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个恋人回家》祝北不南

29、亲手

　　丁子越身体僵硬地坐在座椅沉重皮革上，严诀的脸庞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丁子越因为感到压迫而紧张的神情，才开口道：“不用紧张，我不会拐卖你的”
　　语气自然，丁子越微微咽下唾沫，喉结顺着动作紧绷，严诀整个人靠近椅背，轻松地说：“那你担心什么？是因为我不让你陪周昭一起补课吗？”
　　丁子越沉默摇头，警惕占据所有眼神，平静地说：“不是，我本来就不打算去，只是送送周昭而已，而且我感觉你很奇怪”
　　最后一句话，心中的弦在无声拨动，相似的话语，相似的语气，每一句都像是发生过，严诀收住笑容，眼神深沉地看着丁子越，说：“你认识一个叫丁淮的人吗？”
　　丁子越用同样的眼神，回看住严诀的眼神，那种带着揣测和惊讶的眼神，丁淮是他记忆中很久远的故事了。
　　“你认识他？”丁子越压住心头的苦涩，平静的脸上微微低下，语气自然不带突兀。
　　“他已经过世很久了”这句话从严诀颤抖的嗓音中说出来，让丁子越猛然间抬头看向严诀的脸庞。
　　严诀脸庞的书卷气，将他扮成一位岁月沉淀的成年人，可这一刻，他的伪装在丁子越面前尽数褪下，红色的眼眶下是他压制的情绪，和那张痛苦答案的面孔。
　　丁子越嘴中苦涩，可还是开口，声音很小，在车中狭小的空间中，还是被严诀听到内心深处去：“是很久了”
　　严诀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呆滞，可之后立马用修长的手指遮盖住脸庞，不愿意再面对这个现实。
　　从遮挡下的神情中，严诀的嗓音带着颤抖和哽咽，说：“他是你哥哥吗？”
　　“是”一个死亡的哥哥，无意翻出一个个相框中，他的哥哥存在于照片中，他的身边经常会出现一个身影，那个人是眼前的严诀。
　　丁子越看着严诀的情绪从压制到控制，只有五分钟的缓冲，更是在飞驰的路途中打开车窗，任由风带入的新空气，掺杂着浓烈的汽车尾气，眼角红润的严诀，说：“抱歉，你跟他很像”
　　“你跟他什么关系？”丁子越平静问道，比起之前的紧张，在看完严诀的短暂激动之后，满不在乎地问道。
　　严诀随着风看向车窗，嗓子哽咽，最后说出一句：“朋友，你哥哥死得光荣，只是我没来得及去见他”
　　丁淮的死亡，至今是丁家沉重打击，丁淮本在年纪轻轻时，在部队上已经有一定实权，可参与的国际活动中不幸遇到战事，他保护队友牺牲自我，成为烈士，与烈士陵园的长风并存。
　　最后的语调，痛苦和不甘掺杂在一起，丁子越心头一颤，手指不由握紧，眼神也看向窗外，想说什么最后也闭上嘴巴。
　　“你以前跟他拍了很多照片吗？”丁子越轻声说出这句话，严诀点了点头，是记忆中笑着喊着的模糊人影带着他留下每一张照片。
　　车辆随着车流进入老旧小区，丁子越站在结实的地面上，对着严诀说：“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
　　严诀面无表情点头，站在车旁的位置，长款式的黑色大衣，衬着他高挑的身材，气质独特。
　　严诀打量眼前这个小区，陈旧，破败，甚至没有合适的停车位，这是曾经丁淮在过去二十多年生活的地方，从未来这里亲眼好好看过，如今怀念倒是显得情深一般。
　　严诀的脸上扯出一抹自嘲，眼前出现的动静是丁子越喊他的声音，说：“给你”
　　严诀接过丁子越手中的一张相片，泛黄的边缘，可还是平整的相纸表面，相册里面的两个人，一个人面露局促不愿意多看镜头，另一个笑着指挥吵着乐着，强迫的画面，滑稽又搞笑。
　　翻过相册背面，后面用锋利的笔锋利落地写着一行字“我的爱人”，落笔字迹随意潦草，不像是刻意记录，可偏偏这是匆忙留下的最后遗言。
　　丁子越见他没有反应，也一并指着那一行字迹说：“这个照片上的人是你？”
　　“是我”语气快速，诚恳讲出来，严诀表情凝重，对着丁子越道谢之后，就坐回车里，对着照片发呆。
　　丁子越看着远去的车，手指微微握紧，你看见照片第一时间想起什么？
　　严诀眼眶红润，耳边响起轻声的呢喃，声音轻微又不可忽视
　　“严诀，我感觉你很奇怪”
　　“严诀，你能不能笑一笑”
　　“严诀，你长得这么好看，手也好看，为什么不谈恋爱”
　　“严诀，我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严诀，喜欢我，好不好”
　　“严诀，我帮你，好不好”
　　“严诀，等我回来”
　　“严诀……”
　　深刻的话语被心脏翻涌起来，何止记忆的涌动，更是本能的冲动加上嗓音的嘶哑，无声地喊叫，手指不敢握紧照片，心脏从没有这样痛过，比曾经思念的每一年都痛。
　　他的爱人死在最前线，他亲手送他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