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青合姒岚

5、遭殃

　　下课铃响起，芙蓉刚抱着书从前门出去，召将就懒散的站起身走出后门。

　　饮水机周围早已围满人群，召将索性慢悠悠的走到旁边窗户处向外看。

　　“怎么老不见乘佑出来？就知道做题，脑子都要锈住了。”
　　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

　　“反正我不学习，有本事，让我退学啊。没劲，学校有什么好的，那么多人向往。老子白送给你们好不好？”
　　“天赐的机会，老子才不需要。”
　　他想完，转头看向饮水机处，“这么快没人了？”

　　很快接完水走进教室后，窗边，他弯下腰把乘佑水杯放回原处，“给你放这了。”
　　也不怕落灰……

　　乘佑眼神一偏不偏的落在书本上，笔仿佛拴死在他手上，格外专注，余光都没空留给召将。

　　召将不满的问他:“你一天不喝水啊？缺水对身体不好。我给你接的，你好歹喝点儿吧？别逼我灌你。”

　　“我不渴。”乘佑认真思考题目，没再理会他。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呢？”
　　召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空握了握自己的左手，“杯子没拿！”

　　几分钟之前，他先给自己的杯子接了水，接完水后把它放在一边，然后给乘佑的杯子接满水……

　　“完蛋！老子一口没喝呢！”召将蹭的站起身就往教室后门跑。
　　刚走一半，一位中年女教师的身影兀的出现在门口。

　　英语老师几步走进教室前门，他只得悻悻的垂头走回座位。

　　老师们的名字都颇具文艺范，召将根本不会读，只记得住学生之间流传的外号。
　　此刻站在讲台上的就是那位传闻中刻板严厉泼辣无理等等等等的英语老师，他们的英语老师。

　　课过四分之二分之一，召将再次无聊的口干舌燥，根本无心听讲。
　　他趁着“提子”面向黑板写板书之际，迅速弯腰猫到身后捞走乘佑的杯子。
　　乘佑并没在意他的动作。

　　召将刚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措不及防的，提子骤然一声高呼：“召将，上课不能喝水，还用我提醒你吗？”
　　“咳！”召将一激动差点撒自己一身水。
　　他把杯子放到桌面上麻溜的自觉站起来。

　　提子往桌子上一扔粉笔，“给我站好了！”
　　召将烦躁的动了动骨架。
　　提子:“还不听话，出去站着。”

　　召将下意识的拿着水杯就走。

　　提子:“水杯放下，看看一节课过完，你能不能渴死。没大没小，把课堂当过家家呢？谁有空陪你……”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平淡的语调，可偏偏能让人感觉出愤怒。
　　态度不似阴阳怪气，倒像能隐匿住外形的灵气。

　　召将对提子的训斥充耳不闻，反而暗自窃喜：正好，我去把杯子拿回来。还得给乘佑接水，麻烦……

　　他靠在走廊墙面上站了几秒，听见提子流利的讲课声有聚精会神关注不到外面之意，于是悄咪咪溜去饮水机旁。

　　回来后，杯子放在脚步，他弯着腰、腿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下课铃响后，召将懂事的在走廊上多呆了两分钟，“多久了，还拖……”
　　他无所畏惧的观望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丝毫颜面不要，颇有意味，同观赏皮影戏一般左右转动眼睛、脖子，仅是少了一把凳子。

　　提子收起书本朝门口走去，乘佑的右眼皮莫名其妙的跳了几下，较为剧烈。
　　他没在意的换走书本，神色如常的继续学习，只是觉得前方的座位好像空了许久。

　　“你挺肥啊？还两个杯子？”
　　提子转身走向办公室的路途中突然转身看见那处边角上半死不活的召将，登时踩着玫红色高跟鞋奔向召将。
　　她皱黄的面颊爬满怒容，“把里面那个给我拿出来，老老实实跟我去办公室！”

　　召将垂头丧气的走进教室取走自己桌上乘佑的杯子，生无可恋的跟在提子身后，渐渐被她的高跟鞋声音所吸引。
　　不够高啊，踩不断……

　　下一节上课后召将才打着“报告”进来，手里拿着两个空荡荡的水杯，提子让他当着全办公室老师的面一口气全干了……

　　年轻的男教师看了他一眼就开始讲课，召将坐下后盯着讲台，是外号“麋鹿”的化学老师。
　　召将高一见过麋鹿几面，听说他教的特别好，人还非常讲理。

　　召将放下杯子后掏出化学书认真的听了一节课，课堂上同学们“鹿哥，鹿哥”叫的特别亲。

　　“为什么叫他鹿哥？”召将自言自语的随口一说。
　　沈凌泽破天荒的在课上回了他几句：“因为他名字最后一个字是‘琭’,最一开始大家都叫他‘露露’，可他不愿意。”

　　沈凌泽:“后来他在学校迷了路，教高一的时候逛到高二楼去了，还分不清东西南北，所以他有了一个新的诨名，叫‘麋鹿’。”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召将疑惑的问道。
　　“因为他就是我高一的化学老师，当时我们是他教的第一届，他什么都跟我们说，还说他跟他前女友分手了。”
　　召将:“豁，他整天免费给你们提供‘瓜’呗？”
　　沈凌泽只是笑笑，召将也没再追问。

　　下课后乘佑难得放下笔去拿杯子，水杯握在手里格外的轻，拧开一看，没水，一滴不剩。
　　乘佑看着空壳，只得起身去接水。

　　“哟，奇观啊。你怎么出来接水了？”
　　召将刚从厕所出来，一眼就瞟到拿着空水杯的乘佑身上。

　　乘佑沉默着没回应，召将则像是断线的电路忽地被接上，脑光陡然一闪，想起些什么。
　　他略觉抱歉的低下头，“咳咳，我陪你啊？”

　　乘佑依旧没说话，召将朝他走去，略微抬起胳膊似是要搭在他肩膀上。
　　他愁了召将一眼，大迈几步绕到其他人的身侧，完美隔绝开别处某人的视线。

　　召将狼狈的垂下手，依旧不知羞愧的屁颠屁颠走过去找，终于如愿将手臂搭在乘佑肩上。

　　躲不掉、避不过的下一刻，像是牢牢挂在墙壁上的人生规划，怎么逃也逃不过突如其来的流星坠落。
　　弯弯绕绕，结局依旧相同。与其反感错误的轨迹，当做一次天赐的成长旅票也未尝不可。

　　乘佑脑子里回荡的全是报纸上的大道理，默念清心咒一般用来屏蔽对召将的反感，自我安慰。
　　他无可奈何的认了栽，随着召将如何搞“亲昵”。

　　午觉睡来，召将意识模糊的爬上五楼，不小心走过后门，踉跄着停到前门口。
　　他眨眨眼扫视教室，面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

　　“怎么没人？！我……睡糊涂了？”
　　他看向教室最内一角，“乘佑还在，我来的太早了？！不行，我再回去睡会儿……”
　　召将拍着脸颊转身就要走出教室。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不上体育课啊？”
　　莫子毅从后门绕进教室，走到自己座位旁边弯下腰喝了几口水。

　　召将闻言，转过身与乘佑双目相对，皆是无措的茫然。

　　“快走啊！一会儿要查人数了！”
　　莫子毅催促意味的看看他们。

　　“哥们，不靠谱啊？”召将挨在乘佑左边，两人不紧不慢的走下楼。
　　召将认真看着他，乘佑被看的很不自在，开口解释：“我没看课程表。”
　　“课程表？我也没看。”召将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说，两位大神哎！能不能快点儿！迟到了可是要被罚圈的！”
　　莫子毅在楼梯口朝上大喊着，召将扯着嗓子大声回应道：“知道了！马上！”

　　“快走啊，我可不想跟你一起罚跑。”召将拉起乘佑的袖子就往下跨阶冲刺。
　　乘佑皱着眉头低头看台阶，眼睛死死的锁住阶面，其他一秒都来不及想，等他缓过神来，两人已经跑在平地上了。

　　“快点儿！就差我们班了！体育课不积极，我真是服了——”
　　莫子毅跑在前面抱怨着，完全没看见被召将拽着狂奔的乘佑脸色苦闷的就算在千斤糖渍里腌上个千百年都挽救不回来。

　　跑到操场入口，乘佑奋力伸出右手掰开召将的手，他可不想被上百号八卦的眼神困住。
　　召将回头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跑的太急没控制呼吸，他喉咙都快要渗出血。

　　“安静！体委查人数，整顿队形！”
　　待体育老师发号施令之前，召将成功加入到队伍中去。
　　他回头看了看，乘佑站在最后一排，正对着他的斜右后方。

　　“军训没忘吧？”体育老师一句话，像是戳中了众人的笑点开关，笑声星星点点在人群中炸开，周围氛围沸腾的莫名其妙。

　　“你出名了。”站在召将左侧的邬安常笑着打趣他。
　　“什么？管我什么事？”召将抬头望望烈日，手指抚在滚烫的发丝上乱动。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还没等邬安常继续“慰问”乘佑，体育老师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笑什么笑，要是喜欢笑，给你们个特权，给我在太阳下笑够十个小时！”

　　“啊？”人潮渐渐恢复平静，一秒封口。

　　“所有人，都根据体委的指令回忆一下军训内容，把队形给我整好了。整好之后，你们想怎么玩都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