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体》卡夫卡住了

18、夜谈

　　夜晚，书店里点起一盏灯。

　　钟老头组装好二手机器人，露出一个满意地表情。

　　他抬头望向前台，墨尔斯正在看着一本书，另一个家伙因为身上有伤，早就回屋里睡着了。

　　想想也是奇怪。这家伙明明都被打成筛子，哪怕现在医疗发达也不至于好的这么快，现在却能跟没事人一样看书走路。

　　果然怪物就是怪物。

　　钟老头再次确信地点头，发现墨尔斯也在看他。

　　对方虽然披着一个十一岁孩子的身体，但那一双绿油油地眼睛看得他浑身发毛。

　　“怎么了？”钟老头讪讪开口。

　　墨尔斯没说话。

　　今天在车上也是，那时钟老头想着反正这家伙也要被抓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说出实话，但对方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像现在这样盯着他。

　　钟老头真的搞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家伙？明明对很多都不了解，但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硬打肯定打不过，软磨看这对方也不是吃这一套的。

　　他叹了口气，干脆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墨尔斯反问。

　　白天碍于亚斯兰特，他一直没有跟钟老头开口，但这不代表他不追究钟老头的出卖。

　　钟老头绕绕鸡窝头，“你想知道什么呢？”

　　墨尔斯没说话，眼神却很明确：他可以在坦白跟入院之间二选一。

　　“好好好，我说，我都说。”钟老头看他这样，只能作投降状。

　　“不过具体的还是……就从你们，啊，就是维恩和爱德华捡到药剂说起吧。”

　　他捏捏鼻子，接着说：“你知道的，我本来是搞维修的，也没几个钱，就靠倒卖东西赚点补贴。倒卖嘛，说着很厉害，但你看这儿贫民窟能收到什么呢？换来换去能赚点饭钱就不错了。”

　　“那天他们拿着药剂来，我就感觉不对劲。那天你也在旁边，听到了吧？我说的什么义肢公司，再生药剂，但那都是忽悠他们的，我哪儿来那本大本事一眼看出来呢？”

　　“嘿，后来还真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啊！”

　　钟老头说着，大手一拍。

　　“我知道他们兄弟两个缺钱，肯定会卖，只不过是犹豫罢了，就提前托了个关系，联系上一家公司来收购，哪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

　　“那生意掰了，人家不高兴，我也吃亏啊——我就寻思还有啥能卖了赚点，结果你就蹦出来了。”

　　钟老头说完，心虚地看了眼墨尔斯，发现对方没啥动静。

　　他正正嗓子，继续说说：“我先说明啊，我知道我这样做不是很道义，但为了生活没办法嘛，而且现在你不是活得好好的？你不要担心我会再做什么，待会儿我就联系他们说你跑了，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安心。”

　　钟老头说完，又看了眼墨尔斯，发现对方还是没动静。

　　于是他站起来，凑近瞧瞧，发现墨尔斯跟睡着了一样。

　　“小兔崽子。”他小声说了句。

　　话音刚落，一把刀就直接插入他的左手掌中。

　　“啊啊啊——你你你……”

　　钟老头一下子惨叫出来，但马上想到亚斯兰特还在屋里，只能憋着痛苦的声音流下泪水。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右手无法控制一般拿着刀，怎么动都动不了，明白了墨尔斯是在他身上。

　　“你猜，我为什么要你活着？”

　　一个声音回荡在钟老头的脑海里，钟老头吓得浑身发抖。

　　“你善良！”钟老头违心地回答道。

　　他的左手掌上立马又多了一刀。

　　“嘶——”钟老头倒抽一口冷气，被迫说出实话，“你，你想让我继续跟那家公司接头！”

　　他说完，那把刀就收了回去，让钟老头再次痛呼出来。

　　“看来你不是笨蛋，”墨尔斯收起刀，说，“下一次是右手。”

　　说完，钟老头感到身上那股控制力消失，而一旁的“维恩”也睁开眼睛。

　　钟老头没说话，他惊恐地看了一眼苏醒的墨尔斯，跑进浴室拿药箱处理血流不止的伤口。

　　几分钟后，他从浴室走了出来。

　　这一回，他老实许多了，诚恳地说道：“药剂的事，我是了解一点。我确实那家公司有点联系，平时就注意着十三区的地下市场动向。”

　　“具体呢？”墨尔斯拿起那把染血的刀，继续问道。

　　钟老头微微后退，有些怕墨尔斯再来一刀。

　　他叹了口气，说：“也许你已经猜到了，他们就是康斯顿公司。这家公司一直是军备、医药业的巨头，但这几年十三区的纳特公司异军突起，所以康斯顿的人一直在观察纳特公司的动向。”

　　“所以，那天追杀爱德华的人身份你怎么看？”墨尔斯问。

　　钟老头立马摇头，“我并不清楚，但我猜也许是纳特公司背后的的势力，毕竟那支药剂就是来自他们公司。”

　　墨尔斯听着钟老头的回答，脑海里回忆起从他寄生后的一切。

　　起初，他就是被药剂吸引想要寄生那个警察，却意外救下两个孩子。

　　那时他不知道什么是食物，什么是拯救，什么又是意外，他只是凭借生存的本能行动。

　　但命运好像一阵无形的风，把所有的事情都搅在一起。

　　一边，有两个警察循着案件在追查他，另一边，康斯顿公司又因为这场意外盯上他，想要把他抓回去研究。更说不准，还有许多潜在的危险等着他。

　　想到这里，墨尔斯有点茫然。

　　他读书，自学语言，学会表达善意并帮助别人，只是因为他对人类的好奇，他只是想活着并了解这个世界而已。

　　但钟老头的出卖告诉他，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他，甚至有人还想抓捕他、杀了他，所以他也不得不杀死那些人。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因为常年拾荒，满是伤疤的小手。

　　在这寄生的几天里，他认识了玛吉他们，发现了自己的数学天赋，并且有一位好老师愿意教导他认识更多东西——这让他并不感到挫败，反而对未来产生更多期待。

　　这世界上的知识究竟有多少？社会又为何如此构成？人的性格到底为何这么复杂？他能活下去吗？能看到更东西吗？……这一切一切的好奇，都推动着他想要继续走下去。

　　想到这里，他收回思绪，对钟老头说：“你最近注意警察，至于康斯顿那边，就说我跑掉了。”

　　钟老头有点犹豫，“这样的话他们会派更多人来调查……”

　　墨尔斯摆摆手，“没关系。”

　　“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做另一件事情。”他接着说道。

　　“什么事？”钟老头问。

　　钟老头凑近，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书店的灯才熄灭。

　　在一片黑漆的卧室里，一个男孩儿翻动了一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