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纪（绮涵作品集）》绮涵

5、回忆的五音图——“STORY100”十月赏

　　宫、商、角、徽 、羽，那是传说中的五音，奏出无名天籁。前音回亘，后味甚浓。苍莽响彻二际，连绵不绝。

　　宫音——视界

　　彼此相望，好多好多年。我还在你身后，你一直一直都没有觉察。像傲然而立的冰霜，像一朵开在风雪中孤寂冰冷的玫瑰。那么久，你都不知道。

　　你相赠的坠子，还在那里，我不曾动过。只有寂寞的时候，会用眼泪洗干净那枚相同形态的坠子。直到悲伤渐渐退却，泪水冲洗出隐忍的蓝。

　　远古的故事，你还记得么？

　　世界变成废墟，星星点点变成了陨石。我依然记得，无意间的回眸，我看见你指间停驻的小小的鸽。

　　关于救赎，关于守护。

　　对不起，我还是看不见。伸出苍白瘦削的手指在破碎的天空中寻求光明，却只遗下满手阴翳的空白。

　　还有，一脸沧桑的绝望。

　　记得千年前迷惘中，你突然转过身子。我束手无措。你亮如星辰的眸子，笑着对我说，这是属于你的，紫水晶。

　　声音如梦幻，如紫色般飘渺。

　　商音——沿绿光逃跑

　　点点绿光，是你么，萤火虫？

　　已经习惯在那个人的纵容下任性，一旦失去了，都不会快乐。可是她的位置在哪里呢？而她终于明白，过往的一切，都不再是幼时的儿戏，彼此，已耽搁太多。

　　我不过是只一无所有的萤火虫。

　　我守望他们那么久。七年，八年，抑或九年。彼此缠绕在儿时的戏言里。终有一天，她不再单纯，因为他已先她一步从青梅竹马的故历中解脱出来。

　　她在小山丘哭着道出了许多。

　　只因为那个叫作安田的女生，穿着粉红色的皮鞋，踩碎了她一直以来的梦境，带着那个她始终都不肯承认的人离开了她平凡而简单的世界。

　　恍惚又想起了儿时，他们在山丘上捉我的同类。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那清脆如山泉的声音，让我的同类们不忍脱离他们稚嫩的指尖。还有十五岁那年，雨衣下面没有承认的诺言。历历在目的一切，她想如音容忘却，如小帽掩埋。

　　突然，她听见石头后面他轻唤她的名字。

　　小泊。

　　角音——天使住在角落

　　脱离传说的那个世界，人们把我叫作Triangel，缘分天使。几乎每个人都矢志不渝地相信。

　　那天的橱窗前，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将我带起。我忽然醒来，匆促地瞥了一眼她校牌上那个好听的名字，慕容司葭。名如其人，繁琐又简单。

　　那一场变故之后。我想告诉她。是陶是，她却偏执地去一点一点接近本不属她的木易。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主角，错误的戏台，上演着一幕幕平凡的不平凡。而结局却是必然，注定。然而，她不了解这过客般的电影的诠释。无知无觉，我们都是放映着的电影里的一员，只是我们还都没有察觉到而已。

　　之后，才懂疲惫，才明白伤悲。

　　上帝乐此不疲地玩着惑人的游戏，让人们相遇，又分离。

　　终于，她读到了那封遥远的信：想问你是否记得我，可时间太快，我太慢，手忙脚乱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始终来不及问你问题……

　　抱着那个Triangel，她笑得嫣然又释然。

　　那场缓缓谢幕的电影叫作时间。

　　徽音——落花恨

　　落花有意随流水。

　　流水无心葬落花。

　　一粒种子，一场盛宴，一段了结不断的孽缘，一柄桃枝。爱，恨，离，愁，谁能看得清纠葛了什么。

　　十月的夙愿，谁又守得住谁？

　　落花逝，落花繁，落花纷，落花殇，落花恨。

　　萧萧桃心谁人知，谁愿相守晚来迟。彼岸烟清已散尽，侬赋吾名桃姬日。

　　流年易逝，你我一人一桃，注定无法相守。即使是芳华，也不过是刹那，不过是转瞬即逝。不过是桃妖动凡心罢了，最后回过头来，只是个凄艳哀怨的梦。

　　此时，桃花萧瑟多少。

　　彼时，回眸而过多少。

　　此一时彼一时，不过是笑对儿戏，连绵不绝的，是耳畔唱到了天荒地老也不曾停息的绝唱。终一日，化作美人，绝代风华，千百年来却也难逃无情和寂寥。

　　流水逝，落花恨。

　　开花之前，落花之后，一切空茫。

　　羽音——东南西北

　　我还记得，隔街的女孩子，名叫木一一。我们都是流落在街角流离于三界之外的孩子。那个曾叫作安阳的魂灵说，惟有她，是他世上挂念着的人。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个昏沉的清早。在我要忘却世上还有时间这个概念存在时，安阳说，他用他的尸体，交换了七七四十九天赋魂人世的机会，他想去见木一一。

　　有些事由不得阻止。安阳安静而平静地笑，即使舍去他轮回的机会，也不后悔。只因为，她是他惟一的挂念。言闭，走入那道深不见底的黄泉巷。

　　于是在湖畔，木一一听见呼唤，却迟疑。

　　——于是最后一天的早晨，我看见木一一身边的男孩子，齐浜，脸上洒满阳光的样子。

　　而那笑容，曾经属于安阳。

　　安逸的阳光。她明白了他名字的含义，也领会了他给的这美好的告别。过去的一切她都想起，五年前的湖岸，还有胎中谁也不知道的真相。

　　他在哪？

　　东，南，西，北。

　　结尾音——告别的季节

　　再见，抑或永别，我的朋友？

　　这真是让人感到若有所失的旅程。一个漫长季节的悲哀，终究在这个夏天拉开了帷幕。

　　很久很久以前，我是个只会读书的好孩子。每天守望的是永无止境的学习，抬起头来，终究只会看见蚩伏在那里不曾闪动过一下的多角形天空。

　　可是上帝的玩笑还是如约而至。那么的一天，我突然很想看看地平线是什么样子。只是在站台，偶然的时间，我遇见了F9和其他一些喜欢自我放逐的孩子。我们狂奔，我们欢叫，我们竭尽全力地放逐，竭尽全力地自由。

　　可是，我终究是好孩子，我们都是。

　　火车的汽笛敲碎了我的臆想。是的，不论如何，我们还有明天，我们终究是要适应这个世界的。我们必须回归从前，回归没有波澜的生活。这场旅行就当作流年里虚空的象牙塔，忘了吧。

　　还有我们曾一起看流星许下的愿望，我们不会忘记，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最久远的时间。

　　F9从5725列车边走去，用佯装的笑容和坚强以及不屑一顾去掩饰悲伤。耳机里是陈珊妮的《青春骊歌》：

　　又是一个离别季节，每个人都流下眼泪。

　　我也曾经为此伤悲，与你相拥哭泣。

　　凤凰花开忧伤六月，此去一别付诸流水。

　　少年情怀真挚甜美，牢记在我的心田。

　　歌声，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