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倾城馆倾国》白夜星河

5、第五章 伶牙俐齿

　　不料宋宸珺竟无反应，也不似平常般哄柔妃，转了话锋，一双墨玉般的瞳孔直视柔妃，“婠婠，你可是今日罚了香儿的女婢？”带点质问的意味。
　　呵，不过一介小小婉容，竟惹得皇帝直呼名讳，如此亲密无间，倒叫自己一片真心，白白错付，还痴人说梦望得到帝王一丝真情，天大的笑话。凌沉香，你可真是一副好手段。
　　柔妃起身，冷笑着回：“正是妾身罚的婉妹妹。原想着与妹妹谈心了两句，不曾想她的婢女不知规矩，擅自插主子的话，巧言令色哗众取宠，妾身恐这宫女伺候婉妹妹不尽心，便让她跪上几个时辰，调回殿中省罢了。”言罢，又下了一粒棋，随后将棋子碟扣在棋盘上，声如硬石落地般响亮。
　　“婠婠，你又何曾把怒气放在这些物件身上。香儿今日听你训斥后，油盐不进什么都咽不下，啼红了好几回，只说什么都是她自个儿做的孽，自个儿管教奴才无方，与你无一分一毫的关系。朕去探望她，更是苦苦哀求留下那奴婢，毕竟这么多年伺候着，有了主仆情分……”宋宸珺只言片语，却道得柔妃心如刀绞。
　　本宫位高婉昭容一筹，怎就指使不得她身畔一奴婢了？怎就成了本宫苦苦相逼呢？莫非婉昭容不咽几粒米，哭哭啼啼几回，便能颠倒黑白是非吗？
　　斜眼讥笑着冷冷清清道“妾身今个儿累了，怕是伺候不得皇上。皇上不是担心婉妹妹？何不去揽月轩，又跑来流昭宫干什子？若是那奴婢一事，任凭皇上做主便是，何必问妾身的意见呢？怎的您也是九五之尊，妾身不允，皇上便会答应吗？”
　　一场闹剧罢了。柔妃与宋宸珺不欢而散，两败俱伤。
　　“既是如此，柔妃好好歇息便是。若无什么要紧事，便不必出流昭宫了，别伤了身子。夙蓝，今夜歇在揽月轩。”言意之下便是叫柔妃别出来晃悠，惹得他心烦。至于后面说去揽月轩，纯粹给柔妃心里添堵罢了。宋宸珺理理衣袍，冷声冒出这么一句，挥袖而去。
　　另日。
　　“娘娘，筱修容身边的琵琶姑娘来咱家谢礼呢。”朱漆似个猴儿般弓腰小跑来，贱兮兮的假笑道。
　　柔妃抬眼蹙眉，讥笑着说：“筱修容这招不大高明呢。啧，还妄想拉本宫下这摊浑水。愚昧无知，当真是一孕傻三年。”
　　柔妃当然知晓这筱修容想如何，一不过是假意投靠归顺自己；二会看在柔妃的明面上，又能让宫里人对她多几分忌讳；这其三嘛，便是可以让其余妃嫔拿这事打击柔妃。说柔妃与筱修容狼狈为奸，耍阴谋诡计。
　　“那便请琵琶姑娘进来罢。”柔妃倒想听听这琵琶怎么一番说辞，也可给筱修容一个情面。
　　朱漆领命请琵琶姑娘进来，柔妃卧坐于贵妃榻上，饮一盏冰糖西瓜汁，夏日本就酷暑难耐，如今这么一尝，却是让心中的燥热消散少许。
　　只见一姑娘着绿色衣裙，下襦胸前的绣花甚为简约，略施粉黛，眉描水弯，唇涂珊瑚，颊扑浅橘，鬓上点缀一支碧玉的梅花簪子，玲珑剔透，翠色流水。不同于印象里老气的碧玉，是鲜活灵巧的色彩，那般的碧玉簪，是奴婢的首饰里难见的成色。再见她整体，幽幽楚韵，不落流俗。方方面面都同筱修容般，举手投足间如弱柳扶风。
　　她娇弱福礼，“柔妃娘娘金安。”琵琶走至柔妃面前，那一屈膝礼做得竟比筱修容更具病美人的风味，却又完美得让旁人挑不出差错来。“奴婢代筱修容先谢过娘娘的赐礼了。”
　　柔妃笑微微地罢罢手，“琵琶姑娘免礼。不过是些不足挂齿的小玩意儿，劳烦来走一趟了。筱妹妹真是个知礼的，知晓本宫挂心着她的身体，还不忘叫琵琶姑娘来报个平安。”
　　“娘娘折煞奴婢了。能入得流昭宫，可不是一般奴才有的福分，几生几世都盼不来，哪里说得上劳烦呢。”琵琶两只素臂置于腰间，一手捻着帕子，浅笑安然。
　　旁人说这话，柔妃定觉得是阿谀奉承，可面前的人儿曼声柔语说这些，柔妃竟觉得她不过是努力保持奴性应有的嘴脸，可即便如此，通身的气派也透出高贵不屑的气息。
　　柔妃又细细打量她，转瞬见便换了嘴脸，冷光忽闪而过，带一缕厌恶的情绪，恶狠狠道：“噗嗤，琵琶姑娘从前皆是不喜言语，今日倒变了伶俐聪慧不少，愈发牙尖嘴利了。可见是个可调教的妙人儿。本宫真是小瞧你了。朱漆，送琵琶姑娘出宫门。”
　　柔妃倒不是存心愿同这琵琶结仇，只是柔妃方才定睛见到她白净的细颈连着□□有一块泛红块。连想那些闺阁房事，便知那定是男子留下的吻痕。若说与太监侍卫私通不检点，柔妃确实不大相信，这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儿，又生得一副好相貌，怎会白白浪费给这些低贱的奴才。如此……能这般做的怕是只有皇帝表哥了。
　　这般，柔妃倒想明白许多。这筱修容怀胎二月，这两月间，皇上是翻过她好几次绿头牌的。筱修容力不从心，便叫身边的女婢去服侍，就算心有不甘，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难怪，筱修容隐瞒皇嗣，皇上怕早早就得知了，因此才丝毫不恼怒。
　　“谢娘娘招待，奴婢告退。”琵琶丝毫不恼怒，病娇娇地用一双妙手缓缓盖压住胸口那一红块，微微勾起唇，依旧轻轻屈膝一拜，鬓边那一支梅花簪青得直逼柔妃的眼，融融宝光，使旁人不由得产生一缕恍惚。琵琶浑然不知柔妃所想，跟在朱漆身后翩翩退去。
　　呵，这琵琶日后定是一介难对付的宠妃罢。
　　如柔妃所料，琵琶被宋宸珺册封为正九品御女，居所纱碧阁偏院，因她其名无姓，祖上数代又是奴籍，宫中档案可查者，寥寥几笔罢，便寻不至这家史了，遂圣上使一姓“千”的八品官认她作义女，也算有了身份，宫人都唤作千御女。千御女身畔另加三人，一个一等宫女贴身服侍，还有两个三等宫女。而筱修容则因千御女是出自她宫里头的，亦赏了些玩好之物，还拔了宋宸珺那边的宫女补了千御女的位置，不单如此，这十日，婉昭容侍寝两次，庄氏姊妹侍寝一次，其余日头皆翻了筱修容与千御女的牌子。惹得其余妃嫔连连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