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进化 朝朝暮暮》东篱抽风

2、第 2 章

　　林朝疯了。
　　他面容似鬼，将家里的一切搅得天翻地覆，他疯狂翻动房间里的每一样物品，以此来不断佐证他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而不是死后的黄粱一梦。
　　是因为针剂么？林朝大脑疯狂运转，然而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为此猜测站稳脚跟。用手机打开最新资讯，将电视调整到新闻直播，看着窗外的太阳对比坐标方位断定时间的精确，打开冰箱生吞迟暮用来醒酒的冰块，等等等等……
　　等到林朝终于认定，他是真实的，迟暮是真实的，周围的一切，也全部都是真实的，那一刻，巨大的喜悦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竟然是真的，他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一切都还未开始的时候！！
　　重生。
　　这个词在他痛苦难眠的夜里曾无数次幻想过，哪怕只一天，一个小时也可以，在他卑微地乞盼里，甚至从来不敢奢望从头来过，他只是忍不住想再求得一面，哪怕明知除了徒增痛苦外毫无用处，哪怕确定这是他哄骗自己缓解窒息的安慰剂，他也太想，太想再见迟暮一次了。
　　如今，竟真的实现了……
　　林朝呆坐原地，指尖因为心率过速而微微发麻，四肢的血液疯狂回流向心脏试图压制他夙愿得偿后的清醒和窃喜，粗喘着，林朝直愣愣地望向电子日历上的时间，足足过了七八分钟后，脑海里轰鸣的声音才缓慢平静下来。
　　胃里依然有酸涩的痛感，可是大脑却是空前绝后的冷静。
　　“迟暮……好久不见……”林朝回头，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亦步亦趋跟在身侧，生怕他摔倒受伤的男人，迟暮，是活生生的迟暮，这一刻，林朝心底的种子咔嚓一声碎裂，而后破土，只一瞬，便生长成遮天蔽日的参天巨树。
　　这是自迟暮回来后听见林朝说的第一句口齿清晰而又完整的话，不过短短六个字，却让他惊慌的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发起了抖。
　　“阿朝，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他和林朝明明是昨天晚上才分开的，到他回来之前，一共也不过十几个小时，何来好久不见？迟暮小心翼翼地凑到对方身前，眼里的担忧惶恐显而易见，可面前的林朝却笑了。
　　听不懂也没关系，不，是本来也不需要懂。
　　现在的时间是2020年12月17日，距离末世纪元日还有七个月，213天，足够了。
　　不管是什么力量，是人，是神，是鬼，甚至是那该死的病毒本身，林朝此刻都无比的感激，如果之前所有岁月里无尽地孤独懊悔都是为了今天，那么，他心甘情愿。
　　毕竟，只要给他机会，哪怕只是沙漠里的一滴水，林朝也有能力逆转乾坤！
　　清醒过来的林朝缓了好久才终于恢复以往的沉稳，他再一次翻开手机对了对工作日志，今天晚上太阳落山后是他研究的第115号试验体测试夜间反应的时候，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距离S市的日落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如果实验结果和他记忆中的相同，那么他几乎就可以确定，他是真的回到了曾经。
　　“迟暮，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注意到对方身上的戏服，林朝想起了迟暮现在应该是正在拍摄末世前最后一部能上映的电影的结局，理智上他清楚现在是对方的关键时刻，可是情感上他根本做不到放人离开。
　　迟暮是不会拒绝林朝的，更别说就现在的情况，即便是林朝让他走，他也不敢走。
　　“我哪里都不会去，我说过的，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迟暮对林朝向来有求必应，而且这种回应，几乎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用他经纪人的话来说，林朝像是随时掐着迟暮的命脉，可以让这个远近闻名的大影帝，说死就死。
　　意料之中地答案再一次让林朝感觉到心安，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三天就好，这三天，别离开我”
　　“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你……”
　　“我说的别离开，是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不要离开我的身边！这三天，我要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一刻都不能离开！”林朝知道迟暮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于是直接打断解释。
　　这个说法着实让迟暮有些意外，以往经验里的每一次，都是他黏人黏的要死，林朝对他下达过的命令也大多是多久不许碰他，多久不能出现在他身边三米范围以内或者更直接的让他不要出现在他的工作室和单位附近，以便他的实验可以更加顺利没有意外的成功。
　　“好，我保证，这三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在你眼前，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拒绝你，可是阿朝，我真的很担心你，你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很害怕，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迟暮郑重地看着林朝，原本轻度脱妆的脸看起来是有几分滑稽的，可是配上那珍而重之的眼神，反而显得执着。
　　“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我自己也没有理清头绪，等我梳理好，再清清楚楚的跟你说，好吗？”林朝没打算瞒着迟暮他的重生和即将到来的末世，毕竟瞒也瞒不住，而且早一天知道就能早一天做准备，这一次，他不能容许任何一点点失误的发生！
　　“好，我等你，但是你刚刚的样子真的很不好，我们先去医院可以吗？阿朝，你答应过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迟暮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是真的被林朝吓到了。
　　经过迟暮的提醒，林朝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情况。
　　如果是重生，那么现在的他身体里根本就没有末世病毒，所以，他刚刚剧烈到晕厥的疼痛是怎么回事？正思忖间，陌生又熟悉的酸涩从胃里直逼喉管，林朝顿了一下，生生压制下去，然后想了起来。
　　是胃癌！
　　上一世，自己就是因为癌细胞扩散才导致没能完全进化，而后又因为体力不济拖了后腿……再之后的事情，林朝只是稍微一想脸色便惨白一片。
　　“阿朝？不行，你必须马上跟我去医院！”迟暮一直盯着林朝看，发觉他再一次变了脸色的那一刻只觉得像被架在了火上烤。
　　“等等！”林朝抓住迟暮的手，心里一瞬间纠结起来，他该现在就坦白自己生病的事么？上一次，他是在末世前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在实验室晕倒送医，之后由医生直接告知迟暮的，他还记得，那时候的迟暮有多惶恐，他动用了自己能够联系到的所有人脉，恨不得找遍世界上所有胃病方面的专家来给他组织会诊，可是生病这种事，从来都不会因为身份和地位而退缩。他的病程发展很迅速，迎来末世的那一天，他几乎形销骨立，而迟暮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私心里，林朝一点都不想让迟暮知道自己生病这件事，可是他瞒得住么？
　　进化针剂的研发和使用，是不可能避得开迟暮的，大约在末世后的第三年，次进化者未能实现完美进化的原因就会被曝光，到时候，迟暮还是会知道。因为闭口不言而导致的隔阂，在林朝看来简直是最无聊的失误。
　　“我知道自己的问题，相信我，给我几天时间，等我确定了以后，我会一起全部告诉你”林朝咬了咬牙，生物研究的工作无比重要细致，这让他的习惯也变得异常严谨，如果是重生，提前知道了一切会不会让未来的发展有所转变？他可以凭借记忆“预知”一切么？
　　想起末世后人间炼狱一般的画面，林朝的心更加沉重了几分，他所做的准备，是否能为人类带来多一丝的生机？他的重生，除了迟暮，还能救下别的人么？一个模糊的轮廓不期然的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林朝抿了下嘴角，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场浩劫中除了迟暮至少还能再多救下一个……
　　林朝有着最清晰且聪明的大脑，他知道仅凭自己之力即便知道末世降临也无法撼动全人类命运的齿轮，只是，如果就这样让他什么都不做，于感情而言，他也做不到。
　　大致整理好眼前的情况后，林朝默默在心里起了一份草稿，只是具体实施前，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一一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