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一清

11、真实的徐缓

　　清醒的那一瞬间，罗言的意识还在被熊熊烈火占据中，身体上的痛感回归，他艰难地睁开眼，惊呼：“徐缓！”喘着粗气，他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自己，立刻奔向门口，一路狂奔到车里，冲向石寨山。
　　路上的每个红灯都在轰炸他的神经，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悔恨，痛苦，酸涩，各种情绪不停搅动着他的思绪，他狠狠地敲了自己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拿出手机打给吕会，快速说道：“今天你女儿坐的大巴车有问题，千万要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去石寨山！”
　　吕会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问：“啊？什么？你怎么知道....”
　　还不等吕会问清楚，罗言就挂断了电话，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立刻见到徐缓。在见到徐缓之前，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他深呼吸了几口，控制着车速，他不想因为违规而没法及时赶过去。
　　这次，他到得比之前早很多，一下车他就直奔那条小路，等他喘着粗气爬上去的时候，上面是一个观景台，但没有人在上面，他往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之前大巴出事的位置，只有空静安宁的树木在这静静看着他。
　　他撑着腿，喘了几口气，打算顺着另一条路走走看，他刚刚走到台阶那，就听见了脚步声。
　　他紧张地看着路口，走上来的是徐缓，她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带着放松的神情走了上来。
　　看见罗言的那刹那，她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下罗言，神情变得疑惑正想张嘴说话，罗言就冲上来抱住了她，撞的她一个趔趄。
　　罗言在见到徐缓的那瞬间，都有点站不稳，他大大地松了口气，而后所有情绪都涌了上来，那些担忧，那些一遍又一遍的死讯，那些真真假假别人口中的徐缓，都变得不重要了，她还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
　　被罗言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的徐缓，听着罗言剧烈的心跳声，她拍了拍罗言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
　　罗言有许多话想对徐缓说，但此刻抱着她，感受到她真切的体温，有力的心跳，熟悉的声音，他却觉得除了眼前的人，其他的所有都不重要了，他低声道：“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很好。”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徐缓被罗言的眼泪吓了一跳，她从来没看过罗言的情绪如此外放，她抱了抱罗言，说道：“我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微风吹起草木的香气，树叶也在风里发出细微的声音。零零星星的游客爬了上来，见着两人都奇怪地看了看，离得远远地走开了。
　　感觉到罗言的情绪平复了，徐缓就推开了罗言。
　　罗言感受着消失的温度，怅然若失。徐缓叹了口气，拿出纸巾擦了擦罗言的眼泪，询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罗言握住徐缓的手，几度张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徐缓抽出手，不再看罗言，转身看向远方，“不想说也没关系。”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罗言自己都没想到第一个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不易觉察的委屈。
　　徐缓拿出手机看了眼，说道：“我关静音了，不好意思。是有什么急事吗？”
　　听着徐缓客气的语气，后怕混杂着愤怒，罗言拉住徐缓强迫她看向自己：“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来不及！”想到昨天见到徐缓的最后一面竟然是她推开了他，被熊熊火光映照的痛苦又开始在眼眶里泛滥。
　　看着激动的罗言，徐缓强制拉开他的手，举起手机给他看：“罗言，从昨天到现在，你并没有打电话给我。”
　　罗言才想起早上只有为了阻止车祸给吕会打了电话，因为他知道徐缓不会接，加上车祸当时的情形不断在脑海里重演，他一心只想赶紧冲过来，根本没给徐缓打过电话。
　　看着罗言的样子，徐缓收起手机，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到这来了，但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担心我，现在你看到我没事了，可以放心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像是第一次认识到徐缓是个怎样的人似的，罗言看着徐缓，心中的酸涩再度翻涌，他想起以前总是默默陪着他在家加班的徐缓，又想起小心翼翼对他好的徐缓，也想起了他偶尔提起工作上的烦心事时安慰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徐缓。
　　他忍不住上前抱住徐缓，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徐缓使劲推了推他，没推开，只能无奈地叫道：“罗言！”见罗言不放开她，她只好说道：“你快闷死我了。”
　　罗言闻言马上放开她，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
　　徐缓笑了笑，“罗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紧张我了。”不等罗言回答，她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欸，我们就保持这个距离吧，你冷静一点，好好听我说。”
　　罗言本想上前，见徐缓坚定的神色，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
　　“我们两个走到现在这一步，不是一个人的错，婚姻的失败，往往都是两个人都出了问题。”徐缓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之前刻意对你很冷淡，一方面是我感到单方面的情感付出让我的情绪出现了问题，另一方面我也是在暗暗期盼你因此提出离婚，我是不是很坏？自己不敢说，就希望别人来做决定。”
　　罗言看着眼前的徐缓，想说些什么，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
　　“很抱歉，没亲口跟你说离婚的事。面对你，我总是开不了口。其实离婚协议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你这么聪明，完全能明白，毕竟你对我的情绪一贯都心知肚明，只是……我们离婚对你来说，应该也算是种解脱。”徐缓见罗言要说话，摆了摆手止住了他，“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谈离婚这件事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我不打算再爱你了，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