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的少年》花言森寒

20、第 20 章

　　才过去一天，席加驰就迫不及待打电话给李远海，问他收到录取通知书没有。

　　李远海：“……”

　　他无语轻笑，片刻道：“哪有这么快的？”

　　席加驰听到他轻爽的笑声，小声说：“我以为你们成绩好的，就是会快一点到呢。”

　　这个时候李远海的心情还好好的，直到亲戚打电话来问成绩。

　　电话是打到李远舟手机的，李远舟拿给哥哥听，对着哥哥直嗔怪。

　　李远海嘴角笑意未消，看到来电微愣，眉心也皱了一下，给他摆摆表示稍安勿躁，将自己的手机塞给李远舟让他跟他小驰哥聊，自己将李远舟拿过，才放到耳边，李远海立刻又偏远了些。

　　手机那头亲戚一上来就高声抱怨：“怎么回事啊，打你电话半天打不通，你不会想赖账吧！”

　　李远海很有耐心地说：“不会，怎么会呢，五叔。”

　　“不会就好，哼哼，你要一直保持电话能打通，不然我们这么借钱的多着急，不能让我们好心借了钱又寒了心啊！”

　　李远海垂着眼眸，态度很好：“嗯嗯，知道了。”

　　亲戚松了一口气，指气使颐地问：“对了，你考了多少分啊？”

　　李远海沉默片刻，报了个成绩。

　　那边亲戚也沉默，过了一会嚎道：“什么，多少分？”
　　接着语气立刻就变了，本来说好了慢慢还，一年还一点，结果忽然说要全部一次性还清，现在立刻马上！

　　但他还要做好人，还语重心长：“不是叔不帮你，是叔家里困难啊，小苗他没考好还得复读，又得一大笔钱，不像你能免费读书还能到工厂自己打工赚钱，我们小苗从小就没吃过一点苦。”

　　说了一通。

　　李远海语气很平静：“行，我尽快暑假前还清。”

　　那亲戚又抱怨。

　　李远海眉头微蹙，语气稍微沉了些，说：“我一个学生，请五叔多包容。”

　　等亲戚又发了一通牢骚，挂了电话。

　　两兄弟还沉默着，另一个手机那头的席加驰着急了：“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远舟生气地说：“一定是，那sb、没考好，看哥哥、成绩好，眼红！”

　　那亲戚叭叭的，得理不让人，席加驰在电话里多少也听到了些，着急地说：“切，他自己儿子落榜了就来为难你吗！到底欠了多少钱？我来帮你出！我把钱甩他脸上啊，让他狗眼看人低！”

　　李远舟说：“对，那ｓｂ、除了、吃喝拉，啥不行！要不是、出事了，他想跟、我哥比？没门！”

　　李远海沉静地道：“别说了！”

　　这句话的语气有一点点重，大家一时不再说话。

　　席加驰气得直跺脚，又拿他无可奈何。

　　挂断电话，席加驰都要气哭了，一连好几天不想理李远海。

　　然后他惊喜地发现，那人一次没找过他！

　　他不知道李远海欠那人多少钱，但听他们兄弟俩沉重的语气，应该不少。

　　他很着急，李远海这边没消息他就打电话给李远舟。

　　电话接通，之前一直活蹦乱跳的李远舟的声音好没力气。

　　席加驰心一沉：“你怎么了？”

　　李远舟说：“加班。”

　　席加驰心脏一下又提了起来：“你现在还在加班？”

　　李远舟软绵绵道：“没有，我回了，我哥，还在。”

　　席加驰：“！”

　　一问之下，席加驰这才知道，原来李远海在没日没夜地加班，就为了赶在暑假前将钱还清！

　　席加驰急了，一下子直接将电话打李远海手机，手机一接通，也没等人开口，他立刻埋怨地说道：“你自己不说自己不急的吗？为什么这么拼命？”

　　问完，他就等回复。

　　这一刻他清晰感受到世界有多孤寂。

　　电话那边只有一道声音，手机主人的脚步声，走得很快，步伐不沉重，依然很清晰，因为背景太安静了，没有一点其它声音，完全可以想象李远海下班时间有多晚。

　　李远海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喘息。

　　听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席加驰忽然有些难过，他鼻尖酸酸的，小声说：“你又何必呢。”

　　李远海终于说话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声音很轻，气弱得仿佛残烛，随时要被他自己稍大的喘息给呛死。

　　席加驰不假思索忽然说：“我可以让你如意。”

　　说一出口，那边似乎连喘息都压抑了些，席加驰屏着呼吸不敢大气，李远海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到十分清晰，他说：“不关你事。”

　　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席加驰愣了好久，再回过神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直接气哭了，他边抽着鼻子边订机票要飞回去。

　　他第二天傍晚背着一个包，出现在工厂门口。

　　爸妈看到他惊呆了，刚喊了个“哎”，他都没听到，径直走了过去。

　　爸妈直摇头：“这孩子，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谁知道呢？”

　　而他直奔李远海房间，将刚洗完澡的人拖出来：“你怎么回事！”

　　李远海的浴巾刚围上去就被他扯掉了，露出结实修长的大腿，大腿中间鼓起。

　　还好穿了内裤！

　　席加驰脸颊微红，尴尬地扭过头去。

　　李远海不慌不忙捡起来浴巾继续系上，说：“你怎么回来了？”

　　席加驰大声吼：“你赶紧先把衣服穿上！”

　　说完他砰地一声把门砸上，自己出去了。

　　没多久李远海打开门出去，这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只是一身晶莹的水珠没来得及擦，头发末梢还在滴水，将T恤洇湿了一片。

　　席加驰看到他俊美的脸庞，先是愣了一下，到嘴边的话都忘了说，低着头又回了房。

　　李远海眨眨眼，跟在他后面进了去。

　　席加驰在沙发坐下，李远海眉头微蹙，大长腿杵在他面前，他拍拍旁边座位，李远海便也跟着在沙发坐下。

　　李远海道：“到底怎么了？”

　　席加驰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跟他说：“你爸妈的钱，本来就不应该你来背负啊！你什么都没有继承到，你就别理不行吗？法律上，这是可行的吧？”

　　听他这么一说，李远海先是一愣，拧着的眉宇反而放松下来了，偏过头去，不再言语。

　　席加驰又道：“你什么遗产都没继承到啊，这一屁股债，你为什么就非要死扛呢！”

　　以为他就这么沉默下去，忽然听到他说：“那也是一个个家庭。”

　　席加驰到嘴的话瞬间消弭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给他身心巨大的震撼。

　　那一刻的感觉很难形容。

　　他一直觉得红旗下的少年消失了，成了这么一个没有灵气的东西。

　　但是，有没有可能，这就是那个朝晨迎着红旗飘扬的少年，最优美的品格，他宁愿放弃自己辉煌的前途，也义无反顾地背起那一身债，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债，即使在黑暗中，他的脊背依然□□。

　　席加驰低着头沉默了好久，最后捏着拳头，咬牙说：“我不管你了！”

　　说完他冲了出去。

　　李远舟从外面回来看到他，惊喜道：“小驰哥，你来了！”

　　“我走了！”他说。

　　当夜又飞了回去。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席加驰又在流泪。

　　又无比奥恼，明明千里迢迢，就这么骂了一通就走了，真不划算！

　　之后就没有李远海消息了。

　　国外的生活有些无聊，有个有点小钱的富二代跟他表白，席加驰本来不想理人，奈何那货觉得他自己长得很帅，四处挡着席加驰的去路，席加驰也不走了，抱着双臂抬着下巴站在那，像看傻子一样看人：“就你这个sb，也配？”

　　就这一句话，他们打起来了，席加驰狠狠地往他关键部位踹。

　　富二代扭着屁股骂：“操你妈的，给老子等着！”

　　席加驰给他竖了个中指，呸了一声，拿出镜子一照，发型都乱了，心痛不已。

　　看着镜子眨眨眼睛，席加驰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点笑，他给自己自拍了下，想了想还不够，又把方才富二代要送他的花从地面捡起来，整理一下，对着拍了张相片，然后嫌弃地丢垃圾桶，而相片被他美美地发了朋友圈。

　　而且，仅一人可见，从白天等到晚上，还没有等来点赞。

　　席加驰熬不住了，悄悄问李远舟。

　　结果，法海大法师他一直在上班，根本没玩手机！

　　怎么可能有人２４小时不玩手机。

　　席加驰不信，心里抓肝挠肺的。

　　他自己买来了花，又发一次，伪装有二次追求，还暗示对方是个男人，说自己真是男女通杀。

　　又是白天到晚上，没有回复，他彻底受不了，将截图直接发给李远海。

　　FａｓｈｉｏｎＫｉｎｇ：【图片】
　　FａｓｈｉｏｎＫｉｎｇ：【图片】
　　FａｓｈｉｏｎＫｉｎｇ：好多人追啊，烦死了！
　　FａｓｈｉｏｎＫｉｎｇ：你知道怎么拒绝别人的死缠烂打吗？

　　等了好久，他实在忍不住要打电话时，对方发来消息了。

　　学以至远，苦海无涯。：……

　　席加驰欣喜若狂，咬着手指头，回复却很矜持。

　　FａｓｈｉｏｎＫｉｎｇ：？

　　学以至远，苦海无涯。：直接不理就是了。

　　FａｓｈｉｏｎＫｉｎｇ：死缠烂打哦大佬！

　　学以至远，苦海无涯。：那不懂了。

　　FａｓｈｉｏｎＫｉｎｇ：怎么，你没有人追吗？

　　学以至远，苦海无涯。：没有。

　　FａｓｈｉｏｎＫｉｎｇ：没办法，你长得没我帅！

　　学以至远，苦海无涯。：嗯。

　　然后就没有回复了。

　　太可恶了，夸一下别人帅会怎么样！

　　席加驰每日抱着手机，等待不多的话语，依然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