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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番外2 ...

  •   陆拾安家境尚可,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于是一直像个花瓶一样被护着。
      吃饭怕噎着,走路怕摔了,总之,身边得有人跟着。

      他上学晚,但这不算什么。
      让他觉得难受的是上学期间的特殊关照。
      管家陪读——仿佛他依旧是个易碎的花瓶;
      老师担忧——就好像他身上有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同学好奇又疏离——似乎他是动物园里的奇珍异兽……

      陆拾安在的那个班只有二十人。
      他的位置在第一排中间,这是老师眼皮子底下。
      他没有同桌,后桌也离得远远的。

      上课也压抑,老师的目光总往陆拾安这边瞟,就好像少看一眼他会原地去世。

      小孩子都是好动的,老师看过来,他们也看过来,于是那种看奇珍异兽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他真的很像动物园里的濒危动物吗?

      特殊关照是一回事,特殊待遇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用写作业,甚至不参加任何活动,包括不限于课间操,儿童节表演。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表现在脸上,不满也是直接说出来。
      有人问:“老师,为什么他可以不写作业?这不公平。”

      老师是怎么说的呢?陆拾安不知道。
      老师把那同学带出去,回来时他们脸上带着怜悯,可惜。

      陆拾安听到过的,偷偷听的。
      内容大概是:他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写不写作业已经无所谓了。

      “……”

      对于陆拾安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他活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

      印象深刻的是某次犯病,他吓哭了一群小孩。
      小孩哭着后退,说“不是我”,周围的人也都散开。

      陆拾安扶着墙的手是抖的,甚至没来得及拿药,眼前一阵眩晕,肩膀撞在墙上,腿一软滑了下去。
      那时心脏抽疼,他蜷着,又喘不过气来,大口呼吸的模样狼狈极了。

      眼泪落进鬓发,烫的;皮肤贴着瓷砖,冷的。
      冷汗一出更甚。

      陆拾安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他们哭着喊着。
      管家赶过来给他喂了药,老师担忧的目光又落在了他身后。
      之后怎么样陆拾安不清楚。

      但他那时必然是哭得狼狈,因为疼,因为害怕,因为没人敢靠近他。
      或许,路边的野狗都比他体面。

      “……”

      -
      陆拾安的父母对他极好,有求必应。
      他们很忙——也不算,只是看出他不想让他们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陆拾安不想他们的时间与精力全花在自己身上。
      医生,老师,心理咨询师……这些家里都有,他们来自国内外,有男有女,会变着花样哄他。
      这些都是他的父母找来的。

      但大人思考的角度总是与小孩不同的。
      他们的语气是温和的,安抚性的,又带着悲悯。
      像哄某种可怜的小动物。

      陆拾安是被宠大的,他自己气性也大,底气依旧是爸爸妈妈给的,不喜欢直说就行。
      但这些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眼中的悲悯从没变过。

      时间久了,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他不想看他的爸爸妈妈为哄他开心奔波,既然留着这些人能让他们安心,那就留着吧。
      就算他们哄他像哄小动物。

      爸爸妈妈说,身上有任何难受的地方都可以告诉这些人。
      陆拾安说了,包括一些小毛病,失眠,胸闷,心里难受。

      可老师说这方面要看医生,医生说难受吃药,心理问题找心理咨询师,心理咨询师又说要放松心情,适量运动。

      问题似乎解决了,又好像没解决。
      他像个皮球,被踢来踢去。

      这些似乎有迹可循。
      平日里他们也这样。

      老师说有问题可以问她,可她总是一脸为难,似乎他问的问题是在刁难她。
      譬如《丑小鸭》中其他兄弟姐妹为什么欺负丑小鸭?鸭妈妈为什么不帮帮丑小鸭?

      她答不上来,只说考试不考这些。
      可陆拾安又不用考试。

      医生说心脏难受,呼吸不上来要吃药,可他吃了好久的药,到底什么时候会好?
      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经常懒得动;脑子也一样,他经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心理咨询师说,要出去走走,想些开心的事。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开心的事也找不到几件,翻来覆去回想最后失了滋味,心里空空的。
      她又说,可以跟同龄人多交往,玩耍。
      于是他学到一个词,朋友。

      上学是陆拾安自己提出来的。

      不上学也是陆拾安提出来。
      宋女士是个开明的家长,什么也没说,让他好好休息。

      自那之后,陆拾安不再去上学,他又窝回了家里当花瓶。

      其实那次犯病是陆拾安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他第一次懂得了恐惧。
      他害怕死亡。

      至于犯病原因,是小朋友聚在一起谈论他。
      说他矫情,说他装病,讨论他什么时候死,这样就不用见到他了。

      为什么呢?他做错什么了吗?
      陆拾安不知道。

      “……”
      -
      在家的这些年陆拾安浸在网络世界,游戏,追剧,漫画,小说,cosplay,美妆……基本都了解一些。
      刑侦,感情,疾病等也看一点,但了解途径是短视频,有些不太严谨。

      他在家里了解外面的世界,经常混迹各种评论区,有时会遇到各种争吵,稍有不慎就是一场网暴。

      记得最初是发了个玫瑰花被卷进去的。
      劈头盖脸地骂下来时他人都懵了。

      她妈妈,也就是宋女士,她见自己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
      陆拾安把手机拿过去,他问,要怎么回。

      宋女士看后瞪圆了眼,征他同意后与那些人对骂了起来。

      他妈妈是有学问的,一段话说下来有理有据,甚至找不到一个脏字,但带着些小习惯,中英混合,甚至有些比喻也抽象。
      有些陆拾安看不懂。

      只知道最后他妈妈大获全胜,那些人又说“小孩说不过哭着喊妈妈了”。
      宋女士:你也可以喊你妈妈来[玫瑰]。
      那些人不说话了。

      陆先生,也就是他爸爸,端了水果过来,问发生什么了。
      夫妻两人相处本像朋友,自然亲切。

      宋女士毫无负担地告状,甚至理直气壮。
      陆先生安静听完,又去走廊打了通电话,回来后告诉他们“一会儿就处理好了”。

      陆拾安的妈妈孩子心性,还护短。
      她教会了陆拾安很多道理。

      这次,宋女士是这样说的:“这些人往往在现实中不如意,于是便把气撒在其他人身上。他们不敢与现实中的人置气,便在网上撒泼,只因网络给了他们一个掩护,让他们可以抽身而去。”

      心理咨询师说过,生气了要想办法纾解,藏在心里会憋坏的。
      那些人的做法似乎就是这样的,但在网上撒泼好像不太好。

      宋女士支持他“合理发脾气”,说要是没解气也可以发点小脾气,甚至怂恿他把爸爸摆在书房的丑花瓶砸了。

      陆先生无奈,据理力争,说碎片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作为设计师的宋女士自有一套审美,她看不惯陆先生书房的花瓶很久了,每次路过都试探伸手,手伸过去了,目光也落在陆先生身上。

      陆先生视而不见,只说小心。
      笑笑不要伤到自己。

      陆拾安知道那是他爸爸在某个拍卖会上买来的古董,是不是真货不知道,但丑得别具一格。
      在审美这点上,他随他妈妈。
      他看到那个花瓶也手痒,但最后没动手。

      他问他妈妈为什么每次都说要摔,但最后却没摔。
      宋女士说,爱屋及乌,还能忍,看在他爸爸的份上包容这个丑东西。

      爱,包容。
      陆拾安想,他不动手似乎也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即使知道他爸爸不会生气,甚至会反过来担心他有没有受伤。

      但如果摔了他爸爸还是会难过的。
      之前陆拾安摔了自己喜欢的瓷娃娃也难过了很久。

      所以,对于那个丑花瓶,看惯了也没什么,甚至觉得丑得可爱。
      是因为爱和包容。

      “……”

      当陆拾安再点进那些人的主页,发现他们被封了号。
      是他爸爸会做出来的事。

      突然就不难过和生气了。

      之后的日子里,陆拾安依旧摆烂玩手机,但犯病的次数少了,症状也轻了。
      所以陆拾安真的不懂,他的爸爸妈妈可以胜任他的老师以及心理医生,但为什么还要找别人呢?

      他们说,有些人和事物是谁也无法代替的,他们是他的亲人这点是无疑的,也可以短暂地当他的老师,当他的心理医生,甚至可以像朋友一样与他相处。
      但一时不代表一世,若这些他们全占了,他们走后他就什么也不剩了。

      “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陆拾安这样问他们。

      “会的,长命百岁,无病无疾。”

      因为有他们,陆拾安不觉得自己是负累,但偶尔也会觉得他太自私。
      可爸爸妈妈说,他们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就会为他负责,无论他什么样子,无论他什么脾性。他们是家人。

      同时,爸爸妈妈又说,他是独立的个体,不要一味地听从他们的安排,他们的建议只是以他们视角给出的最好选择,可对于他,不是最适合的,甚至不是最喜欢的。

      “……”

      人生有幸,能与他们成为家人。

      -
      某段时间市一中的小天才被全网报道。
      陆拾安也刷到了这个视频。

      这是陆拾安第一次认识童安,单方面的认识。
      未来可期,前途无量。

      他跟宋女士提过童安,宋女士提出请童安来家里玩,说同龄人没准聊得到一块。
      陆拾安知道他妈妈行动了很强。

      就像上次他指着视频里一个歌手,说他唱的歌好听。
      他妈妈问要不要见一面。

      陆拾安以为是带他去演唱会看看,都准备出门了,却没想到妈妈把人请到了家里。

      所以,陆拾安知道,如果他点头,他会见到那个女孩。
      但想想还是算了。

      他不过随口一提,就像上次的歌手。
      更何况,万一犯病了吓到人家怎么办?往糟了想,万一犯病死在人家面前,该给人家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陆拾安看得出,他妈妈也喜欢这个叫童安的女孩。
      但他还是回绝了宋女士的提议。

      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与那个未来可期的女孩不该有交集。
      “……”

      陆拾安总是把爸爸妈妈打发去上班,可等他们走后,他又一个人刷视频刷到无聊,玩游戏玩到睡着。

      他在家里不出门,头发长了也不理——没有太大的必要,他又不见其他人。
      时间长了,他也习惯自己这“邋遢样”。
      就连医院那边的照片也是这样的,那是寻找心源用的。

      陆拾安血型特殊,又是需要换心,适合的心脏很难找到。
      也不是没找到过配型的,但由于供体原因,手术成功率不高,他的父母跟他说过这些。

      他想着,算了吧。
      正如他父母说过的那样,他们走了会带走他人生中很多东西,反过来,他也一样。

      手术风险太高,他还舍不得死,舍不得带走爸爸妈妈珍贵的东西。
      他也在期待,万一呢,万一真的等到希望了呢?

      -
      某个平凡的一天,陆拾安照常刷着无聊的视频。
      宋女士突然回来,她说,等到了。

      那一瞬间,心脏跳得很快。
      怦怦,怦怦怦——陆拾安还以为自己又犯病了。

      紧接着就是带他去采集血样,再确认一次,配型也好,各种检测也罢。

      “……”

      这次供体还活着,因身患绝症而选择捐赠心脏。
      听说还是指定捐赠。

      陆拾安不知道捐赠人是谁,但却生出了想见他/她一面的心思。

      他想问问,那人是怎么在一众人中选中了他?
      但他知道,这个愿望不太可能实现,他们见面不利于术后恢复,就像陆拾安当成怕他突然死亡吓到别人,医生也会担心他们见面会产生些不必要的羁绊影响后续手术及术后恢复。

      可陆拾安还是想见一见对方。

      没想到的事,他提出见面前,对方竟先一步提出要见他。

      陆拾安不知道对方的性别,年龄,身份,却对那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那个人在短短几天实现了陆拾安两个愿望。

      “……”

      见面那天陆拾安理了发,在衣柜里翻找了半天,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妈妈笑他,说,紧张什么?既然指定捐赠,必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陆拾安知道自己各方面都差,甚至在网上学了很多坏习惯,他不想让对方失望。

      医院把捐赠人的消息捂得很严,即使他爸爸妈妈再怎么打听,也没得到任何消息,包括喜好。

      他本想着带些礼物过去,可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
      带吃的?会不会有忌口?
      带玩具?万一对方觉得幼稚呢?
      ……

      负责照顾捐赠人的一位蓝眼医生,高瘦肤白,四十岁左右。
      这是林医生,他说,人过去就行。
      这是对方的原话。

      他们见面的地方在一间休息室。

      当林医生带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过来时,陆拾安愣住了。
      他没想到他捐赠人年龄这么小。

      当看清她的模样时,陆拾安险些忘了怎么说话。

      童安。
      市一中的小天才,她与自己差不多大。

      于是,没有未来的人与未来可期的人在这间小小的休息室开始了一场谈话。
      “你好,我叫童安。”

      “你…你好,我叫陆拾安。”
      陆拾安磕磕绊绊地介绍自己,他不与外人交流,都不知道该怎么引个话题。

      见童安朝他笑笑,他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脸,不礼貌。
      为了掩饰尴尬,他丢出一句:“你生了什么病?”

      说完陆拾安又后悔,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就像他不喜欢陌生人说他心脏的事,童安或许也不喜欢陌生人说她生病的事。

      对于童安,陆拾安确实是个陌生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童安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她缓缓眨了眨眼,回答说:“一种很严重的病。”

      陆拾安松了一口气,她没生气。
      又问:“会治好吗?”

      休息室中间有个桌子,他们面对面坐着。
      童安双手托住脸,胳膊撑在桌面上。
      她叹了口气:“治不好了。”

      不知怎的,陆拾安觉得难过。
      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他着急开口:“如果我有很多钱呢?”
      他家的钱,也算他的钱。

      童安的声音很轻,不知在对陆拾安说,还是在跟他自己说。
      “有钱也治不好。”

      他们其实也没聊什么,大多都是陆拾安在问,童安回答。
      陆拾安问童安喜欢吃什么,下次给她带。

      童安想了想,说,奶糖。

      陆拾安不懂她为什么要想想再说,喜欢的东西不是随口就来吗?

      他又问她喜欢玩什么,她说不知道。

      时间就在这一问一答中过去了。
      期间童安从对面移到了他旁边。

      他们的距离近了。
      陆拾安有些不自在,是那种受宠若惊的不自在——他问的问题童安总说不知道,陆拾安以为她不喜欢自己。

      距离拉近后换童安问陆拾安了。
      她问他,想听故事吗?

      陆拾安差点以为他听错,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

      童安说的是她最近的事,出车祸,父母不在了,但还有个没接回家的哥哥。
      这样的事要是发生在陆拾安身上,他都不知道该哭成什么样。

      “……”

      谁先哭的陆拾安不知道,但某一刻童安突然抱住他。

      怦怦,怦怦怦——
      一道追着另一道,像是回声一样。

      她的心跳透过他的胸腔传过来,震动声让陆拾安以为自己胸腔里有两道心跳。

      童安或许也这样认为。
      她说:“你是安安,我也是安安,之后安安要替安安活着。”

      听到这句话时陆拾安再也忍不住。

      好吧,陆拾安承认是他先哭的。
      现在想想,大概是他憋泪的样子丑到人家,她才抱过来。

      但陆拾安感觉到肩上很烫,耳边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哦,童安也在哭。

      于是,他们别过头,谁也看不见谁哭。

      童安吸了吸鼻子:“我走后,哥哥就没有家人了。”
      “他一个人,要是安安遇到他……能不能不要让他那么孤单?”

      陆拾安缓缓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
      “别哭,以后哥哥还是安安的家人。”

      童安似乎在强颜欢笑,他看不到。
      “要是找不到也没关系,哥哥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他差点就能回家了吗?不知道他差点就有家人了吗?

      “……”
      有时候,真的很难过,他什么都不能改变。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要好好的,慢慢忘记我。”

      “……”
      他们约好了明天再见,但第二天见面的约定被搁浅。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听说,他们是前后脚上的手术台。
      这样匆匆,谁也看不见谁狼狈的模样。
      但还是遗憾没能再见面。

      “……”

      -
      自那以后,陆拾安的心口多了条缝合线。
      生活仿佛回到了从前,他再次被当成易碎的花瓶保护着。

      “……”
      陆拾安以为自己能够走出来的,可是,他似乎做不到。

      童安说,忘记她。

      可是,心口那条缝合线,是她来过的痕迹。
      他该怎么忘记?

      他听着她的心跳入梦,梦里他们完成了第二天见面的约定;
      他听到了她的心跳,可梦醒后却找不到人。
      他怎么能忘记?

      很长一段时间,陆拾安在想,童安到底是他的什么人?他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

      爱情?
      或许懵懂初开时有过,可他不记得童安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说好第二天见面,她没来。

      友情?
      陆拾安期待过,他想第二天问问的,能不能跟他做朋友,可她没给他机会。

      亲情?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换一种角度来说,他是她生命的延续。可他竟觉得别扭。

      要是当兄妹的话他会很开心,可他不知道童安是否愿意,何况她还有个哥哥。
      多一个是不是也可以?可他没办法问她了。

      ……

      陆拾安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直到这些全都化为同一个遗憾:他没能陪她长大,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她是他的贵人,为他逆天改命的贵人。

      某一刻,他们交换了人生。
      没有未来的人成了童安,陆拾安做不到“未来可期”,但他做到了“未来可欺”。

      他说,他有两道心跳,一道是他的,一道是她的。

      未来可欺,
      如果童安知道……能不能原谅他是个没怎么上过学的文盲呢?

      陆拾安不知道。
      她不会回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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