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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暗度陈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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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靳云偏头,扫了一眼房间后弯唇浅笑,“绥阳郡主,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贺靳云伸出葱白如玉的手,轻轻拉过她的手腕,往院中桂花树下的桌椅带去,“昨夜,本宫看见殿下进了你的房间。”
所以落梅是受了她的旨意,才会在那个时候来找她。
萧怀玉暂时拿不准她言下之意,不想轻举妄动,索性一语不发,等她沉不住气。
贺靳云蓦然失笑,将她按坐一侧,“今日清晨天将亮时,殿下就出了城主府,说是要与敖公子一起去体察民生灾情,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绥阳郡主,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本宫想让你离开殿下。”她飘然落座在她对面,仪静容淡,端得一副无形中的上位施舍的姿态。
“你当真愿意帮我?”
萧怀玉眉心蹙了起来,难掩眼中的讶异,疑惑,还有怀疑。
她总觉得她此行此举应该另有谋算,可又委实不知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贺靳云纠正她的措辞,“不是帮你,是帮本宫自己。”
萧怀玉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妃,容不下丈夫身边三宫六院的成群妾室不难理解。
或许她就是不想让元冽有身边有其他女子,才会想支走她,如此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萧怀玉确实起了心思,“娘娘计划如何做?”
她打算尝试一下,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顺利的话,她可能因此返回京城,不顺利的话……无非就是元冽生气,然后……
罢了,无论结果如何,总归要试一试。
萧怀玉手无缚鸡之力,孤身逃离元冽难度不小,若有人从旁协助,应当能事半功倍。
贺靳云,“本宫会为你拖延一些时间,希望你能把握好。”
“好。”她欣然答应。
“对了,绥阳郡主可能还忘记了一个事情。”她状似提醒。
“什么?”萧怀玉指尖微顿。
“说来,九翼城的城主苏大人与绥阳郡主有些渊源,若是想要计划顺利,或许,你可以让他施以援手。”
萧怀玉微微凝眉,脑中思索着苏何作与自己可能存在的渊源,可半晌后仍未想到,“云妃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你哥哥萧世子亲生母亲是苏氏,正好出自九翼城,苏大人便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贺靳云,“细细算来,你当唤苏大人一声舅父。”
经她这么一说,萧怀玉忽然觉得有点耳熟,在萧怀凛离开京城之前,她好像曾听他提起过外祖苏氏。
不过那时她心里有更加关心的事情,是以那话仅仅是过了耳,却没入心。
没想到,九翼城的城主竟然是萧怀凛的舅父,实在是意外之喜。
若是她坦言相告自己的身份,或许苏何作会看在她是萧怀凛继妹的份上出手相助。
萧怀玉在侍女的帮助指引下找到苏何作时,他正在与一位容貌俊秀的年轻男子谈话,眉眼间尽是笑意。
苏何作认出她是元冽昨夜带在身边的侍女,立时停了谈笑,面向她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萧怀玉攥紧指间袖角,“求舅父帮怀玉一个忙。”
年轻男子正是他的独子苏铭雨,今年正好及冠,温文尔雅如沐春风,骤一听到声音就朝她看了过来,眼里不经意划过惊艳之色。
“你……你不是哑巴吗?”苏何作则是大吃一惊,指着她的手颤颤发抖,听到她喊什么后心生疑惑,“舅父?”
苏铭雨不禁皱眉,“你是萧王府的人?”
苏何作只有一个嫡出的妹妹,二十几年前嫁给了京城萧氏旁支,虽偶有书信问候,但自从她死后,两家就再无来往断了联系。
如今突然冒出一个父亲的外甥女,苏铭雨立刻就想到了萧王府。
萧怀玉颔首,眼里隐有水意泛出,“正是,我是萧王府的绥阳郡主,哥哥是世子萧怀凛,请舅父帮我。”
苏何作没有立即答应,犹豫道:“绥阳郡主……”
一个王府郡主为何会与皇长孙待在一起?
萧怀玉知道这样硬攀亲戚关系求人帮忙属实是有些为难,可逃离元冽的心更加迫切,她神色不免焦急,“舅父,若舅父愿意出手相助,怀玉日后必涌泉相报。”
苏何作始终未曾说话。
萧怀玉只好搬出萧怀凛,“舅父,求舅父看在哥哥的面上,帮帮怀玉吧。”
苏铭雨垂下眼帘,默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何作沉吟片刻后俯身作揖,面带歉意,“绥阳郡主,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我等人微言轻,长孙殿下位高权重,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萧怀凛如今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委以重任,风头无两,可元冽是太子独子,身份尊贵。
萧怀凛再如何得太子器重,终究还是比不了血浓于水的元冽。
苏何作心中自有一番考量,他虽不知萧怀玉如何会与元冽在一起,但萧怀凛和元冽并未传出不合之言,此事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秘辛。
这趟浑水要蹚吗?
罢了,与其得罪其中一人,不如明哲保身。
苏何作思量过后婉言拒绝,“绥阳郡主,我还有其他要务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此话,他就扬长而去。
萧怀玉怔怔定在原地,面色唇色都隐隐发白,纤细的身躯裹在单薄的衣衫下,平添几分楚楚可怜。
苏铭雨于心不忍,“绥阳郡主,可愿意与我说一说?”
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过来求苏何作施以援手,只有了解前因后果后,才能更好地给予帮助。
萧怀玉抬起眼帘,眸里水意更甚,声音纤弱,“你能帮我吗?”
苏铭雨看着她,“你介意告诉我来龙去脉吗?”
萧怀玉心里一番挣扎后,终究还是如实相告,但隐瞒了元冽和萧怀凛在易洲曾见过面的插曲。
一盏茶过后,苏铭雨将她送了回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若表妹相信我,我愿意祝你一臂之力。”
萧怀玉惊讶一面之缘的他愿意帮忙,由衷感谢道:“多谢表哥。”
她走回院落时,贺靳云正坐着饮茶等候,瞧见她便让落梅看了茶,“绥阳郡主,如何?看来已经找到了帮手啊。”
闻言,萧怀玉就知道她刚刚已经看见了苏铭雨送她回来的身影。
天边落日晕染晚霞一片,院中只有他们三人,想来元冽此时还没回来。
萧怀玉抬步坐在她对面,接过推来的茶盏饮了几口,“云妃娘娘所言当真?”
她仍然不敢全然相信贺靳云,毕竟两人之前没有任何交情,而且她还是元冽的正妻,这才是她始终忌惮的一点。
贺靳云似乎并不在意,与她说说笑笑,犹如闺中密友,“绥阳郡主在担心什么?本宫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用担心,本宫巴不得你们这些女人统统消失,这样殿下身边就只有本宫一人了。”
说话间,她口吻里的咬牙切齿和狠意不加掩饰,像是为了证明她的的确确是要她离开元冽的。
可萧怀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妻子若真是恨极了丈夫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不应该斩草除根吗?让她们都悄无声息地消失才对。
下一瞬,她就想到了什么。
或许,贺靳云是因为她王府郡主的身份,才没有选择下狠手吧。
萧怀玉正思忖着,门外传来沉稳有力的黑靴踏地声,她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
是元冽,将近一月的相处,她已经能够凭借走路的声音辨认他。
元冽今日似乎事务繁忙,疲惫倦怠,回来后只扫了她一眼便回到厢房歇息,再未说一句话。
萧怀玉如释重负,紧绷的身子顿然放松下来。
贺靳云瞧得清晰,莞尔一笑就离开了,跟着元冽一起进了屋,转身时给了她意味深长的一眼。
萧怀玉待在房里时,贺靳云让落梅给了她口信,说是今夜便有机会,元冽晚膳过后还要再出去一趟。
萧怀玉立即去找苏铭雨,同他商量能否在今夜趁机逃走,他凝眉一会儿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有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窗棂,气声通风报信,正是落梅,“玉姑娘,娘娘和殿下马上就要出去了。”
萧怀玉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紧张不已,心跳不由加快,手心也沁出了汗,
苏铭雨从房间的屏风后出来,手里挂着一件黑色斗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还是披上它吧。”
他带她朝后门走去,“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萧怀玉道谢后,匆忙猫着身子跟着他,心如擂鼓。
夜幕低垂,墨色浓稠,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开锁出门。
苏铭雨牵过一旁早已备好的马,抱着她坐了上去,“城门一般落锁下钥,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会送你到城门,等你出城门后就安全了。”
“多谢表哥。”
*
颓日已经掩去行踪,夜色降临,烛光亮了起来,贺靳云静静在城主府门前的阶下等待。
元冽姗姗来迟,初见她时眸色微讶,瞬息后只说了句,“你怎么在此处?”
这几日他几乎都是与敖宣一起,视察九翼城,忙得天昏地暗脚不沾地,此时他又来了消息,说有事相商,地点约在酒楼。
元冽不疑有他,却没想到贺靳云也在。
贺靳云弯唇,笑得温柔体贴,“殿下多日早出晚归,嫔妾担心殿下身子,便想着能不能做些什么替殿下分忧,不如让嫔妾也随殿下一起吧,若殿下累了,还能辅以指法按摩一下缓解疲乏。”
元冽淡淡颔首,随即走上马车。
行了一段路后,贺靳云忽然眉心一蹙,有些不解,“殿下,你身边的那个丫鬟呢?”
似想到了什么,她责怪道:“身为奴婢,怎么如此玩忽职守,是该好好罚一罚教导规矩了。”
元冽目色一滞,眼里瞬有冷光闪过,倏然敲了一下车门,“李执,回城主府。”
“殿下,怎么了?”门外传来他疑惑的声音。
“回去。”他言简意赅。
李执虽不明所以,但仍然听从命令驾车转向,元冽蹙着眉头,觉得这车行得慢催促了一声,“李执,快点。”
“是。”
车外传来几声缰绳抽打马匹的声音,车轮轱辘轱辘向前,偶尔碾过碎石时腾了几下。
车厢摇晃间,矮几上的烛火也随着摇曳,映得元冽深邃的眉眼越发阴沉,待在城主府门前停下后,他大步流星下车而去。
李执见他怒气沉沉的模样,不免惊讶,连忙跟了过去,“殿下,出什么事了?”
“殿下你慢一些,嫔妾快跟不上了。”
贺靳云装腔呼喊,一边注视他逐渐走远,一边转身返回车厢坐下。
落梅歪头,“小姐,你为何要提醒殿下?那个什么郡主离开不是更好吗?”
贺靳云弯唇,笑意耐人寻味,“我说过了,不是帮她,是帮我自己。”
是萧怀玉蠢笨,竟然天真地以为她会帮她,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