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爱情》梧桐夜月

30、答案

　　第二天正是周六，林焕陪温母去花房剪了些花叶来装饰房间，忙完后林焕提出想看看家庭相册。

　　虽然母女两人之前已经看过不止一遍这本厚厚的相册，但温母仍不知疲倦地看着每一张记录了过去美好时光的照片，并说出每张照片背后的趣事。

　　林焕看着照片中的小姑娘，拿出手机，调出以前在家里的相册上拍下来的自己四五岁时的照片。

　　她比对着，总觉得两三岁的沈温心和四五岁的林焕有相似之处又有着差异。

　　温母也凑过来看她手机里的照片。

　　温母看了片刻，皱起了眉，林焕心里咯噔一下。她紧紧盯着温母的神色，试探道：“怎么了吗？”

　　温母眉眼间带上一丝心疼，她指指相册上的小人又指指手机上的，“你看看你以前小脸蛋上肉嘟嘟的，到了那边脸上的肉都没了。”

　　“您觉得我现在和小时候长得像吗？”

　　温母闻言看向女儿，审视一番后，肯定地说：“像啊，你从小到大样子基本是没什么变化的。”

　　说着，她柔软温热的手指摸了摸林焕的头，又抚了抚她眉间的那点痣。眼中闪着满是爱意的光，说：“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这辈子我们是注定要做母女的。”

　　林焕握着温母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笑了笑。

　　温母又说起另一件事，“前段时间见到陈晋妈妈，跟她聊了一会儿。说起陈晋，你是见过的。”

　　林焕点点头，“见过几次。”

　　“这孩子从小主意正，上学的时候就爱打游戏，毕业了直接开了家游戏公司，虽然公司不大，但是干得也算有声有色。而且性格也不错，踏实，没什么花花心思。”

　　林焕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继续点头。

　　“你觉得怎么样？”

　　林焕抬起头看向温母，才算回过神来，“什么？”

　　“哎呀，”温母拍了拍女儿的手，“我听他妈妈讲陈晋也单身着呢，你俩要不要接触一下？”

　　“他单身？”林焕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庞璇的脸，还有她月光下闪着漂亮光泽的眼影。

　　“对啊，”温母看着女儿质疑的语气和神情，也有些不确定了，“他妈妈是这么说的。难道陈晋其实已经有女朋友了？”

　　距离爬山已经半年多过去了，上次莫至衍回松市一起吃饭的时候陈晋身边确实没有庞璇的身影，但是散场的时候陈晋接了个电话，听语气对面应该是位关系亲密的女生。

　　林焕摇摇头，“不，我不太清楚他的情况。”

　　她很快接着说：“不过，陈晋的话我一开始就是拿他当哥哥的朋友看待的，年龄上也比我大好几岁，我看还是……算了吧。”

　　“没事没事，妈妈也就是这么一说，陈晋确实年龄大了些，以后有合适的妈妈留意着。女孩子趁着年轻还是要谈恋爱的嘛。”

　　林焕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手机屏幕反反复复地亮起熄灭，她在心里组织着发给莫至衍的消息，对于温母的话只胡乱地点着头。

　　周日，林焕找借口出了门，各种公共交通工具换乘后，终于在下午三点赶到了臻园。

　　管家把林焕迎进门，领她再一次来到这座园子深处的那栋小楼。

　　莫至衍还是坐在上次的位置，不过身侧没了那把大提琴，手上摆弄着手机替代了当时的琴弓。

　　管家给两人倒茶，整个客厅只能听到杯盏间轻微而清脆的碰撞声。

　　茶香氤氲开来，管家悄声离开。

　　房间里静极了，看样子莫至衍是不打算先开口的。

　　“你那天说知道的比凯旋哥更多，可以跟我讲讲吗？”

　　莫至衍终于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向林焕，“你来找我，是真的想听我讲沈衡找你的曲折故事吗？”

　　“除了他找我的事情，你是不是还知道些其他的？”

　　“什么其他的？”

　　林焕看着他不说话，想从他的眼睛和神态里看他到底知不知道些她想知道的事情，但是在两人的对视中，莫至衍好整以暇地迎接她的眼神，神色不动。

　　“那天你说问赵凯旋不如问你，你知道的更多。”

　　莫至衍挑挑眉，“那是逗你的。”

　　林焕认真分辨着莫至衍的神色，摇了摇头，肯定道：“不，你知道。”

　　“这么笃定我知道些什么啊。”

　　“因为你和沈家还有一层姻亲关系。我想以你家的背景，当小叔叔和婶婶确定关系的时候沈家的基本信息应该已经放在你父亲的案头了。”

　　莫至衍笑了，“我了解沈家的事情倒不是通过那个人。”

　　“前段时间，我在东贤街看到了温姨。据我所知，东贤街可不是她逛街会去的地方。再结合你那天套赵凯旋的话，你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东贤街，林焕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对了，是那家检测机构所在的街道。

　　林焕长吸一口气，问他：“既然猜到了，那你能告诉我吗？”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沈衡的事情，但是不是你想知道的就不确定了。”

　　莫至衍抿了口茶，靠回沙发椅背，悠悠地开口。

　　“沈温心这个名字，是沈衡取得。温姨怀孕的时候身体不好，胎像也一直不稳，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昏睡过去，孩子也进了保温箱。等她情况稳定下来，根据沈衡的建议，把沈姓和温姓结合在一起，取名沈温心。”

　　“所以这孩子是一家人的心肝宝贝，沈衡也尤其喜欢。”

　　“后来家里父母忙，还是他给小姑娘喂饭、陪玩、收拾房间，甚至领着妹妹上下学。”

　　“不过，”莫至衍拉长声音，看向林焕，“是沈衡把沈温心弄丢的，在他八岁的时候。这成了他要背负一生的罪，所以哪怕林叔放弃了，温姨也放弃了，他还是要坚持找下去，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接手公司，总是偷偷找机会去找那个被他弄丢的小姑娘。”

　　“现在想来，他的方法挺傻的，每到寒暑假就组织我们一起出去玩，那时候外公会派人跟着保证我们的安全，也只有那时候沈家才会放松对他的管制。我们两个买通保全，让他拍几张游玩的照片骗骗家里，之后就一个人背上包去一些偏远的农村和山区。等到了大学，空闲时间更多，能去的地方也更多、更远，还有跟着我们、学校社团、支教团外出的各种借口，那几年他整个人看着比现在整天加班还憔悴。”

　　林焕想起暑假时匆匆从商场三楼跑下来，笑着说没想到她已经是大姑娘了的沈衡。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的眼框微红，眼神中是焦急之后的释然和疲惫。他想起了什么，把沈温心弄丢时的情景吗？

　　所以这场持续了几十年的噩梦并没有随着我来到沈家而终结吗？那么，我真的是他要找的人吗？

　　莫至衍看看手表，“你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明明来之前她只想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哪个问题的答案了。

　　“那我尝试着猜一下你的问题吧，”莫至衍整理着袖口，“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就是沈衡一直寻找的，沈温心。”

　　林焕睁大眼睛，顿住呼吸。

　　莫至衍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林焕恍惚地站起来，脑子里急速转着各种想法。

　　揣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一个薄薄的密封袋子，眼神不定地看向莫至衍。

　　“我让强叔送你回去。”

　　“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莫至衍看向窗外，“外面在下雨。”

　　林焕这才发现真的落雨了，客厅里能听到雨丝簌簌的声音。

　　坐在后座上，看着车窗被雨水模糊，思路却逐渐清晰起来。

　　其实莫至衍已经给出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林焕把手里一直攥着的透明袋子再次放回了口袋深处。

　　强叔和沈衡的车前后脚驶入松山别墅，沈衡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林焕，林焕也看到了他。

　　细密的雨丝飘落下来，强叔把伞撑在林焕头顶。

　　沈衡一步步走进伞下，接过伞柄。

　　看着强叔的车后退，愈行愈远。

　　“去找至衍玩了？”沈衡问。

　　林焕抬头看向撑伞的沈衡，沉默几秒后，回道：“陪同事去那附近玩，顺路就进去逛了逛。”

　　沈衡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再多问，只揽住她的肩，说道：“回家吧。”

　　林焕轻声应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