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左肩》贰9

3、第 3 章

　　我之前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老师问问题，因为很怕老师，在熟悉的人面前什么都说，在老师面前很i。
　　但是她似乎能成为我的例外。
　　在一次期中考试前的复习课中，c老师让我们复习一下前段时间做过的题的思路。
　　“遇到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我悄悄地有了小心思。
　　不过左看右看是真的有很多不会的地方，我把卷子折起来，一下课就跑去办公室，想单独和她说话，听她的声音，想让她也那样和我说话，我很紧张。人还没到办公室门口，就先像小学生一样很大声的喊了一声“报告”，我总算是跑到门前站定，发现她好像被我洪亮的嗓门吓了一跳，那一瞬间她很可爱。
　　她正站在饮水机前，我很客气地说：“老师你现在方便吗，我想问几个题。”好吧虽然看起来很客气，但其实人已经往办公室里进了，差点同手同脚。
　　她看着我说：“可以，等我喝口水，你先进来吧。”
　　现在想来，我当时很厉害，能在很紧张的情况下把课本知识点一字不落地背下来，认真到她笑了我都在很严肃地思考，真是不解风情，我也应该像别人一样笑一下作为回应的。
　　回到座位上，门对着我，我感受着风吹着我的耳朵，它有点红。她从门外走过，应该是要回家了。我盯着外面将黑的天，思考良久。
　　随着我们与c老师相处时间长了之后，发现她也有脾气，也会很生气，不会一直都笑，并且生气起来一点儿都不管教学进度。她很年轻，但似乎有着很丰富的教学经验，所以我们班经常听地理公开课。有一次公开课讲环境和资源的相关内容，讲得太快了大家都以为是补充内容，了解一下就好了，就没有做笔记，小早读也什么都没有背。
　　我也一样，我甚至说了一句：“不想写笔记。”听写的时候才发觉不妙，c老师走遍了全班发现没有一个人能默写出来，她很生气，她意识到她讲课没有人在听，辛辛苦苦讲了一节课和一节自习基本是零收获。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她讲课时突然提及到之前讲过的某个知识点，大家还是回答不上来，她红了眼眶。
　　“我给你们准备了最多最细的知识……”
　　她欲言又止，有点哽咽，我没见过这样的她，她一直都是笑着的，要么就是严肃认真的。这一刻的她好脆弱。我后悔极了，我后悔我没有做笔记。
　　她和我们冷战了，这引来了很多人的不满，“讲一下能咋，能咋？”有人在背后说着很难听的话。我觉得很烦，我讨厌他们这么说她。
　　我很愧疚，于是在那天晚上熬夜补全了笔记，第二天借给别人抄，甚至有很多细致的好学生列了表格，课前背书的时候c老师看到了表格，不知道她会不会开心一点呢。
　　后来我把这件事写进了周记，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写下所有的笔记。也把她和我们冷战的事情写下来了。结果被历史老师看到了，讲到美苏冷战的时候在全班人面前调侃：“说到这个冷战我突然想起来咱们班有人在周记上写你们地理老师和你们冷战了。”大家都开始笑并追问那个人是谁。
　　“谁呀？”
　　我害怕极了，历史老师一向和学生关系好，“别真把我说出去了。”我低着头，脸巨热，还走神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时间缓不过来，好在最后没有把我说出来。历史老师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怎么，还在想地理老师呢？”我不敢抬头，好羞耻啊。
　　其实可以理解，“学生与老师之间是互相成就的。”我们与C老师也还需要磨合磨合。
　　我依旧会找机会去问题，很喜欢问到一些还没有接触到的知识点，觉得很有成就感，一旦她开始说“嗯……这个我先简单跟你说一下”的时候心里巨爽。
　　我还是想看她对我笑，很温柔，想被她夸一下。
　　有一次交练习册的习题，她在课上说：“有的人做得很好，尤其是一些默默无闻的同学。”这时她的目光有所停留，她会是在说我吗，她是在看我还是看我的后桌？就当作她在夸我吧，心里偷偷乐一会儿谁又知道。她还给我批了“好”，心满意足。
　　天气慢慢热了，将近60人的教室好像一个大熔炉，每个人都在散发光和热（bushi），再加上疫情封校，大家都很疲惫。
　　不过我当然精神依旧，但我还想在教室后面站着，因为教室门吹进来的风很凉快，当然不是为了刷存在感。我去问课上不懂的知识点时，她主动问我：“你们真的很困吗？”一时激动的我忽略了她问的是“你们”，直接说“不困，是热的。”现在想想觉得很好笑。她让我帮忙转告说下节地理课之前不用背书了，让大家睡一会儿。天哪，她是天使吗，她好好啊。
　　从那之后我们班又有了一个逗她的小把戏，就是每次她问我们这节课干什么的时候，我们都说要“睡觉”，她都会莞尔一笑，屡试不爽。
　　有时候我也会发现，我站在她旁边想问题的时候她坐在椅子上抬头笑着看我，会因为在办公室的学生太吵打扰问问题思考而批评他们，有时候会感觉到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哈哈那些被批评的学生都来打趣我，我嘴上说着“哪有，在办公室本来就不能大吵大闹啊。”假装不在意，其实超级在意。
　　我很贪恋那种感觉。有一段时间我们提前学习地球与地图，是很抽象的东西，我再一次拿着笔记本去找她，发现她不在，决定打道回府，这才发现她在楼道的另一边打电话，我离得有一段距离等她。
　　她穿着白色的防晒衣和牛仔裤，最简单的穿搭都会很吸引我。她很适合素色的衣服，很干净。她的穿搭会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同样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就不会这么好看。
　　我无法言说那种奇妙的感觉，我在这里等着她，她能否也能为我停留？我想把她留住，想把这一刻留住。我的心被牵住了。
　　直到她挂了电话，一偏头她看见我了，往我这边走，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了？”没等我说话，她似乎是觉得在楼道说话不太方便。
　　“去办公室吧。”
　　我跟在她后面，她突然回头问：“我这节课讲得不快吧。”我听到声音后抬头，但是不敢直视她，又低下头，小声说：
　　“不快，是我反应不过来。”她回头笑笑并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反应不过来？”我的心脏突突的，感觉这几次回眸快要把我迷成智障。好温柔好漂亮。
　　心还是很酸啊，因为我感觉到她面对其他学生时会笑得更开心，更灿烂。不会说话的我只能干羡慕。
　　我似乎忽略了，她有她的生活，她的手机投屏在白板上时，会看到有人给她发“早上好”“周末愉快”，分享自己在吃早饭，看似简单的分享日常实则很暧昧又羞涩的话让我很不爽，我又以什么立场不爽呢？我了解她吗？除了名字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慢慢走，过了六月初的高考假期，我们迎来了六月底的中考假期。我们教室要作为考场，不得不留下来收拾。时间赶得正好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课。大家前一天晚上都为庆祝假期而熬了夜，又是很困的课间，我也想睡觉，但是又很期待接下来的地理课。
　　兴致冲冲的我好像被泼了冷水。
　　“下一学期不带你们，要去带新高一。”我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收拾考场时，我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很害怕提及这件事。
　　我在下意识的逃避。
　　我感觉我想哭，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似乎对她开始有了依赖，我不想让她走。我真的只是因为她带了我整整一年而舍不得她吗，还是说，我只想要她。是因为相处时间太长了，还是感情积累得太多太快以至于溢出来了，早就超过了该有的情感呢？我无从得知。当然，我对外解释是前者。
　　从那之后我精打细算，算这是她最后教我的倒数第几节课。
　　我想让她记住我，我想在她的生活中留下痕迹，哪怕一点点。我送给她一个我定制的羊驼，并告诉她大家都觉得我和它很像，我希望她能听出我的话外之音。
　　我想让它帮我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一小会儿，或许你根本不需要。
　　我小心翼翼抬头问她：“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我害怕她会拒绝，因为她虽然和颜悦色，但其实对待与学生的关系她很淡漠，她是会温柔的笑，但都是恰到好处的，她对每个学生都一样的。一样的疏离但又很得当。“可以啊。”知道我的感情的人在一旁起哄，什么感情？我不知道。
　　期末考试考完英语之后，她站在楼道和别的老师说话，别人告诉我“你女神在那里。”哪里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我的目光会随时捕捉到她。我很喜欢在一旁看着她。她很漂亮，光站在那里就足够吸引人了。
　　放暑假当天，我发送了好友申请，紧张又期待，通过时我在家一蹦三尺高，甚至抱着电扇摇。我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想来想去还是发了“老师好”，她回复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是一个小脚在摇。我想进一步聊下去，就找了很好的话题，
　　“那个羊驼有点模糊。”
　　C：“不模糊呀。”
　　“确实和你有点像。”
　　“脸小脖子长性格还软。”
　　我：“我还以为是眼睛都很眯。”
　　C：“其实可以稍微微自恋一点的。”
　　我：“我高中是马尾，觉得有点像男扮女装。”
　　C:“那是你自己的感觉啊小同学。”
　　“而且每个人适合的发型也不一样
　　你们现在还小
　　还不能找到自己合适的发型
　　等考完了再考虑这些也不晚
　　当然你愿意现在找的话
　　可以折腾，反正头发多。”
　　她很喜欢发狗头表情，每条消息后面都会加一个狗头。
　　我：“其实我头发不多。”
　　C：“那还不赶紧睡，等着脱发嘛。”
　　我：“睡不着。”
　　接着她便搞怪发来了期末考试卷子的答案。我稍微无语了一下吧，但依然觉得她很温柔又很可爱，我彻底被她的人格魅力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