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空间（JS)（润翔）》小Ni

19、18

　　五年后。
　　当樱井翔从计程车上下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太认得出周围的景象。拓宽的道路，重建的住宅区，新建的街心花园……还有街道两旁不再繁华的店铺，陌生的店家，陌生的脸庞，还有心想不到，只是一个五年，就已经将他和他从前的生活的一切完全打破，只留下记忆里模糊却残留着伤痛的点滴幻象。
　　五年前的急救室里，他被换上了一颗健全的心脏，却再也没有爱人的资格——至少，樱井翔是这么觉得的，觉得上天对自己太过偏宠，却对身边的人太过残忍。于是，他意识到自己不能那么自私，那么自私的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弟弟的痛苦里。
　　因为他深深清楚：那可火热的心脏，本来就是属于两个人的！
　　拿走它原本就与杀了两个人没有任何分别。
　　就像，他和松本润，一个人的心碎总是牵扯到另一个人的辛酸和无奈。于是在提出分手的一刹那，樱井翔能够感觉自己是多么残忍，就这样轻易地撕碎了对方的心。

　　可是，润……
　　不管你明不明白，
　　我们，不能活在这种残忍的幸福里。

　　直到身体逐渐恢复时，樱井翔终于下了狠心，决然的离开这座让每个人痛不欲生的城市，即使入死灰一般的心灵再也无法得到丝毫平复。
　　即使，爱一个人的心，没有丝毫改变。
　　如今，重新踏上这条熟悉而陌生的街道，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樱井翔忽然觉得胸口处一直机械跳动的心脏仿佛找到些许热度，不断加快的频率让他不禁后悔自己回来的决定——原因为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可为什么知道现在心口会是这么压抑难耐。
　　难道，这一辈子真的就不能停止爱他？！

　　润，不知道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亦或者，你也早已离开，去找寻自己真正的幸福了？
　　不论怎样，求求你，不要顾虑对我的恨意，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一丝解脱的空间。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尽情的恨我吧……哪怕要将我吞噬下腹……

　　想着想着，樱井翔的嘴角竟然浮起一丝浅笑：
　　或许只有恨，才能让你永远记住我吧……

　　恍惚间，脚步本能的向从前的家慢慢挪去。直到，来到门前时，才赫然停住。五年的时间，竟没有让这里有丝毫变化。
　　那么，里面的人呢……
　　恐怕早已更换了不少房主了吧……
　　苦笑，想要转身离开，身体却再也不受控制，腿一软，竟已然坐到了别墅前的台阶上。缓了口气，樱井翔竟然觉得身体里的力量在不断地流走。
　　樱井翔，不要再这样自私了好吗？
　　你在期望什么？渴求什么？
　　明明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啊……
　　……
　　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在恬不知耻的用那所谓的爱的谎言伪装自己？！

　　这样想着，眼泪竟然夺眶而出。手扶着行李箱，拼命地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却再也挪不了一步。“砰”的一声，行李箱在不断地压力下倒在地上，掀起丝丝尘土。轻轻咳嗽，心神也慢慢恢复。可是因为刚才过于激动的情绪，心脏却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只能兀自坐在原地调整呼吸，等待心跳平静下来——即使他已经成功的接受了换心手术，但是身体的机能却比常人要脆弱得多。
　　闭着眼睛，樱井翔忽然听到身后一响：是屋门打开的声音。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勉力的站了起来，一边拖着步子扶起行李箱，一边歉疚的低声道歉——他知道自己打扰了别墅的主人。却隔了半响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讶异的转身，却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五年没见的脸孔。
　　打开门时，松本润只是觉得梦中的场景出现在眼前——纤瘦的身形，清秀俊逸的脸庞，带着些许棱角的神情，还有永远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那是他的翔，让他想了五年的恋人。无数次梦到他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想不到有一天真的会实现。
　　仿佛，上天已经结束了对于他们的责难。
　　仿佛，他和他再一次得到了救赎自己的机会。
　　呆立原地，松本润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梦想成真的瞬间。
　　“你……”喃喃的，他轻吐的气息仿佛能够灼热樱井翔白皙的肌肤。
　　“……润……”对方好像和他一样震撼，神情和自己也是十分相似。
　　“樱井……翔……”慢慢的，他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这个让自己爱恨交加的名字。
　　“……”对方没有回应，却是出乎自己意料的向后退了一步。
　　不着痕迹的一步，却仿佛再一次撕碎了他的心。
　　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他忽然觉得，五年前自己以为的忍让似乎永远也得不到对方的珍视，甚至些许怜惜都成为了虚无缥缈。一股无名火，夹杂着五年的委屈，逐渐在胸臆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过永远不回来了吗……”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想到：面对樱井翔，松本润的声音会变得如此冷淡，如此事不关己。也就是在一刻，松本润忽然找回了强势的自我——曾经发誓永远掩藏起来的那面自我。
　　“我……”果然，面对这种冷淡，樱井翔显然更加力不从心，顿在原地手足无措。
　　“好久不见了……”不温不火的语气，好像在张扬着自己权威，而脸上却洋溢着难以形容的笑容。
　　“润……”重新面对对方轻松地有些过分的表情，樱井翔愣了一下，然后缓缓低头，“这些日子，过得好吗？”他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对他有任何的留恋，任何的真情流露——或许这些年来，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了吧……他不应该，也没有权利再打破任何东西。只有逃避，尽快的逃脱这里，他们就会得到真正的解脱了吧……
　　“……”深深地凝视着对方眼底深深地萎缩，松本润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寒冷，嘴角也不着痕迹的抽动一下，“不好，也不坏。”
　　抬起头，黯然的看着对方眼里闪过的落寞，樱井翔的神情也逐渐不再轻松，嘴角原本就是十分虚弱的笑容也终于消失殆尽：“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望我这老朋友？”
　　“……”老朋友，好陌生的字眼……
　　想不到有一天，它会是我们之间关系的代名词。
　　心口泛起强烈的酸楚，樱井翔知道这是自己自作自受。
　　“樱井君，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吗？”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樱井翔身后的行李箱，松本润说的云淡风清。心头，却隐藏着些许期待和兴奋。木然回头看了看，脚边简便的行李箱，樱井翔轻轻地苦笑：“还……还没有……”
　　只是因为，从机场上了计程车的时候，选择的目的地从来都只有这里。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改变。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意识到去改变。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他们分开了，但是心却仿佛怎么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介意的话，就先住在我这儿吧！”松本润轻轻扬起嘴角，眼睛却掠过对方看向了别处，“反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呆呆的看着松本润没有表情的脸色，樱井翔心头泛起的一丝困惑：仿佛，他们回到了刚相识的时候。
　　“不……不麻烦了……”条件反射的拒绝着，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和眼前的人有丝毫的纠缠。
　　“你不是还没地方住吗？是朋友的话，无所谓吧……”松本润依旧是淡淡的笑容，眼底却难掩灼热的欲望。
　　从相识的那天开始，他就要他，甚至为了他这些年来一直隐忍自己的性格。
　　可却在今天忽然发觉，似乎只有从前的松本润，才能重新拥有这个叫做樱井翔的男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上天非要让他们重新经历一次命运的轮回，
　　那么，他会积极地面对挑战，接受上天的考验。
　　只要他爱的，他会尽一切力量得到！

　　樱井翔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真的还会像失去主宰一般恍惚的被松本润拉进屋里，并在对方的强迫下，坐到空置已久的客房中。行李箱，也一早就被松本润牢牢的霸占住，而且被毫不客气地扔进松本润房间的衣柜里。
　　他想拴住他！
　　樱井翔心里在努力的告诉自己。
　　他，在逐渐的陷入曾经的漩涡中，那个他拼尽全力逃了五年的漩涡中。
　　……
　　不可以让一切从头再来，
　　他和他，都付不起这个代价！

　　“润……”跑到客厅，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想着能够和他好好谈谈，告诉他自己的所思所想。全没有想到，松本润已然将自己锁进了房间，任他怎么敲门，都不打开。只是冷淡地撂下一句：“我累了，想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怔在原地，樱井翔忽然发觉这些年来他竟然完全忘记了从前的那个最真实的润——对于任何事情都事不关己、冷淡异常的松本润。
　　难道，五年的时间，他竟折磨得他甚至变回了从前的性情？！
　　瞬间，樱井翔只感到心底有股寒气直冲上来，涌向百骸，激的他打了一个哆嗦。拍门的动作在那一刻骤然停住，眼睛呆呆的看着面前棕黄色的门板。他和他隔着的这堵墙，不知道究竟有多么厚重，厚重到对方竟然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将自己留在这个空间。
　　不知道两颗相去甚远的心，是否也能像此时的躯壳一般，在一个空间里达到短暂的融合。

　　第二天清晨，初夏的阳光毫不吝惜的闯进这栋沉寂了5年的别墅。
　　松本润推开自己的房门，并不意外的看到樱井翔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的躺着，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洗手间整理自己。洗去一夜的慵懒，重新走到客厅时，沙发上的人已经坐起身子，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的另一侧，浅浅的笑容泛在嘴边，若有似无，声音却也冷淡的出奇：
　　“……怎么不在自己的房间睡？”
　　“润，”对面的人，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但顷刻被执着所代替，“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可以吗？”
　　“谈什么？”声音里有一丝戒备，但更多的还是凉凉的温度。
　　“我们……我们不可以……”樱井翔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仿佛有一场不可遏制的悲剧即将上演。
　　松本润深深的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仿佛慢慢的看透他的心，嘴角忽然掀起一丝透着些许温度的笑容，这让樱井翔更感到了无所适从——原来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会轻易沦陷在这样的笑容里。
　　“樱井翔……”没有等对方的话说完，松本润忽然正色的接口，“朋友之间，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眼睛轻轻地撇着周围金灿灿的阳光，眼中仿闪烁着一丝狡黠，“你不会连‘朋友’这个名词，都不想施舍给我吧！”
　　“我……”樱井翔泛起苦涩的笑，低下头去。
　　看着对方的怯懦，松本润的嘴角终于扬起胜利的笑容。

　　翔……
　　你知不知道……
　　在你和我之间的隔着的那个五年，
　　对于你我的交流竟然先不起任何障碍。
　　对于你，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一样了如指掌。
　　所以，回到从前好吗？回到从前的那个自信满满的樱井翔……
　　因为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够让一切从头再来。

　　接下来的日子很简单，却是很纯粹的舍友关系。润翔两人互不干涉的生活，使原本单调的生活更加的乏味枯燥，甚至有些死气沉沉。松本润已经重回娱乐界，并在这五年里站稳的了脚跟，每天都会离开家去事务所，或者出外景，而樱井翔则是联系了从前的公司——在他的管理下，从前工作的地方已经成为爸爸公司在东京的分社了。而总部，已经搬到了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