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一清

10、这次他一定来得及

　　急促的铃声迫使罗言睁开眼睛，满头大汗，上一秒的恐慌和痛苦还残留在他脑海中，他坐起来急促地呼吸着，看向周围，是熟悉的卧室。
　　他掀开被子，冲向门口，急速的向外跑去，这次，他一定来得及。
　　在路上，他看不见红绿灯的闪烁，也听不见周围的鸣笛，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目标，赶到山上，救下徐缓。
　　浓厚的黑烟在前方弥漫着，变幻出徐缓的身影。他连忙转动方向盘避让，猛地踩下刹车。
　　“轰！”刺耳的碰撞声在他耳边炸开，惊醒了他的理智，他被这冲击撞趴在方向盘上，发出尖锐的喇叭声。
　　沉重的呼吸声中，他好像听见有人在敲他的车窗，好像有人在旁边企图打开他的车门，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间，他看见副驾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静静的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救我。
　　“救我，罗言。”他清晰的听见了徐缓的声音，猛然清醒过来。他坐直身体大口喘着粗气，好像从一场一直醒不过来的噩梦中突然惊醒，但身体好像还停留在不散开的浓烟中，他看向空落落的副驾，又看向窗外正在说话的人，解开安全带，艰难的打开车门。
　　门外的人扶住他，被风一吹，昏沉的脑袋好像有了一丝清明。
　　恼人的嗡嗡声环绕在他耳边，他看见扶住他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低头看见这人的制服，用最大的声音吼道：“石寨山有车祸，快救她，快救救她。”
　　那人低着头凑近他，听见他的话后虽然不解但还是联系了同事去查看情况。
　　那人缓慢的声音慢慢落入罗言的耳朵：“你受伤了，一会救护车就来了。”罗言扶着车门不肯离开，那人的声音如同悬浮的细絮飘入了罗言耳朵：“问过了，石寨山没有车祸，你快到旁边去等救护车过来。”
　　罗言仰头看了看天空，不管不顾地拿起车里的矿泉水往自己头上淋去，接连几瓶后，他按着胸口大口深呼吸了几下，冰凉的水汽带走了无处不在的幻觉，他看了看副驾驶，狠狠的揉了揉脸。
　　扶住他的交警没能拦住他，怀疑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正打算给他测试下。
　　“罗律？”吕会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罗言转身，看见周围站着交警，还有几个路人，真实的温度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你的车呢？”听到罗言的问话，吕会下意识的指了指旁边，罗言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交警，一把抢过吕会的车钥匙，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就上车绝尘而去，留下交警和吕会惊愕地站在原地。
　　这次他冷静的控制着车速，避免一切可能的意外，向石寨山赶去。路上他企图联系徐缓和报警，但他的手机被忘在了他的车上。他只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还好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山下。但还没到半山腰就看到前面的浓烟，他急速停车，想也没想地朝大巴车跑去。
　　路边被救下来的小孩子正在哭泣，尖细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大巴车也发出不详的声响。有人抱着小孩往这边跑，见他往车那边去就大喊道：“不要过去，危险！”
　　罗言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他大声呼喊着徐缓的名字往车那边跑去，到了车门，他刚想上去，就见徐缓满头汗水地抱着一个小女孩下来，她看见罗言后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但随即她便把小女孩往罗言怀里一塞，说道：“把她抱到安全的地方去，还有个孩子，我去把他带下来。”
　　罗言拽住徐缓，急声道：“你下来，我去救人。”
　　徐缓甩开手，重重推了罗言一把，皱着眉：“别耽误时间，快走。”说完她便转身跑回了车上。
　　罗言只好赶紧往外跑，边跑边说：“徐缓你快点，我马上过来接你。”他想到当时所有人都已经安全了，那是救下最后一个孩子后徐缓才不知道为什么又回了车上，那他把小女孩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阻止徐缓，就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时怀里小女孩怯生生地叫道：“罗叔叔，是爸爸让你来救我的吗？”
　　罗言低头一看，才发现小女孩居然是吕会的女儿，他连忙点头，安抚小女孩，“是的，别怕，马上就安全了。”
　　一个老师迎面跑过来，罗言赶紧把小女孩交给老师，就要转身往车那边跑去，此时车子的烟越来越浓，散发着不详的信号。
　　老师一把拉住他，着急地说道：“不要过去了，人已经全部下来了，上面已经没人了！”
　　罗言闻言震惊地回头看着老师：“什么？！”他马上反应过来，抽出手使劲往车那边狂奔。
　　“徐缓！”他狂奔着，大声呼喊着。
　　车上浓烟密布，徐缓刚刚被东西绊倒，费了点劲才爬起来。她往车尾走去，她记得刚刚那里还有个孩子，走到车尾，她拉住孩子的衣服，轻声道：“小朋友，别怕，阿姨带你下去。”她打算把他抱起来，弯下腰才发现那是个玩偶，穿着小朋友的衣服，戴着小帽子，可爱地坐在那里望着她。
　　她松了口气，往车门走去，这时她好像听见了罗言在叫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外面。
　　“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吞没了一切。
　　罗言还没来得及赶到车前，爆炸声就炸开了。罗言被气流击中，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火光大起，如同怪兽一般一点点地吞噬着车身，却没有人出现在车门。
　　罗言目眦尽裂，泪流满面，拼命地向着车门伸出手，不停地呼唤着：“徐缓！徐缓！”他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坚持着向车门爬去，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脑海里一直在回响着，他要救她，他一定可以救她。瞳孔映照着肆虐的火焰，黑暗却无视他的意识蔓延开来，彻底吞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