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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浮生半日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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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是在一阵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人猫大战的声音中被吵醒的,他坐在床上思考了好几秒,手背上的针口还在,床边整齐地叠着那件雪白的白猫睡衣,另一边凹陷的被窝已经冷了,显然人出门有一阵了。
手机屏保换成了舔黑猫团反倒把自己舌头卡住的银白猫咪,显示上午11:45分。他迷糊地下楼,撞上和他一样工伤休假的贺萌展出老母鸡的姿态,正在和一只汤圆对峙,而阮冬在另一边沙发安详地吃着沙拉。
“去去去,吃你的猫粮。”贺萌强势地用一只鸡腿指着小猫咪的鼻尖,身后护着一个全家桶,“小猫咪不能吃垃圾食品。”
汤圆:你在说什么小猫咪听不懂&张开血盘大口.jpg
姜瑜打了个哈欠,眼见那只炸鸡腿像逗猫棒一样,汤圆难得一蹦一跳怪喜庆的,想起自己未能下肚的第三个冰激凌球,感叹真妥妥物似主人型。煤球一贯高冷地走过,同样对眼前幼稚逗猫行为表示了不屑,和姜瑜碰了碰鼻子打声招呼,又回到原来光照充裕的尊贵王座继续晒太阳打盹。
“欧,姜哥醒啦~”贺萌啃着鸡腿含混不清地说,拎出身后满当当的全家桶。“炸鸡,从易梦姐那薅的优惠劵,白吃白不吃。”
“婉拒了哈。”姜瑜对油脂的恶心腻味还没好全,礼貌地回问,“你还好么,真腻得慌也不要勉强啊。”
“不,我这叫‘以毒攻毒’。我要是从此戒了垃圾食品的快乐,那就正中那个狗渣男的套路了。”贺萌又恶狠狠地啃碎了根骨头。姜瑜一阵恍惚又恶寒,这里隔音这么差么,差一层楼好几道墙都能听到啃鸡骨头的声音。
“你是——真正的猛士。”姜瑜礼貌地竖起大拇指,收获了旁边苦苦为了减肥啃沙拉的阮冬一个白眼。他摸向冰箱,翻出个苹果啃起来。“其他人呢。”
“有事出去了吧,大概率又在本里。”阮冬一脸我懂的表情。“安心啦,连煤球都没带,低级本老大逛个街的时间就回来了。说不定就是你独挑BOSS受伤给他刺激的,让他去散散心顺便找回点精英首领的自信。你知道的,男人嘛就那点面子。”
姜瑜:一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女孩,为何能露出掌握十里八乡近十年所有八卦情报组长·麻将台掌控者·SSR村口纳凉大妈的表情。
“其实说起来,我有点好奇。”姜瑜发了会呆发问,“不是说正常人不可能意识到诡异带来的变化么,那么组织里的人是怎么来的?像之前你介绍的那位可爱弟弟,叫张天译的,看样子也就上初中吧,这就C级啦?”
“是呀,和你我一样的C级哦。那是老天爷赏饭吃,不过他也是个倒霉蛋子,就我初中的年纪要遇到诡异,坟头草现在都五米了。”阮冬有点生无可恋地看着大屏上又蹦又跳的帅哥们,“部门有专门挖掘人才的HR,他们能神通广大地在任何一个角落打上普通人不可见的招聘广告。就这薪水待遇,有点天赋能看见又求安稳的基本都会来碰碰运气。”
“哦就是那种像大块大块五颜六色牛皮鲜那样糊在街头那种?”姜瑜皱着眉头,憋出了个委婉的词,“还……挺别致哈。”
“还别致,你骂人真高级。那审美,只能说是丧心病狂。”逗猫逗累的贺萌露出个同病相怜的微笑,指着某台上C位半露着腹肌耍酷的帅哥嘻嘻和姜瑜说,“天赋次点,有点人脉也能混上个职务,待遇差点但没这么危险。看到我家哥哥没,隔壁鸽翊组的。他们多活动在副本外围,管控信息外加与其他组织打交道打探诡异相关资料,休假期还能搞搞副业,不像我们天天前线冲,皮肤都变差了。”
“有点志气行不行?”刚扔下沙拉敷上面膜的阮冬不想出声并再次翻了个白眼。
“嘿一回来老大把你看得死紧的,都没来得及问你。”她忽然又支棱起来凑过脑袋,竖起八卦的小耳朵,“第一次直面BOSS的感觉如何呀?小姜哥你是真的勇哎,听贺萌说老大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真可惜我没在现场,否则这种黑历史名场面高低得拍照打个卡挂群上。”
“还行……其实我那时怕得要死,自己干了啥都没啥印象了。”姜瑜硬着头皮胡扯,i人夹在E人堆里,他就不应该下楼的。
“信你个鬼。”一边的贺萌吃炸鸡吃出一副嗑瓜子的姿态,吧唧嘴说,“小姜哥哦,在本里抡起来道具来像打地鼠一样,虎虎生风的。萧老大一整个就傻愣着杵在那里,第一次感觉他就起到一个嗯,造型的作用。”
姜瑜:小姑娘你才是真的勇,当初你瑟瑟发抖半夜趴人家床头喊凉快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
休假的日子和从前一样,姜瑜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舒坦地瘫在床上,翻着组织的论坛,床边摆着盛情难却的快乐肥仔套餐。窗外的乌云依旧没有放晴,但连绵的雨季终于到了中场休息的阶段。
平静是被深夜突如其来的嘈杂闯破的,噪音的源头是好好竖着出去,却被姜瑜一句小心毒奶横着回来的萧悸。
场面的气氛瞬间变成拉满的弦,基地的警报声嗡鸣乱飞,昏昏欲睡的姜瑜被惊醒。窗外暴雨惊雷,朦朦胧胧一堆黑色的块状在基地中游走,再仔细看,才看清是密密麻麻装备整齐的人,正在井然有序地包围起别墅。
不顾滑脚的拖鞋,姜瑜急急忙往外冲,抬人的已经将萧悸送进了房间。姜瑜闯入房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虽然来了已有数月,只一墙之隔,他却从来都没有来到过萧悸的房间。
道具是梦中的琳琅满目,从挂道具的架子可以看到原来主人放置的井然有序,只是被来来往往匆忙跑动的人撞散了。屋内的一应陈设,完美地变成和姜瑜梦中所差无几的模样。除了萧悸一身黑血地躺在床上,双眉紧促面无血色,微微睁着眼艰难地呼吸着,似乎在承受什么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总局出的副本难度测试的结果,一个月不到出错了2次。”易梦推了推黑框眼镜,匆忙准备着手术环境,“这个E级本,只有萧悸一个人活着出来,看来外面有得闹了。”
“小姜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阮冬看姜瑜难受地扶住门框,“副本里带的伤没好,不要靠这么近,否则会互相影响更难痊愈。”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声响,床上的萧悸忽然扭过头看向门口的姜瑜,目眦欲裂的眼睛里面是缩小成米粒的瞳孔。姜瑜竟被这无意中对视吓得跌倒在地。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着,身边小姑娘着急的询问声也逐渐远去,只剩下当初站在阳台回头时,母亲死死瞪着他的那双眼睛。
“你怎么还不去找工作。”她轻飘飘又充满怨毒的声音在耳边晃荡,“这么久了还没休息够么。你这样活着不行,人要去工作才像个人。”
温柔的态度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无端的善意都标有命运中令人无法承受的价码。亲手养大的猪仔肉质才会更加鲜美,步步紧盯的绩效股,绝对不可以在临门一脚暴跌。
“睡你的吧还给我诈尸。”易梦熟练地扇了发病吓人的伤患一掌,让人眼睛一闭即刻享有了婴儿般的睡眠。
这一巴掌打晕了床上的死鱼眼,也打醒了沉入梦魇大汗淋漓瘫坐在地上的姜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