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不和》潘达33

3、第3章朱门稚犬（下）

　　楚随云看着宁渊眼中慢慢升起的怒意，才满意的吹起了口哨：“哦对了，宁大人的手好的差不多了吧，可惜我从北地那边弄来不少好药，用不上了~”

　　“多谢将军挂念，已经没事了。”

　　“哈哈哈哈哈，没事就好，宫宴见……朱门稚犬”，说完楚随云还吹了一声唤狗哨才洋洋得意的调转马头，双腿一夹乌风马腹，很快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宁渊扯住斗篷的手不断握紧，先前放松的心情一扫而光。在外面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再次掀开酒家的厚帘子进去又要了一坛酒，一只鸡。

　　老板娘转头对伙计道：“小五，鸡不要切，要用手撕的碎碎的。”伙计诶了一声，从炉子里用铁钩子勾出来一只油亮多汁，肉香扑鼻的烧鸡。

　　宁渊是这里的常客，他为人谦和有礼又容貌俊朗，老板娘总喜欢跟他聊两句：“不是才买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啊？”

　　“路上遇到只狗。”

　　“这狗真是大福气了，能撞上大人您！”老板娘一听，心想着宁渊人美心善，救助冬日里可怜的小动物了。当真是喜欢的不得了，说话的尾音都飞了起来~

　　宁渊笑笑没接话，老板娘就有些撑不住，捂着心口倒在自己夫君的怀里大呼受不了，迷死人了！弄的老板一个三十多岁的糙汉子脸腾就红了，又宠又羞的抱怨，臭婆娘像什么样子，快起来！

　　伙计把东西备好交给了宁渊，宁渊付了钱，一手抓着斗篷领口一手提着酒坛和烧鸡告辞。

　　老板娘注意到宁渊斗篷的绳结是断的，便要出柜台给他缝上，宁渊怎么好意思麻烦，赶紧撞开帘子走了。

　　回到丞相府宁渊自己的屋子中，一开门里面暖乎乎的，长安正拿着水壶把刚烧好的水倒进茶壶里。听见开门声，长安回头跟宁渊点了个头：“宁大人回来了。”

　　宁渊赶紧放下酒坛和烧鸡，将斗篷挂起来。几步迈进里间。边走边说：“长安，这些小事……怎么能让您来做，快给我吧……”

　　本想着让长安安排一个管事送来炭火就行……宁渊赶紧伸手就要拿过水壶的壶柄，被长安抬手止住，语气波澜不惊：“宁大人，别倒手了，刚开的水，再烫着。”

　　长安眉目俊朗，身量也很高，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忠正之气。他是朱琛的管事，也是整个丞相府管事们的头。只要进了丞相府的事，都没有他不知道的。仅凭记忆就能在汗牛充栋的废弃卷宗仓库室里找到一张四年前上报的灾情折子，就足以让众人叹服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点会被人提起——有传言说，长安是朱琛在北地征战时失散的儿子。

　　办事能力，一身武艺，或者是传言中的身份。没有人敢把长安只当成一个伺候官员的管事，对他格外客气，更别提让他亲自端茶倒水。

　　“长安若是不忙，可以留下喝杯酒再走。”宁渊客气的说道。

　　“不了，一会儿要随丞相进宫，今晚就没人了，大人要什么我现在去拿来。”长安倒完水，又归置了一下案几。

　　“不用了，我这边没什么事，您快歇会吧……”

　　“福心伺候的还顺心？”

　　宁渊点了点头。

　　长安看了一眼宁渊，叹了口气：“节后我让长信来伺候，福心年纪太小到底是不会照顾人。”

　　“福心聪明机灵，做事也条理清晰，没必要麻烦的。”

　　“宁大人放心银子还有贴补都不会少，我只是为他换个去处。”

　　宁渊还在再说，却被长安打断：“好了，大人。”长安将金澄澄的茶水倒好，然后错开宁渊，把酒和烧鸡在炉子上腾了一下，关好门窗，看着整个屋子都妥当了，最后嘱咐宁渊说今天晚上可能有大雪，别受凉，酒凉了要在炉子上热一下，别喝冷酒。

　　宁渊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目送长安离开，等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宁渊快速的走到外间，果然寻不到福心的影子，床榻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衣柜里空空如也……宁渊悻悻的走回里间，脚步停在窗户旁，伸手把刚关上的窗户拉开。

　　又剩我一个人了……

　　宁渊看着外头昏暗的天空，把它想象成北地的天空。

　　炉子上的铁盘里，水咕咕直响，酒烫好了。烧鸡再次散发出香气。宁渊把两样晚饭放到案几上，一口酒一口鸡，拿了本昭平语话随意的翻着。

　　夜深了，果真下起了大雪，很快在地面上积了起来，朱琛决定留宿在宫里，年关前后没事就给小皇帝讲讲为政之道，检查一年来小皇帝的课业，也聊聊家常。

　　长安赶着马车连夜回到丞相府，地上的雪已经盖到了鞋面，一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咯吱声。他关好大门，溜达到宁渊的屋外，一看，果然窗户开着。

　　屋内烛火泛着昏黄的光，映在趴在桌上已经睡着的宁渊的脸上，轮廓比白日更加柔和，让他越发俊美。

　　长安静静的望着屋内的人，良久，摇摇头轻轻的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