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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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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瞻的家庭很普通,父母都是工薪族,日子过得平淡充实。
陈鹊羡慕得不行:“你家好和谐,难怪培养出你这样的暖男。”
“暖男可不会经常把女同事训哭。”顾瞻不知道流言是怎么传播开的,之前听到陈鹊这么说,还认真反省了一下。“你呢?说一说你的家人?”
“听爷爷说,我妈一卸货就跑了,我爸常年在外,说是在外地搞事业,但也没有给家里寄过钱。奶奶去世得早,爷爷早前在厂里做工,有退休工资,日子勉强过得去。”陈鹊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非常轻松,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天崩开局。”
“NoNoNo,我这是大女主设定,一般人享受不到这份待遇。”
“你倒是乐观。”
“也消极过,不过很快就想通了。一生很短,怎么样都是过。”陈鹊说,“每个人都在打一场生命的硬仗,我不想把时间消耗在顾影自怜上。”
顾瞻点了点头。心想,陈鹊独自走过了那段漫长的暗路,忍受了不知道多少艰难和痛苦,才长成如今这副坚韧又自信的模样,实在不容易。
“你在同情我?不需要哦。”
“没有。我在想,你写在策划案里的设定,原来是真实经历。”
工作室开发的游戏,目标受众是女性,陈鹊给主角设计了千难万险,一路上过关斩将,收获友谊和爱情,走向人生巅峰。
“感觉遭到了反噬。”
“要不是策划案的背景是都市,我都以为,咱俩处在游戏里。”
陈鹊脑洞大开:“没准就是呢?”
顾瞻满脸问号。
“我们可能生活在别人的游戏里。整个世界,全宇宙,就是一场大型游戏。我们看似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实际上,背后有一只大手,在默默操控着每一个人的生命走向。”
“设计师是上天?”
“也可能是自己。阳明先生说,我心即宇宙。”
顾瞻:“......”他捏一捏陈鹊的脸颊,“醒醒!快醒醒!”
一件粉裙映入眼帘。陈鹊挥一挥手:“师姐。”
杜若飘然落地:“你能看破我的结界?”又笑,“你们都进步好快,前几天见面,周霁和鹿心也看破了。”
杜若对破境没有执念,平时也不怎么用功,琼立了快五十年。
陈鹊闻到一缕药香。杜若说:“一份给皇帝,一份送去东宫。”
云蔚生来体弱多病,杜若每隔三个月给他送一些丹药。梅见把云蔚当成了试验品,立志要根除他身上的疑难杂症。
皇宫里,云祈守在床边:“父皇,喝药。”
皇帝摇一摇头:“你要听你母妃的话,再胡闹,我可护不住你。”
云祈跟着胡骊去了一趟剑宗官舍,就被抓进了大狱,皇帝知道后,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胡骊只好把云祈从狱里调了出来,但不允许他踏出偏殿一步。
云祈:“我知道错了,不会再犯的,我保证。”
胡骊进来了。皇帝说:“虽说要不了命,但挨一刀,终归是疼的,能不能别让祈儿......”
“不能。”胡骊接过云祈手里的药碗,舀一勺,递到皇帝嘴边,“趁热喝。”
皇帝咽下药汤:“那你想个办法,不要让他太受苦。”
“没有办法。”胡骊看一眼云祈。
云祈赶紧缩到角落里,面壁思过。
胡骊说:“不给他一点教训,他长不了记性。”
皇帝愁眉不展。胡骊给他揉一揉眉心:“你安心养病,宫里和朝堂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
皇帝眼圈泛红:“辛苦你了。”
胡骊娇嗔:“谁让我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你。大概是欠你的吧。”
胡骊一直想嫁到人族,为此,曾经和妖王闹过不少矛盾。
为了找个如意郎君,她溜出仙灵岛,跑到了永宁城里。
那时候,胡骊涉世未深,遇到一个俊俏书生,一见倾心。
书生家贫,来京城赶考,盘缠都花光了。胡骊没有银子,又不想偷鸡摸狗,听说在永宁坊里表演,可以赚很多钱,就去唱了一支曲子。
书生嫌她得财不正:“这种脏钱,我不会花的。”
胡骊委屈:“我只唱歌。用歌声赚来的,怎么会脏呢?”她费了好多口舌,两人的关系才缓和。
后来,书生登科及第。故事就俗套了。胡骊被抛弃,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真的吊死了两回。
第一回,胡骊刚断气,书生就抱着尸体痛哭流涕:“粒粒,你别吓我......”
胡骊醒来:“我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半年后,两人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吵一架,书生让她滚,胡骊故技重施。书生盯着尸体沉默了一会儿,晕厥。
胡骊想,他还是在意我的,我一走了之,他该有多自责。又苏醒。
狐族每死一次,妖丹就裂开一道缝。裂出三道,就接不住万象令了。妖王没有其他子嗣,胡骊告诫自己,不能有下次。
然而,没过多久,她先是负气和老鸨签了一张卖身契,之后又割腕自尽了。
肚子咕噜响,云祈饿得头晕。“母妃,我想吃点东西。”他恳求。
“过来。”
云祈屁颠屁颠地跑到床边。
胡骊:“站好,背挺直。弯腰驼背的,像什么样子?”
“他还小......”被瞪了一眼,皇帝立马改口,“祈儿,坐如钟,站如松。”
宫人摆好饭菜,云祈窜过去大快朵颐。
胡骊叹气。皇帝说:“我要是能再撑几十年,咱们也不用着急让他长大。”
皇帝有意让云祈接替大位。但朝中的势力盘根交错,光他一个人发话定不了大事。而且,即便云祈登上了皇位,等他一驾崩,难保各大家族不会重新择主。到时候免不了掀起腥风血雨。皇帝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你会好起来的。累了一天了,快睡一会儿。”胡骊给皇帝掖好被角,要去前殿处理公务,手被拉住,便笑,“孩子面前,也不怕被笑话。”
胡骊轻声哼起小曲儿,皇帝心满意足。云祈看一眼父母,心想,这支曲子到底有什么好?哼的哼不倦,听的听不厌。
“母妃,听说鹿心回来了。”
“嘘!别吵到你父皇。”胡骊说,“你不求长进,鹿心怎么看得上你?”
云祈感觉嘴里的肉顿时不香了。
鹿心在房间里擦剑。灯火摇曳,剑光灼灼。
“咚咚咚——”鹿政敲门:“心儿。”
鹿心利剑回鞘:“爹爹,有事吗?”
“我见你还没有睡,想找你说说话。”
鹿心受宠若惊。
今天是鹿心母亲的忌日,鹿府上下不沾酒,不吃荤。仆人在凉亭里摆好了果盘茶点,鹿心听鹿政讲她不在家的时候,府里发生的事。
其实,这些年她虽然挂名在摇光峰,但人跟着江离到处跑,时不时路过永宁,对家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难得鹿政肯找她聊天,鹿心认真听着。
“通儿走得太突然,我始终缓不过劲来。”鹿政十分伤感。
“人要往前看。哥哥在天有灵,看见您这个样子,会不安心的。”
鹿政长叹一口气:“心儿,鹿氏一族的未来,就担在你身上了。”
鹿心愣住了。鹿政说:“你不愿意?”
“我以为,您让鹿苑去剑宗,是打算将来让她帮您处理事务。”
“你怎么会这么想?”鹿政一脸冷漠,“玉娘要是没有生下她,会少受许多罪。”
鹿心又愣住了。
“我早知道你用蛊毒控制了她。”
“我......”
“这样也挺好的。她战力不错,以后或许可以为你所用。”
鹿政贪恋玉娘的美貌和温柔,但始终不同意玉娘生孩子。名门望族,族谱里不能写上瘦马及其子女的名字。玉娘不听话,偷偷摸摸把鹿苑生了下来。
鹿政气得生了一场大病,看在玉娘的份上,没有把鹿苑处理掉,有时会给她买一个糖人或者几块甜糕。
至于街头巷尾的话本小说,鹿政花几两碎银子,自然有大把的书生替他宣扬“用情至深”的美名。
玉娘游街的时候,鹿政对鹿苑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小苑,你想不想学一些武艺?”
鹿苑:“不想。我得留下来保护我娘。”
“等你学成回来,就更有能力保护她了......”
鹿苑听进去了,去了剑宗。鹿政眼不见为净,和玉娘在一起,心里也舒坦。
鹿苑在柳树下编草帽,编了拆,拆了再编。
玉娘:“给我的?”鹿苑不吭声。
玉娘:“给黄雀的?”鹿苑依旧不吭声。
“这么多年了,你头一回请朋友来家里。”
鹿苑:“我以前又没有朋友。”
玉娘轻叹一口气。鹿苑心里涌起一丝酸楚,弹指一挥,草帽化成齑粉,拎上剑出了门。她本来想去找黄雀,见杜若在向她招手,便飞奔而去。
陈鹊在街上溜达,无意间看一眼远方,发现了好东西,立即前往。
顾瞻:“慢一点,我脚力不如你。”
陈鹊:“你慢慢来。”说话间,不见了踪影。
她一口气飞到了三四百里外的山林中。
月光如水,朗照着山河大地。两棵树之间悬着一张网。网上,一只兔子大小的蜘蛛正在啃食猎物。
陈鹊喜出望外。这只蜘蛛,和她在杀死的那只很像,通体发紫,泛着悠悠的光芒。
她担心一剑下去伤到紫蛛,便挥一道灵气,想把它敲晕再带走。
“蹦——”灵气受到阻拦。有人和她抢!
陈鹊看一眼四周,没有一个人影,说:“不知是哪一位仙师,还请现身。”
风吟晃一下手指,结界退散:“黄雀,你好。”
陈鹊向风吟行了礼,问:“您也想要这只蜘蛛?”
“对。”
陈鹊为难了。风吟的战力,按剑宗的境界来算,在执中和盈海之间。硬抢她肯定抢不过,可拱手相让,鹿苑的解药怎么办?
“前辈,我的朋友中了毒,紫蛛是关键的一味药,您可不可以把它让给我?”
“你的朋友中了毒,与我有什么关系?”
陈鹊:“......”
风吟挥一挥衣袖,袖子里飘出一个布袋。袋子兜开,呼地扑向蛛网。
陈鹊急了,实在抢不到再说,她击出一掌灵力,劈向布袋。
风吟没有料到黄雀会和她硬刚,护住布袋的同时,朝着黄雀弹一指灵气。
杀气逼近自己,陈鹊急忙闪开。“咔咔——”身后的一排大树拦腰折断。
紫蛛受了惊吓,要躲起来。风吟手腕一转,“呼——”袋子困住紫蛛。
陈鹊去抢布袋。风吟生气了,双臂张开,手指伸展,十二个指甲在月光下发出森森白光。她猛地一划,十二道光芒齐齐射出。
陈鹊躲闪不及,后背生受一击,有种皮开肉绽的感觉,摔倒在地。
风吟面色和悦,出手的时候,却狠辣又干脆。
一股杀气直逼面门,陈鹊心一凉,完了!
“砰——”长笛挡住了杀气。桓依飞身前来:“师姐,冷静!”
“是她无礼在先。”
“我都看见了。师姐,你稍安勿躁。”
风吟冷哼一声,没有继续进攻。
桓依看一眼黄雀。陈鹊心头一喜:“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是两个。”桓依问,“想好要我做什么了?”
“我要风前辈手里的紫蛛。”
桓依问风吟:“不能送给她吗?”
风吟:“为什么送要给她?我和她又不熟。”
桓依:“......”她想了想,转而问黄雀,“你会制药?”
陈鹊:“不会。我要拿给梅师叔。”
预料之中,触发了关键词。桓依说:“师姐,她要拿给梅见。”
“我又不聋。”风吟随手一甩。
陈鹊接住布袋:“谢谢前辈。”
顾瞻赶到的时候,风吟和桓依刚离开。
陈鹊喜滋滋:“我们去找杜师姐。”
顾瞻:“大佬,你脚力太猛了,求带飞。”
陈鹊伸出一只手:“抓稳了。”
顾瞻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你受伤了?”
陈鹊:“小意思。”她一边脚底生风,一边催动体内的灵气止了血。
杜若送完了皇室的丹药,回到官舍,瞥见了鹿苑,便把她叫了过来。
“这是师父新研制的止痛药,效果更上一层楼。”她把药包递上。
“谢谢师姐。”鹿苑说,“麻烦你帮我给梅师叔带话,就说我很感激她。”
蒙木:“没有其他办法根除吗?”
“师父说没有。”杜若说,“紫蛛百年难遇,得再等一等。”
蒙木:“梅见还是不够上心。”
杜若:“......”
鹿苑之前毒发,蒙木想用灵力把蛊毒逼出来,结果适得其反,鹿苑差点暴毙。蛊虫下得蹊跷,和灵魂撕咬在一起,很难处理。蒙木问是谁下的蛊,鹿苑坚决不肯说,蒙木就没有再追究。
得了药,鹿苑要去山林里:“师父,师姐,我出去一下。”
一道红白相间的影子从半空闪过。
陈鹊嗖地刹住脚:“小鹿,你要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你手里拎的是什么?”
“谷枫啊,你不认识他了?”
顾瞻:“......”
陈鹊火急火燎的,拽着他一顿狂奔,他现在发丝凌乱,形象狼狈。
鹿苑:“他不重要。我问的是另一只手。”
陈鹊把布袋拿给杜若,杜若笑容满面。
蒙木说:“做得不错。”
顾瞻:“哟,你竟然会表扬人?”
蒙木故作恼怒:“谷枫,你放肆得够了!”
顾瞻乖巧听训。蒙木随便发挥了几句:“出去!”将人赶出了正房。“风吟知道药是给梅见的,却没有当场毁掉。”她想不通。
“其实,风前辈她不坏的。”
蒙木转过头看杜若。两人目光相触,杜若打了个寒战:“我答应过她,不告诉别人。”
“谁?风吟?你是剑宗的弟子!”
杜若后悔多嘴了。戒律长老神情严肃,她只好违背承诺:“天宝峰上的许多奇药,都是风前辈寻来,托我拿给师父的。比如见鬼,养在无妄谷里的紫蛛......”
杜若一口气列举了十几种,还要滔滔不绝,蒙木说:“够了!”
陈鹊对顾瞻说:“看吧,风吟她就是好爱。”
“当年可是她大放厥词说厌倦了梅见,让梅见不要再犯贱的。”
“可能言不由心吧。”陈鹊说,“也可能是想弥补。”
“弥补个屁。她都不让杜若说出去,梅见又不知道她的付出。”
树林里,风吟席地而坐,指尖一拨,琴音悠扬。
桓依:“这么多年了,梅见始终是你的软肋。”
风吟没有说话。桓依问:“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粗略计算了一下,“一百六十年前?”
“一百六十三年两个月又五天。”
桓依:“......”
夜风微凉,琴声略显悲怆。
桓依心生一计:“要不这样,宫主之位我接,你去找梅见团圆。”
“你是要我叛离师门?”
“世间安得两全法。”
“收起你的疯言疯语!”
风吟十岁就跟着忘弦学艺,忘弦视她如己出,师恩深重,不能忘记。况且,她曾经按照忘弦的要求起誓,如果生出叛离之心,梅见将暴毙而亡。目前这样,梅见好歹相安无事。
“蹦——”弦断。风吟说:“你和江离的事,千万别让师父知道,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们没有事。你不要乱揣测。”桓依笑起来,“况且,师父奈何不了我。”
“最好没有。我们和剑宗早晚有一战。”片刻后,风吟说,“你不要三天两头惹师父生气,她也不容易。”
祝余和冯桦去了一趟国安寺,回到官舍。
蒙木:“三相尊者是什么情况?”
祝余:“觉尘说,尊者要闭关打禅七,脱不开身。”
蒙木:“怎么专挑这个时候打禅七?”
冯桦:“觉远说,天机不可泄露。”
祝余见弟子们坐在院子里赏月,一群年轻人,个个风华正茂,问:“黄雀,你的伤好了没有?”
陈鹊:“好得差不多了。”
祝余:“剑法进步得很快。”
陈鹊:“名师出高徒。”
祝余笑一笑。坐在陈鹊身旁的“名师”嘴角上扬:“来,叫一声‘师父’让我听听。”
陈鹊不叫。顾瞻不依不饶。陈鹊便踢他一脚。
“啊——”顾瞻捂着小腿,“你欺负人。”柔弱得不行,往陈鹊肩上一靠。
陈鹊想把顾瞻推开,对上一双笑眼,心跳立刻漏了一拍。“对不起嘛。”
鹿苑捂上了眼睛。杜若笑得很温柔。祝余和蒙木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孟逸呢?”祝余问。
杜若:“师姐提前回山了,她不想参加明天的宴会。”
黄雀赢了,孟逸胸口堵得慌。更让她郁闷的是,祝余对黄雀的伤势十分关切。
大会结束,孟逸满脑子都是北淮的声音:“师伯偏爱你,是因为你出类拔萃......”
现在,祝余有了更加出类拔萃的弟子,孟逸不想围观黄雀的风光,便逃往灵都峰。“就不该下山,就不该下山......”一路上,她自责不已。
夜深了,鹿苑要回去。陈鹊说:“和我挤一挤呗。”
“不了,你早点休息。”
陈鹊目送鹿苑离开。顾瞻把一条胳膊搭在她肩上:“有心事?”
“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
微风吹过,突然下起了流星雨,夜空绚丽多彩。
陈鹊感叹:“好漂亮!”对顾瞻说,“和你一样漂亮。”
顾瞻:“......合着你只是看上这张皮?”
阿花和藤妖玩得不着家。陈鹊给他们传话:“赶快回来,我数到三,一......”
阿花置若罔闻,依然摇晃船桨:“我还想划一圈。”
藤妖:“好,我们再玩一会儿。”
陈鹊:“......”
顾瞻:“磨叽什么?直接念咒。”
藤妖一听,气急败坏:“你俩真讨厌!”
四五分钟后,陈鹊看着吹胡子瞪眼的两小只,笑得前仰后合。顾瞻递上一包烤栗子,成功化解了怨气。
阿花:“我们遇到明镜先生了。”
藤妖:“对,他和鹿心在一起。”
“啊?”陈鹊和顾瞻异口同声,“说明白一点。”
阿花:“他们在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鹿心很高兴。”
鹿心和鹿政聊完,坐在凉亭里发呆。
许多年来,她嫉妒鹿通,怨恨鹿苑,都是因为,三个人里,她最不受鹿政的待见。此刻,鹿政义正言辞地告诉她,他对她寄予厚望,她反而没有预想中那么激动。
“原来,我们都是爹爹的棋子。没了鹿通,换我上场。没了我,鹿苑多半也会得到重视......”鹿心心底生出一股莫大的悲哀。
“心儿,你怎么哭了?”
鹿心抹掉眼泪:“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小黑鸟扑闪着翅膀:“我四处转转,把元极大陆游玩了一遍。”
“仙灵岛也去了?”
“进不去。那里还被冰封着,寒气很重。”
墨鸢飞离了凉亭。鹿心追上去:“又要走了?”
“不走。我们去散散步吧。”
烦心事暂且抛在脑后,鹿心的脚步越来越轻快,一路跑到了护城河边。
墨鸢:“闭上眼睛。”鹿心照做。
微风在耳畔低吟浅唱,让人心里舒服。
灵魂逐渐游离到体外,鹿心看见河里冲出一只巨大的黑鸟,双翼展开,遮天蔽月。她坐在鸟背上,扶摇直上,驰骋于广阔的天地间。
夜空晴净而深邃,繁星点点,鸟喙一啄,一颗星星滑过天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鹿心悬在九万里高空,以星辰为珠玑,用星光做罗琦,浑身光彩夺目。
她手指一触,“砰——”明星炸开,星光四溢,流向世间万物。
一颗流星与自己擦肩而过,鹿心伸手去抓,身子倾斜,一个趔趄。
腰上扶了一只手,她睁开眼睛,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冲她微微一笑。
明镜站在十步开外,人没动,力量到了。
鹿心站直身子行礼:“明镜先生好。”
明镜走过来:“我以为你站着睡着了。”
鹿心尴尬不已,要不是明镜,她会一头栽进护城河里。“谢谢您出手相助。”
满天星河依旧,墨鸢却不见了。
“在等人?”
“没有。”鹿心问,“您怎么在这里?”
她和明镜,说不上熟悉,也说不上生疏。之前鹿政请明镜到府里吃饭,他们见过几次面,仅限于打个招呼。
明镜态度中立。鹿政想拉拢他支持云祈。等到皇帝一死,朝中只剩下孤儿寡母,云祈肯定会非常依赖鹿政。挟天子总揽大权,又不失忠君的名节,鹿政打着如意小算盘。
“我出来走走,也该回去了。”
明镜的住宅在皇宫附近,会经过鹿府,鹿心说:“我们一起回去。”
两人边走边聊,明镜风趣幽默,鹿心时而被逗笑,她想,是个讨喜的老人家。
到鹿府的门口了,明镜挥手告别:“做个好梦。”
“谢谢。您也一样。”鹿心回到房间,自言自语,“最好的梦,在护城河边已经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