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硬犯井水（校园）》垃有猫

59、之后

　　高考成绩放榜很快，方蓉蓉头天下午守着电脑看高考新闻发布会，后脚方耀第二天下午就查到了自己的成绩。

　　659。

　　其中数学142。

　　把成绩发给小明统计的时候直接激动地拨了个视频过来，说什么之前六七十分都是故意演他的吗？还说努力就有结果，要把他这段医学奇迹讲给下一届。

　　填志愿也很利索，把提前选好的医学类的专业学校填上。
　　96个志愿填了仨。

　　虽然没选物理去掉了很多选择，因为这方耀还懊恼了两天。

　　程冉671，生物破天荒79分，激动得她给她妈买了两个大蛋糕，然后美滋滋收拾行李去北京学了法；赵尚鸣按计划出了国，林杰彬吊着一口气也去了个一本。

　　他们的夏天算得上圆满。

　　......

　　“儿子啊，真不用我去送啊？”
　　方耀在自己屋子里慢吞吞收拾着自己开学的东西，看着倚在门框边的方蓉蓉摇摇头，“不用，又不远别瞎操心。”
　　床上的手机响着忙音，方耀抬手不着痕迹摁断。

　　方蓉蓉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撇撇嘴，想起什么：“你没去仓库看看？”

　　“仓库？”方耀不解，但手上的动作没停：“乱七八糟的我去仓库干什么。”

　　“刘叔给你把从宿舍收拾出来的东西都放仓库了，今天去放东西我看到才想起来，不要我就清理了，占地方。”

　　宿舍？

　　他又说：“我接着去看看。”看着他强装镇定急匆匆跑下楼，方蓉蓉眼角扯起一抹笑，给他行李箱扔了张卡就下楼跟自己小姐妹煲电话粥去了。

　　仓库在楼后，小院里的草被修理的很好，虽然很久没用也没荒，方耀打开门。因为有被子的原因自己的东西很扎眼，方耀走上前半跪着拉开大袋子，第一眼就看到了黑皮笔记本。

　　笔记本被人用过很多次，嘭出了它原本的厚度，方耀深吸一口气才伸手把那本不属于自己的笔记本拿起来，翻开第一页——

　　2017.8.6
　　他忘记我了。

　　2017.9.6
　　他又忘记我了。

　　方耀看着潇洒的字迹，眼眶一热，像是有什么开始挣扎着要破土而出，笔记上记了很多日常，全是说的“他”，方耀跪倒在地上手指控制不住颤着又翻过一页，却有两个东西滑落到地面。

　　是照片。

　　少年湿着头发脖子上搭着毛巾呆愣愣望着镜头，手里的手机恰到好处给脸上打着光，是方耀拍的那个拍立得。
　　另一张——

　　脸被人涂黑。

　　方耀捡起用力擦着那团黑色，可是涂黑的那一块像是照片本身拍进去的一样，扑愣愣的泪珠落下，方耀把照片重新塞进书里，笔记也没继续读，只是随着他的行李到了新学校。

　　新学校挺大，开学当天方耀戴着耳机跟林杰彬通着电话，那厮比他晚开学一周得瑟得不行。

　　“哎耀哥不是我说，兄弟的幸福你要积极争取啊，据说你们学校出美女。”
　　“滚吧，”方耀把材料交到报到处：“别祸害人家。”
　　“哎嗨？服了，下午就打包行李跟赵尚鸣旅游去。”
　　方耀笑着接过志愿者递过来的新生材料，惹得周围人一阵惊呼。

　　“幼稚。”

　　“哎哎哎你是不是今天又穿得花枝招展，我听到声音了，”那边像是很着急：“告诉你不能沾花惹草啊，我可是有任务在......”
　　“傻逼，挂了。”方耀笑着挂断，提着行李上了三楼。

　　他们是四人寝，其实无所谓，来之前方耀就在附近买了房子，学校住宿也只是让方蓉蓉安心一点。
　　她总是很担心。

　　门推开，已经来了两位，此刻一个撅着腚在床上铺被一个在下桌挂着耳机打游戏。

　　“呦，帅哥啊。”

　　撅着腚的那位扭过头大咧咧打着招呼：“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神奇，他叫神经。”说着指指打游戏那位。

　　方耀点点头走到标着自己名字的床旁边，刚才看背影没看出来，这两位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一个杀马特一个毛寸。

　　“你才神经。”
　　转着椅子朝向方耀，毛寸淡定点点头：“你好，神戎，”他朝上面的人抬了下下巴：“我哥，神毅。”

　　“方耀。”

　　神毅利索翻身下来：“我知道，校园墙上都在捞了。”

　　“捞什么？”方耀开始收拾行李，“海底捞吗？”

　　神毅震惊：“海底捞你啊，说医学院今年帅的不少，小爷也被拍了哼哼。”
　　“清醒点，你是因为这个彩虹鸡窝头出的名。”弟弟不屑转身回去继续玩电脑，哥哥顺手抓起没来得及放好的枕头朝他后脑勺扔过去。
　　“滚，没有审美的狗东西。”

　　方耀听了只是笑，没过多久宿舍最后一位也来了，风风火火扔下行李就走了，直到他们军训完才回来。
　　床上的名字说他叫李锦知，后来才知道人家是个小歌星，只是方耀不太关注，而后来也没什么交集，毕竟军训完方耀就出去住了。

　　东西不多，方耀秉着一切从简的原则只把自己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除此之外就是琴房。
　　方耀特地买的有琴房的屋子，钢琴已经让人提前搬来，放歌的设备。

　　布置好一切，坐在门口地板上，又摁开那个从来没有打通过的电话，方耀像是看到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弹着琴，一如记忆里的那样。

　　之后两年的大学生活方耀过得很单一，除了宿舍的几位其余人他都不来往，繁重的课业之余就去之前跟杨树去过的地方找他，甚至到处打听他的下落。

　　但是都没有。
　　终于。

　　“喂？”

　　大二考完期末，方耀手机开机回拨着未接：“怎么了？刚才考试没带手机。”

　　那头的韩迟快速道：“杨树在德国。”

　　方耀不确定，但还是违心开口：“杨树是...”
　　“爱去去不爱去拉倒，”那边像是不耐烦，“反正跟你说了。”

　　“......谢谢。”

　　课业很重，但方耀总是挤压时间，大三开始就变成一有空就飞德国，双胞胎总是边感叹边讶异对德国有什么向往，那么好吗天天往那边跑，每到这时候方耀就只是笑笑说不是去旅游的。

　　一年、两年，三年，神毅几乎都要习惯了，但当他再一次买机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

　　“这都大六了，德国都快玩了个遍了，你还去啊......”

　　“啊？”方耀从订票页面退出：“去啊，为什么不去？”
　　“你一个人？”
　　方耀对他这个反应很莫名其妙：“嗯，一个人。”
　　“不是，你真没情况吗？”他神秘兮兮，“我这有个师妹长得可俊了能力也强，让我问问你单身不单身。”

　　方耀嗤笑，挑眉回：“在这儿等着我呢。”

　　“哎呦，就问问，拒绝也正常，毕竟长得这么牛逼还年纪轻轻就发了两篇期刊，”说着神就愤懑：“靠，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人与人的差距这么大！”

　　“单身。”方耀笑着回。

　　神毅两眼放光：“呦，呦呦呦，真的是吧！就知道我们医学牲没有爱情，那我跟她说有机会。”
　　说着就掏出手机要发消息，话都打好了，然后——

　　被方耀拿过去删掉。

　　“你干嘛？”

　　“不是，别耽误人家了。”方耀把手机还他。

　　“你他妈不是单身吗？接触一下没坏处，哎呦我爹开医院的我懂，现在不谈以后更没机会了，忙得跟狗一样。”

　　“谢谢你啊，”方耀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神戎笑着摇摇头，“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还在追，没追到手。”

　　一直盯着神毅的神戎也有点震惊，紧接着听见神毅惊呼：“啊！德国？”

　　方耀点点头。

　　“草，不是，五年了头次听你说，”神毅饭都不吃了：“什么人你跑三年还没追到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一棵树上吊死可不太好。”

　　神戎给他头上来了一拳。
　　“啊！草，你什么时候来的，打我干什么？”

　　“你蠢得要死。”

　　“我就是说一说。”声音小了下去：“哎对了，你导师有交换生名额，我今天上午去办公室听到的。”
　　“你去办公室干什么？”
　　“退宿啊，你自己住吧！”
　　“地址。”
　　“滚，别想管我你个老妈子。”
　　......

　　他导师有交换生名额他知道，因为这趟航班就是去交换的。

　　交换只有三个月，方耀的身影被分成两个，一个在学校，另一个在大大小小的医院里穿梭，心外科心内科几乎被他找了个遍，但三个月后启程还是一无所获。

　　杨树从没联系过他，哪怕是一封匿名的信，或者是陌生的号码。

　　【“恢复记忆后，不准远离我。”】

　　他做到了，可又被骗了。
　　杨树是欺诈大师。

　　三个月结束，飞跃六个小时的时差，方耀落地四年后的心外科。

　　外面飘下零星的小雪花，天才微微亮，方耀收回望着窗外的眼神。

　　“哎师哥。”
　　方耀拿出笔，侧头看着眼前规培的师弟：“有事快奏。”

　　“你来医院干什么？老头子天天跟我念叨说你不去搞研究就是胡闹。”

　　方耀手抄口袋，看着走廊上来来往面色愁苦的人：“我脑子笨，上够了。”

　　师弟：......
　　怎么感觉自己被骂了。

　　“骗你的，师哥比较中二病，有个救人梦。”方耀转身朝着熬了一个大夜的护士站笑着接过病例：“天使们辛苦了，一会儿去楼下买点早饭，我请客，外面下雪了，路上都小心路滑。”

　　“谢谢方医生。”
　　护士们看着方耀的那张脸感觉精气神有点回笼：“感谢伟大的脸，累死了。”

　　另一边结束最后一次查房的小实习生也回到护士站，两眼无神：“方医生早上好。”

　　“早上好，辛苦了曹同学。”

　　“方医生精神真好，”小实习生羡慕道，看了两眼方耀突然想到什么跟旁边的小姐妹说：“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病人，长得真帅啊。”

　　方耀翻着病例笑着听他们谈。

　　“你说那个吧，我知道我知道，但他好像不是病人。”

　　“谁谁？”师弟也来了兴致，探着身子八卦着：“能比我师兄还好看？”

　　“哎呀，啧，不是一个赛道的帅。”

　　方耀插嘴：“你们这是看腻我了吧。”

　　临近下班，都来精神了：“哪能哪能，是真的不一样，感觉冷冰冰的......哦对好像是精神科那边的，唉，帅哥也有烦恼啊。”

　　方耀招呼着他们赶紧下班休息，回家再八卦，刚把卡给她们看她们下了楼，方耀手机就响了起来。

　　“哥。”
　　是齐乐。
　　“乐乐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齐乐沉默几秒：“不是，我要结婚了。”

　　方耀一下就立正起来，困意一下子就没了，动作之突然甚至给师弟吓了一跳。

　　“结婚？”方耀复述一遍：“什么时候？”

　　“到时候给你发请帖，打电话是想问问你周末有没有空，要办个派对......”沉默了许久，那边像是破罐子破摔：“单身夜派对。”

　　方耀懂了。

　　最后的单身夜。

　　“有时间，”方耀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排班：“周六还是周天？周六可以，周天可能会晚去一会儿，有个会。”

　　“......周六。”

　　从刚才开始齐乐那边说话就慢吞吞的，方耀有点不放心：“身体不舒服赶紧去看听到没？”

　　“没事哥，信号不太好，地址一会儿发你。”

　　啪嗒电话就挂断了，方耀张张嘴还是感觉有点震惊，铃响喊人方耀急匆匆赶过去这才想起忘了问。

　　不是他弟跟谁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