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行之路》成宇bless

6、第 6 章

　　蒋圣博跨上摩托车，等了一会儿，“坐好没？”
　　“等你啊？”
　　“那你不搂……不是，不扶紧我？等会飞你出去啊。”蒋圣博戏谑道。
　　弓行愣了一下，“你能不要这么磨磨唧唧的么？”

　　蒋圣博没再说什么，来的时候后边搭人，前边搭半人高的两箱子，他开得慢，现在不用了。握在把上的手使劲往电门底一拧，伴随一声低鸣，连车带人像箭一样往前冲出去。

　　弓行没料到他能开这么猛，人差点被甩飞。紧急关头靠着强烈的求生本能，揪住前边这位的校服尾把身体固定住再去搂他的腰，借力才能把头贴回前边的肩窝，卡住，这才捡回半条小命。

　　弓行回过魂在耳边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蒋圣博一脸无辜，“没啊，这才是我的正常速度，早就提醒你扶稳。”看到后视镜里弓行被惊得的粉扑扑脸蛋，他感受到恶作剧后的快乐，心理爽完才稍微降低速度。

　　风在耳畔呼呼吹，两人没有再讲话，弓行半眯着眼享受这冬日午后的暖阳。从奶奶的档口到学校的路，有香蕉林、池塘、农田，路边的黄色小野花闪闪烁烁，风带着草青味宁静催人眠，眼皮逐渐沉重，弓行趴在温暖的肩膀半梦半醒，直到一把温柔的嗓音轻声呼唤。

　　“苏澈，苏澈，苏澈……”声音飘渺逐渐重合，“……喂，喂……行哥，醒醒要上学了。”
　　弓行被温热的手指敲醒，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坐在蒋圣博的后座上，停在一棵大榕树下，后边是熟悉的超市。他舔了舔嘴角，看到蒋圣博左肩上有一滩湿迹，立刻不好意思地朝那人看了一眼。蒋少爷没有看他，边锁车边催促：“还不下车？别等会迟到了怪我。”

　　直到脚沾地，弓行才找到一点真实感。他拍拍黑色的坐垫，似是自言自语：“这垫子可真舒服。”
　　“那当然，新车来的。”
　　“车技这么稳，你载过很多人吧？”
　　“哪有，你是第一个！”本是随便问，随便答，奈何话到此两人间的时空仿佛停滞，气氛就略显古怪。

　　“……”弓行想着还是快点进学校吧。
　　蒋圣博叫住：“下午放学，我找你去吃东西。”语气强烈又霸道。
　　“……下午放学我要，去打工。”弓行沉默了片刻才回答。
　　“哦，去哪打工？”
　　“还是金子碳烤肉。”
　　“开学了还打工？你很缺钱吗？”话问出去蒋圣博立刻就想抽自己嘴巴，顺便把脑袋也抽了。
　　“领班说只要我六点前到就可以。”幸亏弓行依旧不是每个问题都回答。
　　“那我放学之后去找你。”蒋圣博拍拍脑袋，“高三开学第一天不知道要不要晚自习，到时发微信你要回。”
　　“嗯。”

　　蒋圣博位置在最后一排，打铃后才进的课室，老师正朝着白板写字，他趁机从后门溜入直接趴课桌上，没人发现。当然除了给他打掩护的关淳。
　　“中午急着去哪，叫你都没听见。”关淳一蹬椅子靠过来小声问。
　　“去找九头身。”
　　“去找那小子干啥？干架吗？”
　　“干你个头。去做善事。”蒋圣博没兴趣继续跟江淳分享弓行的事，他摸摸肚子，“有吃的没？”如果要等到放学才出去吃，他估计要直接晕菜。

　　江淳嘴角轻勾，好像在说就等你这句了，从抽屉拿出一个盒子，“新鲜蛋挞，中午买的，留你半盒。怎么样，够兄弟吧！”
　　“嗯，这还差不多！”蒋圣博接过纸盒，摸着还有余热，激动之余一掌把关淳推前。椅子“砰”一声往前撞，全班哄堂大笑。惹得老师转过来厉声叱喝：“谁？又你江淳，睡到一半做噩梦吗？”江淳哪敢支声，哑巴吃黄连只能在身后向蒋圣博竖了根中指。

　　下午三节课都相安无事，谁知距离正常放学前5分钟，班主任蒋爱萍专门走进课室正式通知：高三不论走读不走读，今天开始一律晚自习，一到五上到晚上九点半。不准无故请假、迟到，否则直接请家长。所有高三学子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完消息后各班哀嚎声依旧此起彼伏。

　　滴滴，滴滴。收到微信时弓行正在休息室的隔间排队换衣服。
　　——大少：九头身。
　　——天上的小星星：谁是九头身？！
　　——大少：赞你身材好。
　　——天上的小星星：……
　　——大少：在干啥？
　　——天上的小星星：排队换制服。
　　——大少：吃东西没？
　　——天上的小星星：吃了包子。
　　——大少：……
　　——大少：要上晚自习。你几点下班？
　　——天上的小星星：最快十点。
　　——大少：到时去店里找你。等我。
　　——天上的小星星：你会饿死。
　　——大少：和我吃宵夜就不会。
　　——天上的小星星：哦。

　　收完最后这条简单的微信，蒋圣博眼底微微泛起一丝极难察觉的涟漪。他转过身子，加入江淳他们的谈话：“说什么？别去饭堂吃了，出去吃好点，否则怎么撑得住晚上……”

　　弓行六点上班，他五点下课买了三个包子吃就过来。开学后领班同意他上六点到十点的时段，没有白班夜班之分，没有休息，弓行感激涕零只要有工开有钱赚就行。

　　晚上是烤肉店的高峰期，尤其现在湿冷天，新开不久的金子碳烤肉已经要等位。虽然他们店不主动帮忙烤，但上菜、上肉、倒水、收台……一堆事做，弓行一上班就忙得脚不沾地。他在店里算最小，资历浅，可人刻苦耐劳，懂事能吃亏，最重要样子好话不多，包括领班在内接触过的同事都喜欢他。只是这类服务性工作，没得坐，长时间肯定腰酸腿累，做得多出错机会还大，被骂被投诉都有，弓行之前会憋屈不爽，今晚却好像喝了红牛，充满劲头。

　　收完他管的那张桌子，弓行终于有机会靠在墙角休息一下。他拿出调了震动的手机，之前手机在裤袋震到他腿都麻了，现在才有空拿出来偷偷看看。打开微信，最上边大少N条。
　　——大少：忙不忙？我很忙。几十张卷，神经！7: 15
　　——大少：你很忙吗？我做到困了。7:55
　　——大少：你们上班不能用手机吗？下自习我先回一下家再去店里找你。8:05
　　——大少：得！非常好。你是没空看，还是故意不回？8:43
　　弓行唇角微翘，迅速回了一条。
　　——天上的小星星：会扣钱。捂眼jpg. 8:46
　　屏幕都来不及灭，对方秒回。
　　——大少：行哥行啊！开眼了！回我了。烟花jpg.烟花jpg.烟花jpg.

　　本来还想看看下边的信息，无奈前边有客人举了下手，弓行三步变两步迅速过去。原来是壶里没水了，而且原本的大麦茶包有点淡，客人想重新换一个。弓行点点头拿过水壶就去茶水间。加好水，捎了两个新大麦茶包，重新走入大堂。距离原本那张台隔壁一桌的客人正在和他们另外一个同事小罗在理论什么，一看弓行走近就叫喧。

　　“不是说没有大麦茶吗？你看我都说你们有人去拿咯。”这客人眼尖一眼就看到弓行手指夹着的大麦茶包，精准指着。弓行被她指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是的女士，你不是刚开了普洱吗?”小罗礼貌地提醒。
　　“我刚喝了觉得不好喝。”女人头向着小罗，伸手作势要拉弓行衣袖，“你要不帮我去重新换，要不我先拿这帅哥的自己换。”

　　弓行注意力集中在女人手上，后退想避开，哪知道后边领班听见动静赶上来，刚好撞上弓行，这一撞不要紧，却把热水壶盖颠开，热水撒到弓行手背，还有另外一桌靠通道客人的腿上。
　　要命，弓行心底狂喊，赶一起了！

　　相比弓行的心底呐喊，周边人可都是叫出星际。弓行没空顾及那么多，他现在最担心是这个通道客人。对方还穿着长裤，全湿了，这可是开水啊！他想都没想扯住他的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快，快，跟我去值班房脱裤子！”末了没忘记和领班交代，“姐，我带他去值班室急救。”

　　弓行顾不得对方是什么表情了，他只知道水很烫，烫伤很贵。进了值班房，关上门，马上就要去扯人家裤子。幸好对方十分冷静：“行，行，我自己来。”三下五除二解了腰带，把裤子褪去，好家伙，弓行看到，大腿已红了一片。弓行小心翼翼地帮这个客人冲水，嘴里一直在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不会很痛。”反倒客人一直很淡定，“你的手也烫到了。”眼神盯住他的右手背，皮肤很白，红就格外明显。

　　弓行不觉得痛，他是烫到了，但面积和客人的比根本不算什么。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客人这条腿上。冲了约5分钟后，他把客人领到椅子上坐好，才发现这是一个清隽的帅哥。如果是女孩子，就要命了。穿着黑色子弹内裤，坐着都能发现大腿、小腿的肌肉紧致匀称，线条优美。

　　弓行心里嘀咕，千万别留疤啊。客人似是看出他的心思，“放心吧，不会留疤的。”弓行听到他这样说，心里稍微松口气，又马上找来棉签给客人把腿上的水轻轻摁干，然后换支棉签上了店里一直备用的烫伤膏。听领班介绍这烫伤膏是老板自己用过后专门又去北京买的，效果奇好，200块一小支，买了几大盒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你的手也要抹烫伤膏。”客人没有忘记。
　　“哦，哦，好的。”弓行不好意思也很感动，就帮手背也抹了点，“谢，谢谢。”
　　“谢什么，该是我谢谢你。”
　　“先生，真得对不起。”弓行再次诚恳地道歉，不是怕扣钱，而是觉得这位温柔的先生来吃顿烤肉却被殃及烫伤，这该是多背啊。
　　“哎哟，小哥哥，如果你真觉对不起的话，赶紧帮我找条裤子吧，穿这裤衩怎么走？”

　　弓行听得一愣，他光顾着担心烫伤，确实没想人家客人怎么走了?他记得自己之前在这值班留有比较旧的篮球裤当睡裤，拿出来给客人穿？他找出来后又犹豫了，让客人穿自己的旧裤子，适合吗？还是打电话让人送一条过来？

　　看到刚才干净利落做事的小哥现在盯着手上的裤子好一会儿没有动作，客人猜得七七八八，“是不是借我穿？”
　　“啊？”弓行看着面前这位戴着无框眼镜的客人，“如果不介意可以先穿我这条篮球裤。”
　　“行啊，谢谢。”男人倒是干脆站起就套上篮球裤。裤子宽宽松松，对烫伤处挺适合。接着他拿起放一边的西裤，摸出手机就让弓行扫。
　　“啊？”
　　是要赔医药费吗？

　　“扫一扫，加个好友，到时还你裤子。”客人暖心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牙。这个客人没有追究，和弓行走出值班房，大堂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应该是没人被罚没人被处理，弓行不敢问，和小罗他们一起送走客人，早已过了十点下班时间。转过身，才见到在等位椅上坐着个熟悉身影。那个少年也看到他了，心疼又焦急，“你怎么不看手机？”

　　弓行边拿手机边走过去，“一直没空。”划开屏幕，最前的又是大少。
　　——大少：等会拿我们家的汤给你试试。9:18
　　——大少：我直接去店里找你，还是在外边的车站等你？9：45
　　——大少：你看得见我吗？车站。10:00
　　——大少：算了，我去等位椅那坐着等你？主要外边风大啊。10:10
　　——大少：他们说你在忙？10:25
　　——大少（语音）：烫伤了？严重吗？10:35
　　看完听完，刚好走到蒋圣博面前，“一点点，不严重。”
　　蒋圣博看到他右手背那片红，眉头紧皱，半天憋出一句，“现在可以下班了吧？”
　　弓行以为他等得不耐烦，自己也十分疲倦，就不咸不淡地“嗯”。
　　“那现在马上跟我走。”
　　弓行看着自己一身工作服，脑中回旋刚才发生的小意外，以至于说下班却迟迟没有迈开步子跟蒋圣博走。
　　直到左侧手腕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束缚牵引，“我说九头身你发什么呆？”蒋圣博低吼，“快上车！”
　　“我还没换衣服。”
　　“你只有一套吗？”
　　“……”
　　“哎呀，大哥别管了。明天拿一套给你！”蒋圣博这次没等太久，把后座人的手一拉圈在自己腰上，拧下电门，摩托车就向前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