以前能够逼疯他的腻歪行为现在变得非常能安抚人。
就在刚刚,陆远宁给他唱摇篮曲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离不开陆远宁了。陆远宁对他太好了,以至于他丧失了抵抗能力。
李淡然放弃抵抗,拉起陆远宁刚枕着的抱枕垫在头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着。”
“我就知道,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了。”陆远宁说,“手还麻吗?”
李淡然,“嗯,好多了。我今天……你就不问问吗?”
陆远宁坐起来,揉着李淡然的头发,轻轻一笑,“你这不是打算要和我说吗?”
李淡然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断断续续道:“今天吧,我就是……怎么说呢。我遇见那个谁了。”
陆远宁:“那个谁?”
李淡然反握住陆远宁的手,学着他的样子揉搓对方的手指,消缓紧张。
“周蔚然,我有种感觉,他是来和我告别的。”
陆远宁问:“他和你道歉了。”
李淡然叹了口气,却非如释重负,反而忧心忡忡道:“算是吧,他状态很不好。”
陆远宁嗤笑:“怎么,他把你搞成这样,你还心疼起来他了?”
李淡然咬紧了嘴唇,不然呢……
莫名的委屈。
见他不说话,陆远宁摸黑摸上了他的眼角,在他的月牙伤疤处反复触摸。
触感搅乱了李淡然的思绪,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心疼他什么呢?我心疼我自己还来不及呢!我才是受害人,我最可怜好不好。”
用最哑的声音说最恨的话,生生让旁人听出了几丝躁动。
陆远宁这个“旁人”一怔,怎么十几年过去的,这人还是这么可爱?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生起气来是奶呼呼的吗?
十几岁的李淡然、二十七岁的李淡然反复在陆远宁的脑子里横跳乱窜。
原来十三年没见,人真的可以一点都不改变。
陆远宁迟迟不回答李淡然,李淡然窜起了无名火:“陆远宁!”
“别说话。”
陆远宁的鼻子在李淡然的侧颈蹭了又蹭,就在李淡然不知所措时,他起身摸黑进了洗手间。
李淡然后知后觉才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对着洗手间的方向骂了句“操”。
他坐直身体盘起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陆远宁!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你满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们还没什么呢,你……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评价刚刚发生的一切,只好默默在心里把“陆远宁”的名字撕了个遍。
陆远宁出来的时候李淡然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并没有开灯,摸黑蹭到了李淡然的身边,温柔地把人圈在了怀里,轻声问道:“还生气呢?”
李淡然凶巴巴道:“我有那么小气吗。”
典型的死要面死活受罪,陆远宁把下巴搭在怀里人的肩膀,“刚才是我不好,你最可怜,你最让人心疼了。”
听陆远宁这么一说,李淡然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像是个求糖吃的孩子,“我才不是。”
“你当然不是。”陆远宁抱紧了怀里的人,“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李淡然鼻子一酸,不再是一个人了。
陆远宁说:“淡然,留在这里吧,我真的离不开你了。”
“可是……”李淡然小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
他唯一会的工作,捕鱼,还在晏城这个内陆城市无计可施。
“你不是想卖茶吗?”陆远宁自然而然道:“我找老师带你创业好不好?实在不行,我来帮你。”
李淡然直接拒绝:“你疯了,你工作不要了?”
陆远宁轻轻揉捏他的手,“不是不要了,我帮你不行吗。我原本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做什么,但是你出现了,你做什么我就愿意做什么。”
李淡然苦笑:“我把你带入歧途了。”
“不。”路远宁纠正他的话,“你把我拉回正途了。我现在明确知道,我想要你好,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以前我不懂得什么是‘怕’,现在我知道了。我就怕我给你的,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你小时候说过自己想要赚好多钱,带我们逃出去。人需要精神寄托,但是我没有,甚至连你都不是我的。可我有钱你懂吗?我们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李淡然傻笑:“哈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财啊。还有,什么叫我想要你就给,你包养我呢?我也是有劳动能力的好吧,我才不当小白脸呢。”
“那你养我,我不介意当你的小白脸。”
话落,陆远宁把李淡然扭身抱在怀里,顺了顺他后脑勺的头发,“淡然,我想吻你。”
黑暗中,李淡然的呼吸急促起来。
一个绵延但不温柔的吻,陆远宁吻得甚至有点粗暴,他在用行动告诉李淡然,他想要的不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唇与唇的贴合,唇与齿的碰撞,舌尖与舌尖的追逐。
最后,李淡然不得不双颊通红、气喘吁吁的后躲结束这个吻。
陆远宁伸手给他擦了擦李淡然红肿的唇角,又在上面亲亲啄了一下,结束了这个吻。
李淡然脑子一片空白,这人怎么这么会?
“你到底这样子亲过多少人了?”
“亲过其他人,但这种程度的吻,就只有你一个,只不过最近在脑子反复练习过好多次了而已。”
陆远宁说的风轻云淡,李淡然却面红耳赤。
李淡然小心问道:“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
“刚重逢的时候就有感觉了你信吗?以前我们困在村子里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任人拿捏索取。后来,我回到了晏城,我父母完全不让我参与这些事,她们都说你死了。那时候我整个人状态都不太正常,我也很奇怪,你怎么就死了。我还……我还……算了,不说了。还好,你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淡然,这些年,我是真的真的很想你。”
“淡然,一个人太累了不是吗?”
“淡然……”
“陆远宁。”
“嗯。”
“你真好。”
“淡然,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