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88天》赢鱼

18、018

　　特战之王。

　　巴别塔一直不吝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起码在Beast对上鲲鹏之前。他们全体成员来自各个国家最精英的特勤小队，每个人入伍年限起码在7年以上。他们经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也完成过最极端的任务，他们的履历是所有特战队员中最为夺目的。

　　但是今天，他们同期中最出色的人却惨败给了一个……老前辈。
　　谁都没想过这会发生。
　　而这真的发生了。

　　每个人都脸上无光，造成这种情况的Beast尤甚。每个人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都等同于一句羞辱，让他之前在训练场和战场上赢得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同时，鲲鹏的名字则更加光辉，连带着他放在这个基地的女儿都变得更特别。
　　更……不可侵犯。

　　“或许这就是鲲鹏的目的。”
　　V对胡子说：“他的确可以控制成一胜一负一平局，但更重要的是，面对Beast的挑衅，他退后一步，那Beast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会更得寸进尺。”

　　胡子看了一眼V，默认了V的说法：“所以我无法责怪他，我只能责怪你，V。Beast敢在这种时候提出要求，和你管理不当有直接关系。还有山姆和另外两人的牺牲——你管理这个地方快两年了，第一次出现阵亡。暹国可不是隔壁缅甸，你是怎么搞的？你之前做得可一直很不错。”

　　“我很抱歉，长官。接下来我会整顿队内纪律，也会警告Beast。”V说：“至于山姆的阵亡，的确是意外。根据暹国军方的报告，他们的行动可能和缅甸有关。那里政权分散，占山为王的情况时有发生。”

　　“然后他们没攻击缅甸国内的9队，来攻击了暹国的7队。”胡子问：“这可能吗？”
　　不过，胡子没有反驳这个结论：“下不为例。”
　　V：“是。”

　　“过些日子可能会有调查团队来，如果我挡不住的话。”胡子又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V：“明白。”

　　胡子叹了口气，挥挥手：“行了，就这样吧。把小雏菊叫过来，晚上我和她一起吃个晚饭，聊一聊近况。”

　　代熹就这么来了。
　　年轻姑娘把头发束起来，像头刚出生不久的小马驹。看到胡子，她眼睛里冒出了一股亲近，很自然地坐在了胡子旁边。

　　“胡子叔叔，麻烦您啦。”
　　代熹笑眯眯地说：“我从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爸爸托管到您手底下。”

　　“上帝的旨意如此。”
　　胡子也笑了起来：“你可能不记得了，上次见面，我其实是想劝你爸爸不要退役的。结果没想到，那时候他已经……可惜了。”

　　代熹歪着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而在胡子不知真假的惋惜中，代熹忽然说：“爸爸是被逼的。”

　　“那还真是——什么？”
　　胡子颇为意外：“你爸爸可从没说过。”

　　在胡子的印象中，鲲鹏家境优渥，从学校到军营，可以说一路顺风。当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鲲鹏也是最潇洒恣意的那个，甚至在任务中被解救的人质都会疯狂地爱上他。胡子本以为鲲鹏的离开是他顺风顺水人生中的一次普通的转向，因此愤恨不已，结果现在，竟然由其他人告知事实并非如此。

　　“嗯……那时候爸爸应该已经把我接到身边了。”代熹问：“您知道爸爸妈妈他们俩的……过程吗？”

　　“呃，”胡子左右看看，看到没人，点头：“那个任务其实是我们一行7个人一起去的。当时你爸爸解决了外围后去解救人质，你妈妈和其他人都在里面。”
　　其他人，也包括V的姐姐Lisa。

　　至于后面鲲鹏和人质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鲲鹏又因此受了什么处分，胡子并没有告诉代熹。
　　这不是他应该说的。

　　“怎么说呢，有了我之后，爸爸家里面是很重视的。”代熹说：“林家对代家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象征，如果能和林家缔结两姓之好的话，带来的利益是很大的。”

　　胡子：“家族联姻对吧。”

　　“不止，除了林家，还有其他暹国的C国国人，甚至更远的地方的国人，他们都可以通过这段联姻看到代家释放的信号——东南亚很多家族会从此考虑投奔。”代熹撇嘴：“而这些，都需要有人专职处理。我大伯有更重要的事业，姑姑嫁出去了，小叔是个没用的废物，所以家里决定让爸爸来接手。等爸爸知道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已经退役了。”

　　代熹还记得，当时的鲲鹏站在国际机场，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电话，听着已经写好的剧本。她抱着鲲鹏的脖子，看到他绷紧的身体和太阳穴附近突起的青筋，不知所措。
　　但过了几分钟，年轻的男人就变得平静，不仅呼吸很稳定，还对着她笑了起来。
　　“走吧宝宝，爸爸带你回家。”

　　“哦……我从来都不知道。”
　　胡子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爸爸甚至没告诉过我他也不愿意。”

　　“因为没法改变。”代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他的经历，所以他对我没有一点要求，只希望我开开心心的。”

　　“看得出来，他很爱护你。”胡子笑笑：“你大学学的是什么？”

　　“我是文科生，学的是地理，后面我觉得这个不适合女孩子，就去学了艺术。”代熹兴致盎然地说：“我画画很不错，胡子叔叔。如果我的手机在就好了，这样我可以给你看我画的海景。”

　　她大大方方地介绍着自己的生活：“我回国之后不想工作，爸爸就让我在公司挂了个测绘员的职位给我发工资，我就四处旅游，偶尔我还会和朋友一起爬爬山。上次我想登珠峰，爸爸没让，说我体能不够，想都别想。可我觉得我还行。”

　　“你爸爸担心你出意外。”胡子说：“在尼泊尔的巴别塔11队每年都会接到搜救请求，在山上失踪的人几十上百，你爸爸不让你去是对的。”

　　代熹：噘嘴.jpg

　　胡子又问了几个问题，代熹的回答几乎都是脱口而出，看起来没有一点心眼。胡子的语气逐渐放松下来，说了一嘴自己的事儿。
　　“我女儿马上上大学了，你说送她什么礼物好呢。”胡子有些惆怅：“我和她两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嗯，送辆二手车？”
　　代熹想了想：“在美国上大学的话，送车好像是不二之选。新车太招摇，二手车的话，五千刀也能买到实用又好看的。想买更好的，一万刀也够了。最重要的是，只要开车，她就能想到这是爸爸送的。”

　　胡子很心动：“我再考虑考虑吧——倒不是舍不得，只是担心她会酒驾。你上大学的时候你爸爸也送你车了？”

　　代熹摇头：“云京有地铁，如果需要车他会派司机。我没有驾照，他觉得我开车会是臭名昭著的马路杀手，根本没让我考。”

　　好可怜的小孩。
　　胡子有些不忍直视：“想学车吗？如果想的话，你呆在这儿的时候让V找人教你。”

　　“可能没时间了，爸爸说让我有时间学学俄语。”代熹耸肩：“他不用我工作，但也不太想让我闲着。”

　　胡子摇摇头。
　　更可怜了。

　　代熹眼看着胡子的眼神从问询到了怜悯，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无辜起来——她很擅长这个。在胡子又问到二手车时，代熹把她早就考虑好的车型推荐给了胡子。
　　“希望艾琳喜欢这个。”胡子叹气：“我和她妈妈……十年前离的婚，她跟着她妈妈过。”

　　代熹：“胡子叔叔，您为了理想牺牲太多了。但……爸爸应该还是很羡慕您的。”

　　“我也羡慕他，”胡子无奈地笑：“你都不知道上一次艾琳拥抱我是什么时候了。”

　　代熹：“难道不是两年前？”

　　“不，是十年前。”胡子的眼神变得沮丧：“她那时候9岁。”

　　这顿饭代熹吃得消耗极大，因为她时不时要考虑出卖老父亲的不好来让胡子得到一些平衡。但她又不能出卖太多，不可以让胡子轻视鲲鹏，又要适当地提供一点来自下一代的情绪价值。吃完饭后，她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胡子，像一个小女孩儿一样。

　　“胡子叔叔，明天你就要走了，那下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呢？”代熹问：“下周可以吗？”

　　“大概不行，但你爸爸来接你的时候我会出现。”
　　胡子眉开眼笑地指了指V：“遇到任何难处跟他说，你的安全和一切都由他负责。”

　　代熹：“嗯嗯！”
　　这顿饭吃得很有成果。

　　V冷眼旁观着一切，看着代熹小鹿一样回到宿舍，转头又看到胡子那慈祥的表情消失。
　　“长官，刚刚总部发来了问询函。”V交给胡子两页文件：“总部称美军要派调查团调查山姆遇袭的事情。”

　　“知道了。”
　　胡子看了一眼：“让Beast来找我。”

　　“我要好好跟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