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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从未给过别人的 ...

  •   “朕又怎么惹你了,嗯?”刘傲想起自己昨晚造谣说王莽‘骚浪’,不免有些心虚,便伸手在王莽下巴上摸了一把,调戏道,“矫情!莽昭仪愈发小性子了。”

      “臣不敢。”

      天子曾抱怨公孙澄郁郁难哄,王莽不愿与那没根的低贱货色沦为一类,只得强咽下心头五味,平心定气与天子整理冠袍带履,奉茶后一路送往千秋万岁殿。

      王莽庄重立于朝堂之上,尽力将神思凝聚、聆听百官奏事,可眼前却总浮现出天子同刘度调笑时眉目招摇的媚眼,挥之不去。

      圣人有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王莽素来胸怀舒泰,从不为外物所扰,而今却受天子一言一行、乃至一个眼色牵绊,以至于乍喜乍悲、神思恍惚。枉读这许多年书,竟沦落与小人无异,他不禁愧痛交加,自责无比。

      如此一来更难集中精神,直到来未央宫代上阅本时,他已破罐破摔,呆呆提笔却久久不落,任由思绪飞去九天之外。

      他究竟如何一步步泥足深陷,走入这般田地?王莽追忆起那个沙舞炊烟的黄昏,天子送来一匹天马,将他从苍凉大漠接回未央。

      从那时起,天子便如隆冬雾霭中的一轮红日,又如照亮幽冥的一柄火把,赐给他光明与温暖,为他灰蒙蒙的世界染上许多鲜活色彩。

      他曾不辨美丑、不知苦乐,活得刚强而冷漠,像从未吃尝过蜜糖的孩童,不知世上还有如此美味。如今他已食髓知味,不在天子身边的每一分秒,都如身处地牢一般阴冷难捱。

      天子对他暧昧不明的态度更令他费尽思量。明明与他鱼水交融、相得甚欢,为何又巧立名目遍寻新人?若已有别恋之心,为何却不与“新欢”亲近,宁肯让人睡地铺?

      天子是否知晓这些暗昧之举,会令他陷入何等境地、又受了何样煎熬?莫非天子专爱看他被折磨得失魂落魄、痛苦求索的模样?

      王莽心不在焉,竹简上一行行文字变得艰深晦涩,反复读好几遍才能看出含义。直到牌局散场、天子打起哈欠,竟还剩半箱奏本未阅。

      “还有这么多?!”天子晃到王莽身后,两肘压在他肩上探头道,“这要看到几时去了?”

      “陛下恕罪,臣阅完再歇。”王莽不禁懊恼。

      “无妨。嘻嘻!”天子竟扬眉坏笑,冲公孙澄道,“朕叫你刻的章呢?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公孙澄应了声诺,旋即取来一红漆木匣奉上。

      天子大手一挥:“本都拿出来,摊开!”

      公孙澄便将半箱奏本全倒出来,挨个解了系带,摊开码在地上。天子将袖一卷,取木匣中一枚细长印章,蘸上红泥便往上盖。

      咔咔咔,一眨眼工夫,每封卷头便都印上“已阅酌办”几个朱批小字。王莽俯身一看,与他平日代天子所批一模一样,细看也毫无异常。

      天子以肘拐他一下,得意道:“如何?你就说朕机不机智吧?”

      可王莽想的却是,有了这印章,便不需要他来批奏,天子竟早已做好不用他的准备了。

      也好。王莽心中窝火,赌气地想,不要我更好,趁早放了我去,省得我整日受这些闲气。

      公孙澄服侍天子洗漱完毕,又惺惺作态为王莽悉心铺好毡垫棉被,而后温顺退下。

      王莽怄气不愿多言,拱手道声“陛下安寝”,吹了灯便往地铺上倒头一卧。

      被还没睡热,忽觉胸口一沉,天子竟将一只脚踏在他身上,边蹬他边笑道:“你不上来?别装,又没旁人看见。”

      王莽狠下心扳开他脚,冷冷道:“别人都睡下边儿,臣怎可坏了规矩。”

      一阵窸窸窣窣后,天子竟下榻挤在他身旁,软语轻声吹进他耳朵里来:“不是吧巨君,你还真吃醋啊?”

      “臣为外臣,夜宿未央本就不合规矩。陛下既已安排诸侍郎轮流伴寝,往后臣便依律早入晚归,以免遭人指戳,连累陛下贻人口实。参阅奏疏,也属实僭越,臣当守其本分,每日于郎中署待诏才是。”

      王莽说完,急忙攥紧了拳,咬牙强撑己志。

      天子并未作答,静了许久,久到令王莽指盼尽失,心已凉透。

      “怎么了嘛,你到底在想什么,同朕说说?”天子忽而开口,语气十分慎重,气息却有些虚浮。

      王莽始料未及,一时语塞,也呆呆静了许久。

      处心积虑这么长时间、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原就是为这一步;如今王莽自己提出保持距离,岂不正好?可事到临头,听见王莽说出这话,刘傲却感到十分伤心,还有点儿委屈与不甘。

      凭啥你说不好就不好了?起初刘傲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是他欺骗人家感情在先,他哪有资格怪别人绝情。

      王莽久久不做声,应是铁了心要与他了断。往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与他单独相处,临别在即,刘傲不想再骗他了,很想向他坦陈一切,可待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呀,巨君。”刘傲突然难过得要命,话一出口,竟有些哽咽,“你可别恨我。”

      “臣何德何能,能得陛下青眼,已是臣今生之幸,又怎会恨?”王莽忍泪道,“只是想到……有些不舍。”

      两人不知何时已拉住手,彼此竟都有些颤抖。

      “朕也舍不得……”刘傲撇嘴去拥抱他,挨到他脸的一瞬,猛地如遭雷击。

      卧槽,我是不是也……弯了?!

      刘傲浑身僵住,感觉王莽翻身压住了他。

      滚烫的唇,吻过他耳垂、嘴角,炽热的鼻息扑进他脖颈里,王莽将他喉结噙住,害得他漏出一声渴盼的低吟。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我怎么弯了?!

      “诶不要,不要,巨君——”刘傲急忙抱住王莽逐渐往下滑的脑袋,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初三那年,班里有几对男生“搞基”,甚至以男同自居,家长们如临大敌,老师们也很困扰。学校特意请来师大心理学专家进班讲座,专家说这个年龄的男孩子们彼此之间互相探索、产生情愫其实很正常,心理学上管这种情况叫“青春期同性依恋”,不算是真正的同性恋。

      我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吧,刘傲想。不对啊,我特么早发育完了,过了年都20了还能算青春期吗?

      有的人可能青春期比较长,对,我应该算是青春期晚期。刘傲点头认可自己的猜想。常言道,男人至死是少年,咱一辈子都是青春期也不为过。

      王莽却不知他这些荒唐想法,听他说“不要”,便眼犯酸楚,忍不住伏在他耳畔哑声道:“为何不要,陛下可也想臣?”

      想啊,当然想,刘傲不无羞耻地承认,天天看这货在眼前晃,却抱不到、亲不了,夜里想得皮肤发痒,只能靠和无关之人聊天扯淡,把自己累睡着。

      于是便不再推拒,两人又好一顿“互相探索”,将这几日困兽般的想念,一股脑儿交付给彼此。

      折腾到半夜才终于消停下来,刘傲趴在王莽怀里,喘匀了气,忽然不再纠结。

      要不就先这样吧,先“依恋”着,等过两年青春期过了再分呗。

      “什么官职有权参阅奏疏、能在未央宫过夜?”天子下巴戳着王莽结实的胸膛问道。

      “丞相协助天子参理政事,御史大夫掌群臣奏章,皆有代上阅本之权;侍中服侍天子起居,是为内朝官,可随时出入宫禁。”

      “可以兼任吗?”天子又问,“丞相和御史大夫能不能也作侍中?”

      王莽听出他作何打算,心惊道:“倒是……没说不行,但臣不……”

      “反正都是‘大夫’,你跟那个御史大夫换换,让他作光禄大夫;朕再给你加个侍中。”天子满不在乎道,“不必在意旁人说你什么。历史终究是由胜者写就,待你建功立业之时,自有大儒替你辩经。”

      御史大夫位列三公,王莽年纪轻轻,近来又饱受非议,天子如此草率决定,自然只是说说而已。

      “此非臣所欲。”王莽仍沉浸在离情别恨中,只当天子故技重施、又要以高官显位将他推远。

      天子却与他十指相扣,贴在他心口问:“那你想要什么?”

      “臣想要什么,陛下都给吗?”绝望之下,王莽索性说出实话来,“臣生性好妒,见不得陛下与旁人交好,想要陛下一心一意、眼里再没有别人。”

      “臣还想要,陛下从未给过别人的,清白身子。”

      刘傲心道,咱本来就是处男一枚,初吻初恋还不都是你小子?于是捏捏他手,含羞笑道:“呆子,不给你给谁?”

      王莽闻言黑眸震颤,眼里像要射出火来。刘傲骑跨在他身上,竟被顶得歪向一旁。

      等他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王莽已再次将他掀翻在铺上。

      不是,我不是说……就算是弯了,我也得是1啊!

      可刘傲已被不由分说的吻封住了嘴,徒然“唔唔”着挣脱不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从未给过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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