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高手〗流光》拭夜迦蓝

6、第 6 章

　　六、
　　神宗一郎一向给人“淡如菊”的感觉，初次见面大概会认为他是沉静的、稳重的。

　　然而渐渐熟悉起来后会发现，其实神很爱说话，也很黏人。前一条是全队以及同学的感觉，后一条专属于三井学长。

　　“每天早上一起跑步一起训练”所以“半个月加跑500米”变成“一周加跑500米”，练习内容也在单纯的射篮之上多出了突破进攻、防守等内容，非要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偶尔会在三井心底产生些别扭情绪。

　　无法将这散乱淡薄的情绪整合抽离出本质，其实是被打破了一直陪伴甚至享受的寂寞而生的不适应。

　　如果说以上是之前就约定好的内容，那么其他行为就毋庸置疑该归到“黏人”一档，比如现在。

　　上午最后两节课，公共英语。三井在第三排认真听讲，口袋里轻微的振动带着眉心蹙起，装作低头看书将视线投到桌下的手机上，白色背景上黑色的邀约：临时通知下午要全队训练，队长让我告诉三井さん2：30到球馆，那么，中午一起吃饭好么？

　　商量的话语在自己看来是没有理由拒绝也不能拒绝的通知。

　　没有明确的不愿意或者厌烦，只是皱着眉在心里叹气表示无奈。

　　从开始有交集到现在，一个月时间像是流过樱树，从繁花到绿叶的阳光，从夹杂着寒气到温暖亲切。并没有年级不同的隔阂，除了每天早晨的约定，神会不时向三井发出邀请，“今天去七X屋（打不出来那个字……）吧，那家的年糕很好吃。”或者“今天下午一起去球馆好吗？”，没有体会过却可以想象出，那就是普通的交好的朋友间的关系，在德男或者铁男那里，都没有经历过的宛如轻暖的风一样吹进血液，软化了长久不散的寂寞的友谊。

　　迅速回信以敲定细节，然后抬头以免老师注意，半分钟后收到回音：现在在院属图书馆，还是12：30在门口见好吗？真是抱歉呐。

　　眉头展开，笑容浮起，简单地回一句“好”然后注意力回到课堂。

　　天花板上偏后的位置传来投影仪工作时的“嗡嗡”声，前方投射在白色屏幕上的字迹带有晕开的模糊边缘，细微的声音和形态反常地放大在身体里，悄悄偷出一部分心神喧嚣地游离远走。无法控制这偏离正常轨道的走神，就像无法制止陪伴身边的空白被意料外的人填满，抱着含带欢喜的不坚定看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点滴变化。

　　***

　　正午的阳光穿过层叠枝叶在碧草上漏下滤去温度的光，天气晴好。

　　由于没有座位只好靠在树边的男子被纯净光线放大了存在于身上的一切美好：颀长的身形，幽蓝色的短发、线条硬朗且透着坚毅的眉眼、挺拔的鼻梁，有柔和曲线的唇以及下巴上隐约的疤痕。在旁人眼里构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只是不自知，所以当听到响起在身边掺着犹豫与羞怯的女声时，从背包里拿书的动作尴尬地卡住，不知该怎么继续，动作和话语。

　　并不是没有被告白的经历。

　　国中时被认识或不认识的女生叫住递上情书或者小声地说“好きだ”甚至直接的“请和我交往”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虽然一样会为“如何拒绝”而苦恼一番，却都没有此刻来的无措。

　　似乎除了“不愿太伤人”之外还有别的困扰。

　　视线在长发女生和几米外明显是朋友的两个女生之间来回数次，勉强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啊”，拖长的音节也许连接着后话却变为一声短促的“诶”截断了未出口的内容，四道视线聚焦到来人身上，三井诧异地盯着神的笑脸，被他搭着的右肩一点点变得燥热：“久等了三ちゃん。”

　　用的是德男他们才用的亲昵称呼。

　　更加尴尬慌乱时，女生却情绪激动地弯腰，一句“すみません!”还未消散便匆匆跑开，他愣在原地。

　　直到醒悟过来方才三个女生回头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才抽着青筋拨开神圈住整片后颈的手臂：“这该怎么办呀喂！”

　　“不是解决了么？”故意无视三井话里的意思，神依然笑得温和。

　　“……”不便明说，也有点，不想明说，“吃完饭我要回趟宿舍拿衣服。”

　　神偏头看他被光线衬得清晰干净的样子：修长的锁骨线条延伸到休闲款西装柔和而不失挺括的医疗下，颀长挺拔的身形带着与见惯的样子不一样的气息。于是连脱口而出的话语都被染上不经意的诱惑：“这样……很好看。”

　　轻柔到飘渺的声音像是腾起在耳边的雾，四周的鸟鸣声、学生们明朗的笑声全都被隔绝在外。

　　在一片寂静里，他听见自己沉重而快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