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人前显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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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一看云浥川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感觉……不对啊，不像是云浥川会说的话。
夫诸体力不支说话很慢，就干脆不说话了，直接用两对鹿角拱了拱云浥川，叶清一心领神会，立刻在他耳边大声道：“云浥川，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
在编人员，说话要谨慎啊。
云浥川同样意识到失言，抿紧了唇，安静了片刻后才问夫诸：“这次的药剂感觉有效吗？”
夫诸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叶清一有点懵，云浥川立刻就懂了，向他解释：“夫诸的意思就是说，能暂时被压制，借助龙气稍有恢复，但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看来新的药剂还是没什么用，不好不坏罢了。”
夫诸一双鹿眼温柔地看着一人一鲵，眼中并无责怪之情，他为兆水的瑞兽，依旧不能奈何这污染分毫，人类能借助龙气让他短暂恢复一些已是不易。
叶清一难受得要死，喉咙发紧，哽咽道：“夫诸，怎么连你也成了这样……”
“夫诸掌水，这种不明污染借水传播，状况因此比普通妖类更糟也并不为奇。”云浥川叹道：“现在只能维持现状，等研究组新的成果吧，能维持现状……已经很好了。”
特保局人手一直紧缺，能被发现并且送来这吊命的珍兽又能占所有受害者中的多少？这已经是一种幸运。只有天知道到底有多少悄无声息死在特保局监控之外的无辜生灵。
“研究组……对了！把他们的研究资料给我看！云浥川！”
叶清一情绪转得太快，云浥川一时有些弄不清他想做什么，劝道：“研究这些非一时片刻之功，他们把资料拷给我了，我大概看过一眼，几个小时也未必能看完。”
夫诸虽然不说话，可观其眼神，也是认同云浥川的。
“不是，云浥川，我有思路了，我也不用全部看完！你把资料给我让我试试！”叶清一的眼睛闪闪发亮，亮得他简直不忍拒绝。
“夫诸，夫诸，你等等，我一定有办法……”叶清一一见夫诸现在这般虚弱模样，又要忍不住落泪。
可赤鱬无泪。
云浥川不常来动物园，但名义上他就是这里的主管，他说要电脑在“暗间”查看资料，后勤立刻就调动起来安排好。
叶清一并不常接触这些，对电脑使用不算熟练，就指挥云浥川给他翻页，一目十行不在话下。云浥川有些忧心道：“你这样即使看完了，也很难得到多少有效信息……”
这阅读速度怕是比亲手撰写它们的人还快！
“屁，研究局净写废话……停，就这页，别动。”叶清一扑过去，这一页写满了污染物质提取方法与提取产物，他一个字一个字念过去。
“……该物质极易溶于水，但在水中的相对含量较低，约为空气的五十倍。密度36kg/?，100升水中约可提取288微克，短时间接触并未观察到不良反应，但可在生物体内富集，临界值不明，作用机理尚未明确。去除灵子、核子影响……”
叶清一激动得快跳到云浥川头上，兴奋道：“我懂了我懂了，我之前只分离出两种成分，是因为我实力倒退，又对这种物质本身不了解，我明白该怎么分离了，你们忍一忍。”
忍什么？
云浥川还没问出口，暗间内狂风大作！
暗间是接近密闭的空间，还在地下，哪有风？
所有门窗栏杆都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战栗声！哐当！哐当！
空气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率进行交换，叶清一却在狂风中岿然不动，一张人畜无害的六角恐龙脸上居然能看出“严肃”二字。他掌心摊开，上面有什么正在成型。
一团五彩玲珑的灵气球最先被分离出来，直接被他丢进了夫诸口中；然后一道如闪电般刺目的蓝光划过，甩出道道绚丽的电弧，叶清一抓起蓝电弧就往无人的空旷地面扔。
砰！
似乎有什么被炸开，总之，云浥川再看时，蓝光已然消失，最后仅剩纯粹的黑球。
相似的东西他也见过，但从未如这次一般如此清晰纯粹。
风停了，叶清一捧着黑球给夫诸与云浥川看：“这就是能分离出的最纯粹的了，不是自然形成，经过人为炮制，而且炮制者一定是个法术出众之辈。我怀疑和制作人鱼烛的是同一个人。”
“嗯？”
这样要经历好几道分离工序的复杂混合物，感觉倒是……很难与玄学高人扯上关系，画风就不对啊。
“嗯什么嗯，就许人类科技发展，还不允许道法与时俱进了？这个东西，法术根基差一点都弄不出来，它的基石是人间五浊之气！”
“五浊……是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这五浊？”云浥川几乎在瞬间内反问。
“对呀，五浊恶世，云浥川你虽然不修行，理论基础倒也可以嘛。”叶清一看了他一眼，又道，“具体什么原理之后再说，我先给夫诸试试，夫诸？”
夫诸微微点头，并不因叶清一打算用自己来验证猜测而有什么反应。
“好好好，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叶清一心疼地蹭了蹭夫诸，狠下心一咬牙，掌心贴住夫诸胸口，“借灵机一用！”
平地起波澜。
几乎化成实体肉眼可见的灵气打着旋儿将夫诸裹围，夫诸一身柔顺的白色皮毛仿佛过了电一般根根炸起，四足不受控制地痉挛，僵直，曲起，鹿眼因痛苦而紧闭。
“水来！”
夫诸随之引颈长鸣，声震四野，好在暗间隔音极好，不然云浥川还要考虑怎么向游客解释这来源不明的噪声。
浓浓水雾几乎淹没了夫诸，唯有悲鸣声阵阵，悲怆到了极点，又渐渐因为虚弱而逐渐低哑。
云浥川忽的心生一种不妙的预感，下一刻，几乎所有暗间内的异妖都同时引颈长嘶！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处，可怖的声浪如同洪流，摧折万物。
怎么会这样！
好在云浥川经验丰富，各种奇葩场景都有应对经验，立刻按下紧急按铃通知暗间工作人员做好防护措施，同时双唇微张，喉头滚动，低沉雄浑的音浪如山岳河川，滚滚而出。无形的气势磅礴汹涌，化入暗间的每个角落，缓慢消弭着异妖的躁动。
……结束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云浥川已是满头大汗，即使躁动已经平复，精神上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那边，叶清一专心致志，种种声浪不能动摇他分毫，夫诸的雪白皮毛根根竖立，水雾逼入，尖端竟泛起点点乌黑！
夫诸的身体痉挛已经到了一个极点，脖颈痛苦地向后弯起，仿佛随时会折断！
“呜——”他的叫声像是风吹过树林，水流过河谷，古老而恢宏，其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痛苦，云浥川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夫诸与外间的异妖一样失控。
“夫诸！”叶清一不知何时已从夫诸胸口爬至喉间，透过厚软的皮毛重重咬下一口，鲜血四溅！
“咚！”夫诸脖颈鲜血飞逸，染红了皮毛，他的四只角已经变成了纯黑，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枯黑，光亮坚硬的鹿角逐渐毛糙，片片奇异的鳞片剥落，鹿角腐朽的速度骇人惊闻，转眼就已烂到了根，四只鹿角一起掉下来，根上带着淋漓的血，看上去甚为可怖。
“噗！”他吐出一口鲜血，血色浓黑，落在地上，又腐蚀出一个深深的洞。
“夫诸？我立刻喊人过来，清一你自己注意安全，别碰这些脏东西，我让人过来处理！”
“咳、咳咳，没有必要。”夫诸吐出最后一口黑血，头顶鹿角脱落留下的四个血坑还在滴滴嗒嗒淌血，一层水雾蒙上伤口，血迹收敛，澄澈水流在根部重新凝聚成四根鹿角的样子，在无形的风中逐渐凝固，便成两对新角，尖锐而锋利，几可倒映出人影。
夫诸温声道：“不用去了，在下已经无事，多谢清一相助。”
虽然吐了血又换了角，夫诸的神色却不再萎靡，眼神温和慈悲，膝行而起，向神色委顿的叶清一行了一礼。
“嗐，夫诸我和你什么关系，何须言谢，你能好就好了。”
叶清一精神不济，看到夫诸恢复却很高兴，主动向云浥川解释道：“夫诸兆水，纯净无比，最容易被水中的污染，也就是五浊之气侵蚀，我让我的法力进入夫诸体内，将五浊之气、灵子、核子单独分离，自然就好了。其中的原理也不难懂，核子能破坏身体构成，对肉身脆弱的人族而言相当可怕，对上古灵兽来说却不足为惧，不需多久就能痊愈，可那个炮制污染物的凶手本事却了得，他提取出五浊之气与核子混合，阻止伤势恢复，用灵子扩大伤害，再让五浊之气干扰神志。这样一来，神兽也好异妖也罢，无法自主驱逐污染，战线一拖长，就只能任其摆布了！”
想到这里，他一双黑豆眼都快眯了起来：“这么一看，你用龙气给它们吊着命还真是做对了，龙气拒邪，污染不近，既然有了对策，这些被保下命的异妖就全都有救了……云浥川？”
云浥川的脸色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好看，摆摆手应道：“你有主意，如此便好，是不是应该和研究组通个气？”
叶清一才高兴着，忽然又蔫了，小声道：“我才想起来，夫诸之所以能这么顺利，是因为我和夫诸相识多年，夫诸完全信任我，允许我的法力进入。若是换个妖，那就不好说了，能不能救是一回事，一旦反抗，我自己可能还会被反噬……”
正在此时，异变陡生！
点点耀眼而温暖的金光自夫诸身上浮现，却如雨般轻柔地落在叶清一周身，毫无滞碍地融入。云浥川呼吸一滞，不清楚这些金色光点是否会伤害叶清一，忙用手去接，光点从他指缝间穿过，纷纷扬扬。
密集的金色光点如花瓣，几乎将叶清一包成一个蚕茧，夫诸也受了金花，片刻后身上便泛起淡淡白光，白光过后，神俊的白鹿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眉眼温和舒朗的黑发男子。黑发男子赤足，身披广袖白袍，衣角领口都绘满了水波般的纹路。
“你是……夫诸？”云浥川简直有些不可置信面前这大变活人的一幕。
夫诸抬起手，经年沉睡不见天日的皮肤有些苍白，但确确实实是人身道体，不掺半点水分。过于激动之下，云浥川喊了他好几声才有反应，缓缓点头，对云浥川道：“不要干扰清一，这是……功德金光。他救了我，天地有感，天降功德，是大机缘。”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人前显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