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招募管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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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好客的小雄虫又招待柯诺森留了一晚上，毕竟完事的时候都过午饭点了，她也不至于用完就赶人走。
而且这栋别墅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如果不是顾虑到副指挥的工作，安德可能会直接让雌虫老师住到她去中央星再说。
姜还是老的辣。
祖父说得没错，安德罗米亚确实需要一位管家。
她打开祖父发给她的名单，比上次的初体验名单还长好几倍。
略感烦恼的小雄虫选择就近征询‘长辈’的意见：“老师——如果要选管家的话，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安德向来说到做到，她既然承诺了会控制，自然不会再发生让雌虫吸到超过自身等级太高的信息素这种事情。早上这一次柯诺森全程都没晕过去，脱离状态也没用那么久，所以现在他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旁边，和小雄子一起喝下午茶了。
只不过后面那束头发梳得没有来时那么一丝不苟，他低头，没被束进去的鬓发便会垂下。
这是安德梳的。
无论对雌虫而言这意味着什么，反正对安德罗米亚来说，这意味着她很满意自己挑选的老师。她也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性格，所以完事之后十分顺理成章地问他是否要成为她的伴侣。
“……不，您应该迟些再做决定。”柯诺森听完，系手腕处扣子的动作顿了顿，竟拒绝了这份偏爱，“至少等接触过与您基因等级相符的雌虫，或者请教李努维冕下之后。”
“别的雄虫不会像我这样做，还是柯诺森老师不想成为我的伴侣？”才穿好上衣的安德卷了卷麻花辫，“唔，好吧，我尊重老师的意愿。即使现在不是伴侣，我也可以经常找你玩吧？”
或许在为这场初次体验做准备的时候，百岁的雌虫先生并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喜爱。
他垂眸应道：“当然。您需要的话，无论何时。”
“嗯，我明白了。”她也没觉得不开心，只蹦下床，拍拍回收机的秃脑袋让它去准备茶点，“那先去喝下午茶。”
别墅里的库存就那些，都是李努维冕下常喝的咖啡和星球特产小饼干。
安德自己其实没太喜欢喝咖啡，也并没有特别喜欢吃饼干。
“您要寻找管家的话，或许……找有基因缺陷的E级会好些。”
柯诺森的建议让安德罗米亚一时间没想明白，不懂就问的后者奇怪道：“有什么原因吗？我以为基因等级越高的越好？”
“对其他雄子殿下而言确实如此，但您的情况比较不同。有难以感知信息素的基因缺陷的雌虫，会比高基因等级的更适合在您身边工作。”
他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咖啡，袅袅上升的烟雾将双眼的神色藏在后面，“会选择成为管家、执事的雌虫，等级最高也就C左右。您的信息素稍微漏出一点，他们就会进入强制躁动状态，比较麻烦。”
“原来是这样，的确有点道理。”
安德罗米亚恍然大悟地从名单中筛选出具备基因缺陷的雌虫，瞬间将大部分人都淘汰了下去。具备基因缺陷还能拥有正当职业的雌虫，在这个世界里都是既不幸又幸运的家伙。
她点兵点将随手选中了一个，翻了翻履历也确实没什么问题，转头将投屏上的信息给柯诺森看：“那就他吧，老师觉得怎么样？”
“我个人认为没有问题，您可以再征询一下李努维冕下的意见。”雌虫保守地建议。
“没事。”安德立刻将这位幸运儿的信息发给祖父，“名单交到我手里的时候，祖父肯定早就筛选过一遍了。”
果然，没等待几秒李努维就发来消息，说是明天就能将管家送过来。
一件事顺利处理完，安德罗米亚心情舒畅不少。下午的时光就在她向将来必然会成为伴侣的雌虫先生介绍别墅内外的构造中度过了，而柯诺森则仿佛不知道小雄子这么做的用意似的，安静地倾听，时而附和。
至于卧室，虽然和昨天一样睡在一起也挺好，但以防万一安德罗米亚还是安排了客房。
第二天送他离开的时候，多少还有点舍不得。
不过这股情绪没持续多久，祖父就带着她挑选的管家到访。
“这位就是你以后的主人，安德罗米亚小殿下。你需要称呼他为主人，照看好家中所有事宜。”给小雄子见面的拥抱后，李努维正式地将她介绍给站得笔挺，白色的脑袋始终谦卑低垂的新管家，“安德会是个和善的主人，但你不能因此怠惰。谨记，有无数比你更优秀的人随时等待着你的失职。”
“是，冕下。”
从干净利落的回答，和标准到有尺量过似的躬身，就能感觉出这位雌虫似乎是个板正的性格，十分符合安德罗米亚对‘管家’的刻板印象。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新管家的样貌，照片上不太明显，现实见过后安德发现这位雌虫竟然比她这个雄虫还矮了一点点。白色的短发修到耳边，相比而言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左眼。
点点头示意自己接手了新管家，安德抱有些期待地问：“来都来了，祖父不多待一会儿吗？”
直到现在李努维都没表露出要进屋的迹象，安德罗米亚猜到今天他来只是为了将管家送到她手里。
果不其然，老雄虫摇了摇头，摸摸小雄虫的发顶，遗憾道：“今天我和朋友有约，待会儿就会离开星球。不要觉得寂寞，再过不久我会和你一起去中央星。按照计划，我们会在那里逗留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那也有好一阵子呢。”安德叹了口气，翠绿的发丝都恹恹的，“您搬出去之后我才发现，一个人好没意思。”
李努维闻言哈哈大笑：“我早说过，你会需要管家和伴侣的，你祖父还能骗你吗？小安德啊，你和祖父可不是一类人，像祖父我这样生活，你受不了的。”
“那祖父应该早点告诉我嘛。”
安德罗米亚撇嘴，还像没成年那会儿一样和祖父相处。
所幸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外貌让这份孩子气不算奇怪，反而还有些可爱。
“我怎么没有告诉过你？是你不听。”老雄虫好笑地用拐杖点了点地砖，“这样也好，只有亲身体验过，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不能为你决定一切，你该学会让靠自己让生活变得快乐起来。”
刚走过弯路的安德罗米亚垂头丧气：“这对刚成年的人来说是不是太难了……”
“喔，或许吧。但你有充足的反悔机会，所以不要害怕做出选择，小安德。很快你会发现，没有什么是你不能要求的，没有什么是你不能拥有的。”
李努维不知从哪儿拿出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放在了安德罗米亚手上，意味深长：“世界尽在你的手中。”
安德罗米亚其实并不如李努维想的那般，真的是个刚破卵十几年的小虫子。
她大约明白祖父这句话的意思，在基因等级和雄虫至上的虫族社会，S级雄虫的地位说是无冕之王也没太大问题。安德当然可以为所欲为，只要她坚持，联邦也只能败下阵来同意一切要求——只要她愿意提供信息素和无比珍贵的种子。
十分幸运的是，安德罗米亚本人对此并不抗拒。
她直接下嘴咬了口苹果，脆香多汁。
一边嚼水果一边含糊地说话，过多的汁液从指缝流下：“好甜啊，这是新品种吗？”
“贪吃鬼，这都被你尝出来了。”老雄虫乐呵呵地看小雄虫啃果子，身为培育这些品种的人，他很乐于见到别人喜欢它们，“只是试验品，产量不高。不过小安德要是喜欢，供应你的那份绝对绰绰有余。”
“好啊，祖父种的苹果我肯定要。”安德罗米亚转头交给新管家上任后的第一个任务，“亚伯，记下这件事。”
名为亚伯的管家低声应答，然后从衣领边的口袋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手帕，上前接过果核的同时将雄子沾了果实汁液的手擦拭干净，他的动作轻柔得总让安德有种自己还是孩童的错觉。
“很高兴你懂得如何使用你的管家，看来不需要我多唠叨了。”
李努维压低绅士帽，转身踩上悬浮车的踏板。
“祝你过得愉快，小安德。”
“一路顺风，祖父。”
安德罗米亚朝着已经飞上半空的悬浮车挥手，直到它飞出了视野边界才放下。
她该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虽然看过履历，但距离真正了解新管家还需要很多的交谈和长期的相处。
这位管家年龄比柯诺森小一些，七十出头。
之前在一个小家族里工作，直到前一阵那个小家族因没有高基因等级的后代而解散后，他才重新成为无主的仆从等待被下一位主家领走。
在他进入小家族工作的时候，那个家族已经没有雄虫，只剩下一群雌虫在支撑了——所以亚伯其实没有侍奉雄虫的经验。
“亚伯，祖父之前有告诉过你别墅……呃、正确来说，应该是这座庄园的范围吧？”
“是的，冕下将庄园的地图和建筑图都给我了。”
亚伯打开通讯环，点出了地图的投影。上面不仅是庄园的立体图，还有他们两人的实时坐标。
安德以前从没关心过这些，现在是她第一次从这种角度观赏生活多年的地方。
她指了指周边草地和小树林：“这些植被应该是需要维护的，不过不用你亲自做，大约每个季度雇佣园丁来处理就可以。中间的湖泊每半年进行一次水质检测就好，但船坞和木舟的维护要频繁一些。”
新管家从外貌来看还算年轻，换算成人类标准可能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这不是正常雌虫在这个年龄该有的样貌，基因缺陷干扰了他正常生长。短发的顶端有两个没办法收起来的深红色犄角，被刘海遮住的左眼与鲜红色的右眼不同，是不正常的灰。
而且安德罗米亚还知道，他的衣服里藏着一根同样无法收回去的尾巴。
连E级雌虫都能学会半虫化，天生带有基因缺陷的劣等E级却不行。他们连完全的人型都不算，大多保留了一些虫化的特征。
她这位新管家很幸运，虫化的部分并不影响‘美观’，所以才能有一份需要抛头露面的工作。
他认真地将安德罗米亚的话全都记录进通讯环的备忘录里，安德非常体贴地等他全部录完后才开始说后头的内容。她没再看地图，而是侧身向他示意不远处小花园内的桌椅和秋千。
“那里需要每天打扫，别墅内也是。不过别墅里的清扫工作回收机就能完成，所以你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比如安排采购食物、日用品，提醒我将来的行程之类的。对了，你会做饭吗？”
亚伯点点头，收起地图投屏后一板一眼地汇报起自己的技能：“以前曾经负责过厨房，但雌虫家族偏好的料理可能与您的口味不同。我不太擅长处理蔬菜，需要一些时间学习，十分抱歉。”
“啊，没事，我也没那么喜欢吃绿叶菜。”安德摆摆手，“你做自己擅长的就好，我不太挑食。”
接着，安德罗米亚又带新管家熟悉了一遍别墅的格局。
昨天才刚领着柯诺森老师转过一圈，今天她介绍起来便有条理得多。尽管如此，回到大厅后仍旧感到有些口渴。还未等她开口要求，识眼色的管家就亲自去泡了一壶水果茶，而不是咖啡。
——可能是因为她在介绍厨房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自己并没那么喜欢喝咖啡。
“谢谢。”小雄虫有礼貌地尝了一口新管家泡的茶，甜甜的，味道还不错，“你坐吧。”
见管家不出意料地摇头，安德补了一句：“你站着，我和你说话费劲。执行我的指示，不要让我花太多时间劝你坐下。”
“……是，主人。”
因安德略显强硬的态度，管家亚伯才抽出椅子恭敬地坐下。
脊背挺得很直，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并拢至于膝盖上方，并且只坐了一半的椅子，身后与椅背间空出很大的距离。
从安德罗米亚的角度看过去，可以十分明显地看到亚伯的背部，以及被裁剪合适的西装裤包裹的臀部。西装制服虽不及紧身衣彰显真实的身材，却也十分能体现出一个人的身体线条。
显然这位管家在藏尾巴这件事上下足了功夫，安德没能从他后腰附近的布料褶皱上瞧出痕迹。
被人类时期的小癖好打了岔的安德罗米亚很快收回视线切到正题，让管家产生主人只不过是在审视仪态的错觉。
“你的躁动期间隔有多久，一般是怎么度过的？”
“半个月。”亚伯仿佛在谈论别人事情般平静地回答，“每次只持续一两天，除了生理反应和后期轻微头疼外没有其他症状，一般忍耐过去就可以。”
“……半个月？”安德险些手抖把茶杯摔到地上，“E级的躁动期间隔据我所知最短也有一个月，这也是基因缺陷导致的？”
“是的。”
他回答得毫无感情波澜，与安德罗米亚相比也不显得年长的面庞，如带了面具般一动不动，仿佛基因缺陷把他的情感功能也取走了。
小雄虫听完回答不由得思索起来。
虽然想做个优待员工的老板，但亚伯这么短的躁动期间隔，如果要配备安慰剂的话实在是很困难。这玩意本来就紧缺，大部分都是优先给军队使用的，基因缺陷的E级用这个就是杀鸡用牛刀。
而抑制剂就别提了，它有副作用。
或许她可以每半个月随手给点信息素，可基因缺陷的雌虫能承受多少量是个很大的问题。
于是安德罗米亚决定一切仍旧按照过去的安排，不进行特别处理。
之后又讲了一些接下去的安排，包括出去兜风、去中央星接受二次评定等等。
“差不多就这些，你去忙吧。有需要的话我会用通讯环喊你，不必每时每刻都随侍。”
亚伯安静地退下了，雄虫的日常生活和雌虫很不同，也许他需要适应一段日子。
不得不说，有了管家以后，至少伙食质量上升了一截。
每天期待着午餐晚餐，然后在空闲的时间在庄园内散步。有时也会问管家一些有关从前家族的问题，比如人口组成和兴衰史。
尽管这些问题比较私密，但严格来说没有什么信息是雄虫不能知道的，所以亚伯也将他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每个家族的起源必然是一位雄虫，然而这位雄虫去世之后，剩下的成员能否将家族经营好就两说了，几乎全看后代中是否能出现基因等级比较高的、或者是能让其他雄虫另眼相看的人才。
又或者，他们自己再生下一位雄虫。
显然亚伯的前主家没那么幸运，他们终于苟延残喘不下去了。
不过家族的衰亡对其中成员的影响要说很大，其实也没有。毕竟本来就是岌岌可危的生活，真的摘掉名不副实的头衔后，说不定还能更轻松一些。
去中央星之前，安德罗米亚还约柯诺森出来玩了一天。
没做别的，就只是参观参观祖父星球上的田地，聊一些近况。
管家亚伯是个活人没错，但他并不是一位好的聊天对象。听完家族往事后，她就没什么特别的话题可说。于是安德便履行约定，询问了老师的空闲时间，两人出来郊游，顺便再在离开前道个别。
安德虽然不是个多注意打扮的性格，但她多少能看出柯诺森装饰上的小变化。
白衬衣还是永恒的白衬衣，西装马甲的花纹和颜色与上次略有不同，领口的处理也较上回休闲放松一些。
或许是意识到小雄子喜欢他的头发，雌虫先生这回刻意留了几缕鬓发没有梳进去。不过他今天这一套装扮，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口袋处佩戴的那枚镶嵌紫水晶的花型胸针。
安德一瞧就知道，这是特意挑选了贴合她眼睛颜色的配饰。
她很高兴，所以她想更了解他一点。
“自卫队主要是在做什么呢？这里和中央星很近，应该没有多少外部骚扰吧。”
“主要是星球内部的警卫工作，真正需要动用出兵解决问题的情况很少。”柯诺森回答时看了一眼安德，“您破卵后的年份里，并未发生过值得关注的大事。”
安德罗米亚接过新鲜榨出来的果汁，插上根管子吸了起来。
她可以随意取用这片星球的所有产出，而这片星球上的所有住民也都认得这位小主人。果汁果然比咖啡好喝许多，心里闹不明白为什么祖父爱喝后者的安德罗米亚听完感叹道：“老师那会儿就是副指挥了吗？很厉害啊。”
在基因等级决定大部分事情的虫族社会，柯诺森的升迁速度其实并不快，也就谈不上厉害。
不过他没有反驳小雄虫的说法，平淡地接受了夸奖。
“您过奖了。”
安德没问总指挥的事，因为她知道自卫队的总指挥是祖父的伴侣之一。
在成年之前，李努维就告诉过安德罗米亚。当她也拥有私人星球并懒得管太多的时候，自卫队总指挥和星球的实际理事人都要选自己的伴侣——毕竟就算不这么做，他们早晚也都会成为伴侣。
她又问了不少有关于柯诺森过去的事情，它们很琐碎，却也很珍贵。
这一天离别之前，安德罗米亚抱了抱雌虫先生。
“我应该会在中央星待上一段时间，下一次见面或许要很久之后了。”
他身上仿佛还残留着只有贴近了才能闻到的花香，安德嗅着自己的味道，有些不舍地道别：“别忘了通讯哦，老师。”
“不会的。”
他肯定的回复让小雄虫开心起来，但分离的拥抱和离去的身影却使柯诺森品味许久。
紫水晶胸针闪烁着夕阳的余晖，而雌虫并未提醒安德，她将去的中央研究所里大约并不能随意与外界通讯。
等到星球主人与小主人搭乘同一辆星梭离开的那一天，雌虫身穿制服站在自卫队总部的走廊，抬头望着星梭留下的转瞬即逝的痕迹，不由得无声叹息。
现实并非是他记不记得通讯，而是小雄子能否再想起再平凡不过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