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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十一次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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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斯知道洛瑞昂雄子的离去对希维利安打击巨大,但事已至此,希维利安总要接受现实,生活还要继续。
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但当希维利安连续一个月都没返回军部后,菲利斯实在无法放任他不管了,急忙赶去了别墅,连续不断地敲门,从天亮敲到了天黑,终于敲开了这扇紧闭的房门。
菲利斯:“希维利安……你……”
门后的希维利安满脸阴郁,整只虫像一支拉到极限的弓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希维利安:“什么事。”
他的精神状况比在湖边那夜还要差,菲利斯从没见过这样的希维利安,即便在战场上绝境求生时,希维利安也没露出过这般神色。
菲利斯:“我……我来给你送雄虫素试剂……”
菲利斯赶忙开口借说正事,从门缝里挤进别墅,生怕希维利安直接把房门关上。
希维利安:“放这就行了。”
希维利安依旧站在玄关口,似乎没有请他进来长叙的打算。
菲利斯:“好……好……”
菲利斯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试剂盒,试着与他交谈。
菲利斯:“这些天发生什么了,希维利安,你还好吗……”
菲利斯努力尝试与希维利安沟通,但希维利安几乎抵触所有的对话。甚至菲利斯觉得,若非因为他们数十年的交情,希维利安或许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菲利斯:“你这段时间休息了吗?你……”
希维利安:“我没事。”
希维利安直接了当结束了对话,视线飘向了二楼。
希维利安:“我没事……”
菲利斯注意到在交谈的这短短几分钟里,希维利安每隔几秒就会看向二楼的房间,眼神里是一种令虫恐惧的偏执。
那是雄虫的卧室。
菲利斯的背后冒出一片冷汗。
菲利斯:“你这段时间都和洛瑞昂雄子待在一起吗?”
菲利斯试探着问道。
希维利安死寂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
希维利安:“是啊……”
这段时间,他每天和洛瑞昂待在一起……
这段时间,他和每一个“洛瑞昂”待在一起……
从湖边回来后,希维利安便一直守在洛瑞昂的尸身旁,一时一分一秒都不敢放松,生怕错过洛瑞昂苏醒的时候。
而这具身体也如他所料并没有真正地死去。
在湖边那夜后的第七天。
在清晨五点的钟声敲响时。
希维利安看到雄虫的眼睫微颤,那双蜜色的眼睛终于在他日夜期盼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眸。
失而复得的狂喜席卷了希维利安纤细绷紧的神经,他立刻俯下身,还未握住雄虫的手,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雄虫”:“这是哪里?我不是在酒店吗?怎么会在这?”
尖锐的机械音殷切响起。
系统:“尊敬的宿主,您好,您因过量吸/食/毒/品,已经死在了酒店的客房内。但您幸运地被【反派系统】选中,来到虫族世界开启一段全新的旅程……”
熟悉的对话,陌生的回答。
希维利安沉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在听“雄虫”自豪地说到“折磨人我最擅长了,我保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拿起一旁的枕头按上了刚苏醒的雄虫。
无尽的慌乱在心间蔓延,希维利安努力说服自己这是意外,洛瑞昂下一次睁眼时,一切就会回归正轨。
但这只是个开端,在此之后等待他的,是永无止尽的往复循环……
“洛瑞昂”在这一个月内,一共醒过来了9次,谩骂,尖叫,哭号,希维利安置若罔闻,一次次地杀死这具身体,就像他第一次杀死他时那样。
这个不是他,那个也不是他,都不是他,全都不是他!
希维利安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崩溃,感觉自己已经疯了。
他一次次地看着最爱的雄主睁开眼睛,一样的面容,一样的气息,眼神里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歹毒恶意,再也没有曾经清澈温柔的光。
他感觉自己也跟着这具身体,一次次地死亡。
他无法控制自己,即便亲手杀死爱人的痛苦已经在他的灵魂上烙上了抹不去的伤。
直到这具身体第十次睁开眼睛时,一尘不变的循环终于有了变化。
“雄虫”:“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次,系统终于选择与希维利安对话了。
这个刚穿过来的穿越者连背景都没听到一句,就被系统要求立刻开口,按它的说辞问话。
穿越者心存疑惑但仍旧照做了。
希维利安看着“雄虫”眼中的迷茫,心底一片苍凉。
希维利安:“把他还给我。”
希维利安哑声说到。
系统:“你问他,什么‘他’,哪个‘他’。”
然而穿越者还未开口,希维利安就又按下了枕头。
穿越者不停地挣扎,但希维利安不为所动,一直到枕头下的身躯再也没了动静才停手。
接着,又是漫长的等待。
等到这句身体再一次睁开眼时,希维利安听到了系统尖锐的声音:“你一直能听见我说话,是不是。”
希维利安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它”。
系统没有实体,却依旧觉得如芒在背,它也没办法再装傻了,说道:“他已经死了!他自己跳湖的!死去的灵魂就进处理池了,灰飞烟灭,回不来了!”
死寂般的沉默像那夜的湖水一般令希维利安窒息、绝望。
希维利安:“我不关心什么处理池,我只要他回来,你必须把他带回来,我不是在同你商量。”
系统:“不可能的,你……”
话没说完,希维利安再次闷死了这具身体,这次的穿越者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
希维利安回忆起这一个月来的种种不可言说,本就低压的心绪越坠越沉。
希维利安:“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希维利安语气生硬,直白地下了逐客令。
菲利斯脸色一白,直觉告诉他,不能再让希维利安自己待在这个别墅里了。
他会疯的。
菲利斯:“希维利安,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洛瑞昂雄子已经死了,你认清现实吧……”
菲利斯的话精准地挑断了希维利安已悬于一线的理智。
希维利安:“出去!”
希维利安怒吼着将菲利斯推出了房间,用力合上门,忽而一只手不顾危险地扣住了门沿。
哈尔文:“希维利安……”
雄虫的眼下全是淤青,双手紧紧地把住房门,即便手背被夹得红肿一片也不松手。
哈尔文:“我有事跟你说……”
他在希维利安的别墅外等了许久了,今天终于等到他开门了。
希维利安:“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他现在不想跟任何虫说话,他只想赶紧回卧室去,守着洛瑞昂。
手背上传来的力道加剧,哈尔文知道自己比不过雌虫的力气,急忙开口。
哈尔文:“是关于你房内虫的!”
哈尔文话语一出,门外菲利斯的后背立刻爬上一阵冷汗:
哈尔文是怎么知道的?他知道多少?
他知道希维利安在房内藏着洛瑞昂雄子的尸体会不会以为是希维利安杀害了洛瑞昂雄子,为希维利安引来杀身之祸?
怎么办,怎么办啊……
菲利斯:“哈尔文雄子,这一切都是误会——”
希维利安:“哈尔文。”
希维利安看着哈尔文,眼中是沉默的疯狂。
希维利安:“请。”
别墅大门开启将哈尔文的身影纳入后,再次关闭。
在菲利斯眼里,仿佛一张深渊巨口将哈尔文雄子吞没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