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无歇》发财金金

5、坠落篇（5）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姜林和小费就被瞿然叫醒了，前一天出外勤的时候办案小组只有瞿然留守在队里，姜林和小费与他没有过多的交流。小费抬头看看腕上的手表，五点刚过半，夜里下过大雪，暖气片上晾满了俩人的衣服，室内温度将将二十度，两个人睡眼朦胧不情不愿的钻出被窝。瞿然今天是带他们去做新一轮周边调查的，他没成家也住在单位宿舍，从食堂打包了包子油条豆浆直接来找新同事联络感情了。姜林从被子里爬出来，穿上老妈织的厚实毛衣，毛衣在被子脚头，既能堵住被尾透风，又能让毛衣保持一定的温度，小费哆哆嗦嗦的从床上下来，从暖气片上拿下来睡前烘好的加绒卫衣，穿上的一刻小费感觉自己又行了。
　　姜林不怎么注意自己的形象管理，看见瞿然带了早餐直接不客气的吃了起来，油条掰开泡在豆浆里，豆浆上沾着油花，姜林连吃带喝几分钟吃完。小费刷牙洗脸一件不落，然后才慢悠悠的吃起来，食堂的肉包子是不错，豆浆也是细腻光顺滑，还带着豆香。三个人一起在宿舍吃完，出门的时候已经五点五十，林莫开着桑塔纳在门口等着带他们去林城一中。
　　路上的积雪还没清理完，有些冰结的很厚，一路小心的开着车，时间用了正常的两倍，到林城一中的时候差不多七点半，学生们已经上完早读课，叽叽喳喳的到食堂，教室里零星坐着几个学生边奋笔疾书边啃着面包。林莫带着他们直奔李晓所在高二七班的教室，教室里只有后门一个带小眼镜的平头小子，边吃着豆沙包边看书，姜林走近一看，好小子，看的书名是《坏蛋是怎样练成的》，瞿然把书抽走，看书的小子这才发现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给包围了，吓得差点没坐稳摔下板凳。
　　“你们干……干什么的，我可没钱给你们。”
　　“你们学校是有人抢钱吗，怎么一个两个被堵了都先说钱。”小费晃晃警官证，“你叫什么名字，认识李晓吧。”
　　小眼镜扶了扶眼镜，知道围着他的几个人是警察，反而镇静了许多，从乱七八糟的桌洞里掏出学生证。
　　“我叫杨小凡，李晓是我同桌，她出事了对吧。”
　　姜林看了看李晓的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发下来的试卷，掀开桌面，桌洞里还放着李晓的书包和文具，排列的整整齐齐，好像它们的主人还会回来学习一样。林莫拿出相机拍了照片，瞿然带上手套把李晓所有东西都装袋带走。
　　“你知道她出什么事了吗？”小费看着眼前贼眉鼠眼的杨小凡，总觉得他不像个好东西。
　　杨小凡神秘兮兮捂嘴靠近小费，说：“李晓是不是跳楼了？我早就知道她早晚要跳楼的，晚饭时间她总是一个人站在对面天台走廊上。”
　　李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一段时间，林城位于北方一般上班时间比较早，事情发生的时候周边店铺的人员和上班的人围过来的不少，甚至也有林城一中的学生，所以李晓死亡的消息在林城一中已经不算秘密，警方暂时封锁了他杀的消息，杨小凡认为李晓是跳楼自杀倒也正常。
　　林城一中的教学楼有点特殊，高一高二的一栋，高三的一栋，高一高二所在的教学楼是“明德楼”，高三的是“至善楼”，明德楼有点像步入式花园的设计，进一楼是一片花园，还有几棵树，抬头就是天空，所有教室出来对着的走廊都是室外，而高一高二虽说是在一栋，但其实是中间有连廊的两栋，可以互相穿梭，连廊的两侧就是教师们的办公室。这样的设计让十年前刚来林城一中的校长很是头痛，生怕任职期间会有学生发生意外，后来确实有几个学生因为各种原因跳楼了，校长派了老师编成队伍每天饭点和课间在走廊天台值班，渐渐的类似事故也就比较少了，但新入学的学生总能在学长学姐那里听来关于跳楼学生的只言片语，并口口相传，有的是因为早恋，有的是学习压力大，也有的是被老师没收了手机转头就跳下去的，传言有真有假，算是枯燥高中生活里面的一点调剂。
　　小费让杨小凡带他们去李晓经常徘徊的天台走廊，学生们三三两两的从食堂回教室准备上课，迎面碰上了李跃超拿着个肉夹馍边走边吃，看到姜林和小费，李跃超扭头就想跑，被姜林眼疾手快的一把薅住了后领帽子。
　　“你小子跑什么跑？”
　　李跃超揪着自己的后领帽子，嘴里嘟嘟囔囔，“你们怎么来学校了？”
　　“你上次跟我们说欧阳白是李晓男朋友，骗人的吧？”姜林松开李跃超的领子，打算再问问欧阳白这条线的信息。
　　“我可没说一定是，我也是猜的，李晓跟我说过白老师对她很好。”李跃超整理了一下衣服，丢下一句话就跑走了。
　　杨小凡指了指天台上有点抛光的位置，说：“这就是李晓经常待的地方，我看到过好几次她在这蹲着哭。”
　　林莫和瞿然对视了一眼，仔细的观察天台布置，通往天台的门锁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捅坏了，天台一边的灯也碎了有一阵时间了，上面落了棕色的土灰，角落里有几个烟头。
　　“这没有监控，但是教学楼对面的操场上有几个监控，不知道能不能拍到这边。”林莫用数码相机边拍照，边观察天台附近。
　　姜林和小费开始跟杨小凡谈话，小费负责问，姜林记录。
　　“杨小凡，你是李晓的同桌，应该跟她关系挺近的吧，你有没有听李晓讲过她有男朋友？”
　　杨小凡摇摇头，“李晓也就跟我们班的李跃超关系近点，主要也是因为他俩在我们班都没什么朋友，白老师对谁都很好，你说李晓喜欢白老师我信，你说白老师喜欢李晓我不信，白老师家我也去过，他女朋友漂亮的很。”
　　李晓生前怀孕的事情被严格保密，小费也没有深追李晓谈恋爱的问题。
　　“李晓跟谁有矛盾你知道吗？或者她平时还跟谁往来接触的比较密切？”
　　“说矛盾应该也没有，只是班里女生都有自己的小团体，没什么人跟她一起玩，李跃超感觉天天跟她在一块，我以前还看到过他们一起进百慕大，我也以为他们俩是一对，但是李晓跟我说过李跃超是她的闺蜜，应该不是那种关系。”
　　“百慕大？KTV?他俩什么时间进去的？这KTV未成年还能进去？”
　　“不穿校服谁管你啊，反正就是一天放学吧，下了晚自习挺晚的了，十点半左右。”
　　“你还记得是哪天吗？”
　　“十月二十日，那天刚好是月考，我有印象。”
　　几个人正聊着，欧阳白打开天台的门过来，小费反应的最快跟欧阳白打了个招呼，欧阳白走过来拍拍杨小凡的肩膀示意他回去上课。
　　“几位警察同志，我们的学生都还是未成年，可能不太适合在没有跟学校打招呼的前提下单独接受询问。”
　　“我们陈队跟你们史校长打过招呼的，可能他还没来得及通知你。”林莫跟欧阳白解释了一下，欧阳白拿出学校发的工作小灵通，果然有几条校长的电话和短信，他静音了没来得及看，听李跃超说警察把杨小凡带到天台就赶紧过来了。
　　“不好意思啊林警官，我没注意看消息，您几位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吗，来我办公室坐会？”
　　“不用了，我们问的也差不多了，一会还要去校长办公室走一趟。欧阳老师留个电话吧，我们可能还要联系你。”林莫和欧阳白互换了手机号，几个人从天台回到了教学楼里面，欧阳白一路把几人带到校长办公室。
　　史源已经在办公室等候多时了，几个人一进去就看到史源校长身着正装戴着金色的腕表，虽然脸上看得出年岁不小，但是一头黑发还是看上去一副很有活力的样子。
　　林莫上去跟史源握手，“史校长，听说我们陈队以前是您的学生，这次调查工作给您添麻烦了。”
　　史源拍拍林莫的手，说：“发生李晓同学的事件我们也很痛心，我们学校的本科率在全省都排在前位，有不少临市的学生来借读都是租房子独居的，我们也没想到李晓同学的父母那么长时间都不回一趟家，孩子出了事情听说他父母到现在也没回来。”
　　史源一番话说完，让在场的几个人都觉得不愧是校长，说话滴水不漏，学生出了事先把责任往家长身上堆。
　　“史校长，是这样，我们跟李晓走得近的同学也了解了一些事情，李晓经常会在明德楼的天台上待着，但是我们看天台也没有监控，想调取一下操场能录到天台的监控，还得麻烦您跟警卫室那边说一声。”
　　“这个没问题，我一会打个电话就你们直接去拿。但是你们还是别直接去找学生，毕竟他们都是小孩，也怕他们在学校里面乱传谣言。”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青春期的高中生，学校藏不住秘密，但是有些事情越传就越是偏离真相。还有半年又是一年高考了，林莫对史源校长的担心也表示了理解。
　　四人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在警卫室用硬盘拷走了操场近三个月的监控，他们也没在林城一中停留，上了皮卡车，姜林问接下来去哪，小费白他一眼，说：“当然是百慕大啊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