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参军 ...
-
时枕书说起聂池昨夜的安排，宁渊听完点头，如今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却不由得担心起朱琛和长安的安危。
“你去不了的话，聂长史还有其他的人选吗？”
“如今丞相府中能灵活处理事物的只有奏议两处。议曹除了我们二人已经忙不开，应该会从奏曹中选吧。”
“余有良？”
“我也觉得可能是他，做事谨慎，没出过什么岔子。”时枕书猜测道，但见宁渊的表情，像是不怎么满意，刚要说什么，长信进来了。
长信送来早饭，宁渊正坐在时枕书旁边，就把两个饭盒都放在时枕书这边的桌案上，又把刚烧好的热水倒进茶壶，让两人暖暖身子。马上入冬了，怕时枕书脚受冻，翻出来厚棉被，拿出去晒。
上了药时枕书脚疼的没有那般厉害，他在宁渊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宁渊把饭菜拨到一起，端给时枕书，才发现最底下里面还有一碗猪蹄碗豆汤，宁渊不禁扯了扯嘴角，端着碗让时枕书先把汤喝了。
因为坐着不方便，时枕书手上也划破了几处用筷子不方便，就改用勺，偶尔会掉落出一些饭粒菜段。宁渊便在时枕书身上垫了帕子，时不时给他擦擦嘴。
时枕书心情颇好，不由得感叹起，小时候他也是这么喂宁渊的。
裴庭雪八岁那年，时枕书因为公务的原因被皇帝又一次调入衙门做事，裴家夫妇便把裴庭雪送到学堂，八岁的的娃娃说话，吃饭，动作都慢腾腾的，学堂里一个不注意饭食就被抢光，他就只有挨饿哭的份。几次之后时枕书便察觉出来，每日中午趁着午休带着饭盒到学堂，找一处清净地，看着裴庭雪一小口一小口的把饭吃完。基本上等裴庭雪吃完，他的午休也结束了，在急忙赶回去。
这一送就是两年。
时枕书吃完，宁渊把碗筷收好才打开自己那规规矩矩的吃起来。
“子厚……你与我离岷地吧，去过隐士一般的生活。”时枕书看着宁渊鼓动的腮帮突然道。
宁渊停下咀嚼的动作，把饭咽了下去，低头道：“时兄，这话不要再说了……”
时枕书看着宁渊暗沉下来的眼睛，摇了摇头：“吃饭吧……”
等宁渊吃完，长信用托盘端了两个药碗端了进来：“两位大人把药喝了吧。”
时枕书看了一眼宁渊又看了眼药碗：“得，我来陪你了……”
宁渊无奈一笑：“我也就喝到这几天，太医说就可以不用喝了。到是你……”
“我是来接力的……”，“辛苦长信了……”时枕书接过药碗，温度整好，不得不佩服长信的细心。长信自然连说职责所在，请两位大人不要挂怀之类的云云。
安排时枕书躺下之后，宁渊来到聂池屋中，果然余有良正坐在聂池对面说话。聂池听管事长风说宁渊求见着实惊讶了一番，这个节骨眼过来莫不是……
“聂大人，参军之职可定人选？”果然宁渊开门见山道。
“正在商议。”聂池看了看宁渊只觉得他越发单薄，有些不忍听下面的话。
“属下自荐，请命随军出征。”
方才犹豫不决的余有良瞪大眼睛看了看走路呼吸都费劲的宁渊:“宁大人？”这可不是出去游玩一番的事，指不定就丢了性命……
“我知你心系丞相安危，但身体要紧，你还是安心在政新修养一段时间吧，若那时还需要你去周旋，再说不迟。”聂池思量再三还是婉拒道。
“若是大人不同意，那我就自行离开政新去东越。”没有片刻犹豫道，宁渊早知聂池不愿，不然昨夜的会议也不会不叫他参与。
“你！”聂池一听，只觉得宁渊胡闹，“你先出去……”他一指余有良，余有良起身看了眼宁渊赶紧离开了。
“丞相离开政新时，特意叮嘱我照顾好你，若是把你放出去有个好歹，等丞相回来我该怎么交代？”聂池须发皆白，身体虽然还硬朗，但腿脚不好。他干瘦的手臂一摊，苦口婆心的道。
“此一时非彼一时，大人也知战事紧要，参军不同与督军，是要参与到战事之中，阵前厮杀的。若没有点功夫在身，可谓九死一生，此前的陶静，狄英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不仅动摇了军心还给敌人以可趁之机。我敢说丞相府中除了我宁渊……没有人更胜任此次的随军参军！”
一番话有理有据，聂池无话可说，但朱琛对眼前这位寄予厚望，若是他……
宁渊情绪有些激动连带呼吸急促了起来，隐隐有咳嗽发作之势，“可你的身体……承受的住吗？行军艰苦，难免疏于照拂，你若是病了，那还不如……”
“大人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此前太医合了霍神医的方子给我调的药汤马上就可以停了。至于咳嗽，东越气候暖于岷地，更适合我恢复，我自己再多加注意，不成问题。”
“你铁了心要去？不怕去了就回不来？”
“陛下和丞相都被困在天宜，若救不回来，岷地能否存在还有何意义？我去也不去虽不至于影响大事，但总归是最恰当合适的。”
“……”聂池原本认定时枕书为人进退有度，又是北方士族出身，射御书数也出类拔萃是此次参军的不二人选。可怎么就这么不巧……宁渊确实是最恰当的……他这个性子，怪不得朱琛对他不一般。再看余有良谨慎有余，勇气不足。战场上哪里是中规中矩就能行的。
确如宁渊所言，到底是生死存亡之际，管不得其他了。
“去吧，我这就写任职书。今天中午到城外与楚随云汇和。”
“谢大人！”说罢宁渊也不耽搁，行完礼转身便离开。外面天阴了下来，房门一关，整个屋子昏沉沉的。聂池拿起桌上的信件，拉远看了又看。提笔为宁渊写了委任信，并在信尾叮嘱楚随云仔细照顾，不容闪失。
宁渊回到房间，推门一道浅浅的光微微打亮了屋内的情景。时枕书闭着眼在屋内小憩。
“去哪了？”听见声响，他抬眼看着轻手轻脚进来的宁渊。
“吵醒你了？”宁渊道。
“没睡着。你干什么这是？”见宁渊打开衣柜，往外面拿衣服和被子，时枕书浅笑道：“外面没有日头照，刚刚长信把被子送回来了。”
“收拾几件衣服，随军出征。”宁渊随意的道，好似这只是个非常平常的事，时枕书的笑一下子僵到脸上。
“你……说什么？”时枕书撑起上身坐着直直的盯着宁渊。
“我已经向聂大人自荐参军之职，中午便启程。”宁渊利索的装包袱。
“聂大人怎么会同意你去，你身体挺不住的！”
“我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事。”
时枕书从榻上爬起来，单脚跳到宁渊面前按住了他的手。
“你非要为了岷川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吗？”
“你有没有想过想过若是裴家的香火断在你这里，裴老和伯父伯母当如何伤心？你有没有为替你死的小瑞想过，小福呢？我呢？”
“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没有你音信的那五年，还有四国之行照顾你的日日夜夜！我有多害怕吗？”时枕书按在宁渊手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声音中带着乞求:“子渊……为兄求你了，别去……这世上我只要你……”
宁渊深深的叹了口气，回握住时枕书的手:“时兄，大丈夫行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无论前路如何，我宁渊就是要为光复北地舍生忘死。若有幸能留下一儿半女是我的福运，若是不能……只能说命当如此……”
“时兄，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和平常人一样的活着。你与我不同。”宁渊垂着眼慢慢说道。
“那谁与你相同？楚随云吗？”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参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