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青合姒岚

6、意外

　　二十分钟“魔鬼步伐”断断续续总算结束，体育老师心累的让他们原地解散。

　　一个个集体散开过后交汇成新的洪流，错综复杂的分支聚起一团团声波。

　　乘佑看着队伍眨眼间便溃散无影，他默默后退几步，站到墙壁阴影下不慌不忙的拿出自己口袋里的小本。
　　没等他看完五个单词，召将一阵阵的叫魂声惊得他身子突然一抖。

　　“乘佑，乘佑！乘佑——”
　　召将手里挥着一柄羽毛球拍朝他的方向奔去。
　　乘佑下意识看看四周想要躲避他的撞击。

　　“乘佑——”

　　乘佑右撤几步，不可察觉的把手背在身后，收起英语词典。

　　召将一拐路线正好停在他面前。
　　“陪我打会儿球，不然剩下半节课多无聊啊。嗯？”

　　召将硬生生掰开乘佑的手指，塞上球拍。

　　他边走边说：“我发现叫你的名字太拗口了，给你换个称呼吧。”
　　“你有没有小名啊？怎么不说话？叫你什么好啊？比我自己取作文题目还难………”
　　“你想叫什么？小佑？不适合我……”

　　“佑……这个偏旁……”
　　召将小声嘟囔着用胳膊夹住羽毛球腾出手指在另一只手心上比划一番。

　　“长得挺像‘扣’的，要不我叫你‘扣子’吧？”
　　“扣子？扣子？！”
　　“我觉得这个行！你觉得怎么样？不发表一下建议？”

　　乘佑淡定的跟在召将身旁，听见新的称呼还是有股汗毛直立的感觉，酥酥麻麻的不舒心一批批刺痛头皮。

　　场上打篮球和踢足球的人各自分半，人数不相上下。
　　召将倒是不想融入进去，毕竟他哪个都不会。
　　羽毛球也就一丢丢的经验，他硬生生拉着乘佑走向操场边缘的空地。

　　“我不会。”乘佑垂眸看着手中的球拍，向前伸伸手要还给召将。
　　召将:“不会可以学啊，我教你，一分钟就会。首先这个发球……”

　　他背着乘佑朝操场内部走去，“你能不能听见啊？我示范给你看！”
　　走到乘佑对面站好之后，他一球发到乘佑身后。

　　乘佑压根没回头，一丝要去捡回的意愿都没有。

　　召将歪着身子朝他左后方看去，张开嘴先尬笑了一阵。
　　“很长时间没玩过了，有些生疏。”
　　他说着就要走去捡球，“刚好咱俩半斤八两，互相成就……”

　　几秒后，他再次站回乘佑对面，手心上的羽毛球随意抛弄着。
　　他轻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乘佑死灰般冷漠的脸颊。

　　兄弟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上辈子笑死的？真木头……
　　召将心里暗暗的想着，用力一抛羽毛球扔给乘佑，正扔进他的怀里。
　　召将：“你发球，打给我。”

　　乘佑低头调整着羽毛球与球拍的位置关系，比划一番，规划好动作后抬臂一打。
　　召将展开胳膊伸出球拍，使劲仰起脖颈盯紧飞球。
　　手中球拍作势一挥，倒是没接住，羽毛球精准的掉到他身后。

　　可他愣是反射弧过长一般还一圈扫描着天空，头脑甚是不清楚。
　　召将:“去哪儿了？”

　　乘佑沉默的看着他傻头傻脑的样子，向前走了几步准备去捡球。

　　召将则转过身细细打量自己身后的地面，羽毛球的影子顷刻间映入他的视野。
　　他喊了一声：“我找到了！”

　　随后一转身，他猛的踢到乘佑伸过来的脚上，并借势成功的绊到了对方的腿。
　　他立即伸出手要扶乘佑，一不小心自己重心不稳也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轻响，召将趴在乘佑身上，额头磕上乘佑的胸膛。

　　乘佑半睁开眼，召将的一只爪子完美罩住了他的右眼。
　　他抬手移走召将的大手，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无奈叹了口气。

　　“我……”
　　召将抬起头，没等他发出一顿感慨，急促又刺耳的哨声杂乱无章的响在周围。

　　体育老师像是见到歹徒一般的怒气冲冲，径直朝两人的方向赶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体育课上，不准打架！”

　　召将撑着地面翻身坐到一边，乘佑弯腰站起身。

　　体育老师急切的开始教育他们：
　　“你们两个，在我的课上打架，怎么着，就无法无天了？学校管不了你们了？！”
　　“你给我站起来，站好了！”
　　“有什么争端你们等不及下课解决非要上课处理了？”
　　“你说你们两个啊，好好地打什么架？！觉得体育课没意思？”

　　“没有。”召将撇头嘟囔一句。

　　体育老师：“没有？没有你为什么扑人家身上？觉得人家长得比你高特威风？”
　　“什么？！”召将一脸震惊的看着体育老师，丝毫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不然呢？兄弟俩吵起来了？”体育老师看向乘佑，“你说，怎么回事，被欺负了？”
　　乘佑沉思良久，不知该怎么开口。

　　体育老师看着他略带难为情的样子，转头就数落召将：“你看人家都默认了！为什么欺负他？！老实交代！小心我揍你！”
　　召将：“不是，老师，我真没有！”

　　召将长吸一口气，“我们吧，刚刚在打羽毛球，抢着捡球的时候，就，一不小心，我把他绊倒了，绊倒了！真的没什么大事！”
　　“我真的——没有欺负他！不信你问他！”
　　“嗯，没有。”乘佑应和着。

　　一次性描述半晌，体育老师这才半信半疑的瞄着两人渐渐走远。
　　“我可时刻的盯着你们两个，再惹事，就给我去当苦力！我正好缺干活的同学——”

　　等体育老师的声音消失，召将恭敬地弯腰一个个捡起球拍，“我欺负你了？要不再欺负欺负？我倒要看看该怎么欺负你。呵，气死个人……”
　　他语气非常不悦，乘佑站在他旁边开口：“你要是说我欺负你也可以。”

　　召将:“就你，欺负我？怎么可能？你欺负的过吗？说出去，谁信啊？他们会说我敲诈勒索你！无语……”
　　长得跟个委屈木雕似的……

　　召将浑身不屑的抖了抖身子，“你没事儿吧？别摔散架了。”
　　“没事。”乘佑接过他手中的球拍，没有多说。
　　召将骨头够硬的，膝盖磕在乘佑大腿上，隐隐发疼。

　　“看准点儿，别打我鼻梁上了，我怀疑你要谋杀我……”召将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他想起什么转身看向乘佑的眼睛，伤痕倒是轻了些，不仔细看也注意不到。

　　他收回视线整理衣服，随便拍了拍尘土，手腕擦在地面上有些脏也没管。

　　召将抬头看看乘佑，“你转过来，我看看你后面脏没脏。”

　　乘佑穿着校服外套，拉链拉到心口处，他转身背向召将，感觉有只手在拍他的衣服。

　　很快完事后召将收回手兴奋的挥动球拍，“行了，继续！”

　　听见远处传来的集合哨声，召将甩着球拍悠哉的转弯。
　　他看看乘佑，“集合了，把球拍给我，你先过去。”

　　体委孑绪延笑着凑到召将身边，调侃道：“哟，召将，你行啊，体育课打架，不怕被批评？”
　　“滚。”召将的脸色立马阴沉几度，随手往筐子里一扔球具。

　　孑绪延:“别生气啊，你又不是第一次跟人打架了。”
　　召将:“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想说话。”

　　“乘佑——”
　　召将朝着乘佑的背影举起右手，“等等我！”

　　乘佑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放慢脚步，待感知到到召将要冲过来的时刻停住。

　　“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人家都不想搭理你。”
　　卞竑屹走到孑续延身旁，边说边往自己嘴里塞橘子瓣。

　　孑绪延：“你说他这都是第几回了？就是跟乘佑过不去？”
　　卞竑屹：“他俩的事儿，你管个什么劲啊？”

　　“你不好奇？”孑绪延收回落在那两人身上的目光，转头看向卞竑屹。
　　“还真就不好奇了。”卞竑屹抛着手中的橘子大步走向前面两人。

　　“来个橘子？”他伸出手中的橘子递到召将面前。
　　召将撕下一块橘子举在乘佑嘴边，“张嘴。”
　　乘佑不领情的偏开头，“你手脏。”
　　“呵，你手不脏。拿着。”召将把橘子塞到乘佑右手里，强迫他握起手指。

　　“你不吃？”卞竑屹问道。
　　“不吃。”召将张口喘着气，口腔里一阵干燥，他轻轻撞了下乘佑的肩膀，“水借我点儿，没接。”

　　卞竑屹把橘子皮扔到路口垃圾桶里，“我有水啊。”
　　召将摆摆手，“不喝。”
　　他朝卞竑屹扯了扯嘴角，“我怕你下毒。”

　　召将一口气喝完乘佑半杯子水，足足睡够一节数学课。
　　莫子毅回头喊起他:“别睡了，下楼开会。”
　　“开什么会？”召将半梦半醒的睁开眼。
　　“学生大会，刚才喇叭里吆喝了，‘乌贼’说的，在操场上。”
　　“哦。”

　　召将拖沓半天站起身，转过身一把拍在乘佑肩角，“走吧，去开会。别写了，不差这几分钟。”
　　乘佑又写下一半公式，这才松开笔。

　　召将打着哈欠靠在乘佑半边肩膀上，“你认得路不？我睡会儿，要是走错道了，你拉我一把。”
　　乘佑扭头看向他闭着眼走路的样子，勉强答应一声。

　　“按照班级位置站好，早开完了会早回去学习。”
　　年级主任乌贼站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神情严肃的扫视操场，焦急不已，“都麻溜点儿，别耽误上课。”

　　“他要是不想耽误我们上课，就不要走这么远来开会啊……”莫子毅低头举着手遮蔽太阳，不耐烦的转头睁眼一看。
　　乘佑把召将按在他左边，吓得他一颤，“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召将哼哼着睁开眼，“你问乘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乘佑？”莫子毅往后一看，乘佑就站在召将身后，不时的扶正他歪斜的身子。

　　莫子毅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缓缓闭上眼，“净出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