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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骚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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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梵落荒而逃。
回到家中,把房门反锁上,他扑倒在床里,不断回想刚才的事情——
气氛默寂良久,景梵还试图驱散尴尬的气氛:“如果不让追会怎么样吗?”
男人似乎早就想好了:“那就继续暗恋你,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
青年到最后也没给个答复。
脑子根本安静不下来,连赚钱都没有心思。
感情误人。
心脏跳得厉害,如鼓摧山倒,随时会从胸腔中蹦出来。
耳膜也被巨大的声响侵占。
景梵放弃地以手肘捂住自己的脸,听见手机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上方弹出来桑贺禅的消息。
[桑贺禅]:晚安,一夜好梦。
不知是这句话真的施加了某种魔咒,脑子再乱,景梵居然也奇迹般地睡着了。
神清气爽爬起来,景梵上班就找护士长协调,最近不照顾桑老头子,能离桑贺禅有多远就滚多远。
护士长皱了皱眉:“景梵,不是我不同意,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么做,我就不好排班了。”
也没给景梵拒绝的机会,直接安排他去照顾桑老头子。
景梵一脸郁闷地干活去了。
下午三点探视时间,汪喻把配好的药给景梵送过去,见景梵在坐着,桑贺禅站在一边,中间隔了一条银河的距离。
汪喻:?
她纳闷地把药放下,礼貌性地和桑贺禅打招呼:“桑先生,今天又来了啊。”
破天荒地,桑贺禅居然心情不错:“对。”
汪喻受宠若惊,扯了扯景梵的衣袖,景梵只是看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奇怪。
像闹别扭的情侣。
脑海中这个想法一出来,汪喻便吓得甩了甩脑袋。
离开时反复打量两人,可还是没发现什么端倪。
景梵抬起凳子,慢慢挪远,把电脑上的病历盯出花来。
一道炙热的视线始终放在自己身上,格外强烈。
似乎是景梵提的要求有点无力,护士长一连好几天安排他去照顾桑老头子。
老头子已经不大能动了,成日都昏睡着,倒是十分省心。
不太省心的是桑贺禅,每天下午探视时间准时准点到,一句话也不说,又最迟离开。
一直熬到上夜班,景梵总算没有再见到桑贺禅。
昨天刚熬完大夜,白天只睡了三个小时,下午又爬起来继续准备上班。
面容尽是疲惫,景梵在电梯里刷手机提神,看见在自己睡觉时,有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左看右看,这电话号码也不像是认识的人。
景梵犹豫一会儿,没有回拨过去,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节日当天的晚上格外安静。
十点的时候,所有活都干完,几人准备等待下班。
放假前几个小时,工作状态也格外浮躁。
汪喻刚从值班室回来,悠悠打了个哈欠。
组内成员加上值班医生,简单在科室里简单过完节日。
分批进值班室吃东西,半个小时就回到岗位上。
实习妹妹小魏和陈红一块去了值班室。
闲着无聊,汪喻忍不住问:“你最近和那个谁怎么样了?我看他天天来探视啊。”
景梵面无表情道:“是去看他外公,不是来看我?”
“你们说谁?”姜咏坐着滑轮椅游荡过来,“那个景梵上班他就来,景梵不上班他就不来的帅帅的男家属?”
景梵缓缓转头,看向汪喻。
“不是我说的!”汪喻赶紧自证真心,“红姐和姜姐早就看出来了!”
恐怕科室私底下都传遍了。
姜咏笑着说:“这有什么,年轻人有点感情多好啊,况且还遇上个这么真心实意追你的人。”
景梵决定当个鹌鹑,不做评价。
身边人都说找个比傅泽更好的,也希望景梵能早点走出上一段感情的伤痛。
伤痛倒不至于,被绿确实有点丢人。
没谈恋爱之前他也会想象有多么浪漫,结果这一年弄得一地鸡毛,景梵也确实是累了。
他盯着墙上挂着的时钟,计算下班时间。
好几台仪器仍然在运作,景梵透过ICU的窗户,看见天上挂着的一轮圆月。
今晚注定不太顺遂。
团圆宴少不得酒水,晚上不知道哪个路段出现大型车祸,市内好几家医院都动了起来。
连icu都收治了三名最为严重的伤员。
汪喻崩溃地联系备班护士,无奈大喊:“天杀的,能不能给我一个安稳的中秋!”
其他人无暇陪她一起鬼哭狼嚎,迅速和护工一起备床,准备接诊。
重型颅脑损伤,刚从手术室出来,全身还有多处骨折。
景梵给最严重的患者上下检查一遍,单侧瞳孔放大,身上还有一些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
手术室建立的静脉通路不大能用了,景梵抽空在一旁协助医生置中心静脉导管。
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给景梵打电话,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置完管子,景梵想抽空看一眼手机,陈红又塞了第一组药过来,赶紧让他挂上去。
电话还在响。
几人根本无暇顾及,最后是汪喻受不了,赶紧带上手套:“我帮你看一会儿,你看看是不是家里出什么大事了。”
否则那个人不会这么急促地将电话拨打进来。
景梵手上的橡胶手套全是血迹,他脱下来扔进医疗垃圾桶,认真洗一遍手,才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
手机外面套了一层封口袋,质量有点差,废好大劲才解锁屏幕。
景梵扫了一眼。
是上班前未接的那个陌生电话。
五十多个未接来电。
景梵愣在原地。
各种不好的想法占据脑海。
是父亲出事了……还是谢莲仙出事了?
心中仿佛缺了一块,景梵回拨过去,对面很快接听。
“喂,你好。”景梵捧着手机,小心翼翼询问:“请问您是?”
没有声音,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多问几遍后,电话对面的人直接挂断了。
快速翻了一遍朋友圈,自己的父母不久前还发了中秋团圆宴的照片。
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
今晚注定加班,还被陌生号码骚扰,拖延下班进度。
景梵深吸一口气,忍住怒意,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医院物流传输系统发出“滴滴”响声,景梵顺手从轨道小车拿出输血科送上来的血红蛋白。
与汪喻一块核对无误,景梵给伤者接了一瓶生理盐水冲洗输血器——
手机又开始响了。
景梵忍无可忍,接起电话:“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对面传来一道熟悉的、醉醺醺的声音:“景梵,我喝醉了,你能不能来见见我。”
这个陌生号码的主人是傅泽。
担心家人出事、上班最忙的时候被打扰,各种怒火交织在一起,景梵终于忍无可忍。
“傻逼,滚。”
他难得爆了粗口,利落挂断电话,把这个号码拖入黑名单。
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好看的眼眸也被平光眼镜遮掩住,汪喻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手机又响了几声,大概是傅泽又换过新的号码拨打进来。
景梵没搭理,手机响了几声,彻底安静下来。
对面的人好像暂时放弃了。
手中的血液经过再次核对,替换掉生理盐水。
景梵浑身缭绕着愠怒,开始补充刚刚遗漏的护理记录。
护士站的电话毫无征兆地响起,所有人眼皮猛地一跳。
今天晚上护士站的电话就没停下来过。
姜咏表情有些失态,所有头发都被拢在医用无纺布帽子中,因长久工作而控制不住从里面落出几根凌乱的发丝。
“又来入院?”
陈红接起电话:“您好,ICU。”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陈红忽然看向景梵,语气有些为难。
“我们这儿是有个叫景梵的护士。”
“……一个姓傅的先生找他?”
心中不知何种情绪,鼻尖突然有点酸涩,几点泪珠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景梵控制不让自己失态:“不见,如果还继续纠缠,就直接叫保安。”
陈红将原话复述过去。
挂断电话,ICU沉默一瞬。
汪喻嘟囔一句:“什么人啊。”
害得大家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打扰到大家了。”景梵下意识道歉,说话声音都沉闷几分。
谁知话音刚落,护士站的电话再度响了。
陈红听完对面人的诉说,无奈道:“景梵,你还是下去一趟吧,医院大厅今天值班的是个妹子,她有点招架不住。”
景梵眉头微皱。
“这里差不多都在收尾阶段了,我们能顶住。”汪喻道。
他安静很久。
青年低着头,把最后一行护理记录写完,哑着嗓子道:“好。”
手背温温热热的,几滴泪水落在上面。
收拾好心情,他迅速换好衣服,一出电梯就听见了争执声。
“景梵呢!景梵怎么还不下来。”
“已经找人联系景先生了,小傅总您稍等一下。”
两道最令人厌恶的声音传入景梵耳中。
他走出电梯间,隐隐约约看见谢以泛搀扶着傅泽。
男人面色潮红,不知喝了多少酒,在住院部大厅撒酒疯。
身边的保安皆是对他束手无策,坐在大厅椅子上等待报告出来的患者也忍不住往这边张望。
眼前黑蒙蒙一片,身上也一直在冒冷汗。
景梵伸手搀扶着墙,勉强让自己站稳。
傅泽已经看见了他。
男人跌跌撞撞走来,一把将景梵抱在怀里,扑天的酒气瞬间涌上来,难闻的气味熏得景梵头脑发晕,甚至有点反胃。
“宝贝……宝贝,我真的知道错了。”傅泽很用力地抱住他,“你能不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