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钟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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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钟声一如往常地响起。
圣·雅光贵族学院有一座古老的钟楼，每天的上午六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这三个时段都会有人登上高楼将钟敲响。
王枕玉从前只知道新年时人们会去寺庙撞钟以此祈福，但圣·雅光的钟声澄净而悠扬，并不像寺庙里那般肃穆，或许被改良过，如今只是为了报时。
每个时段敲三下。
她在心里数着。刚才是第一下。
敲钟的学生们被统称为敲钟人。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敲钟人，相关的名单不经旁人之手，由学生会会长直接决定，因此被选上的大多都是出类拔萃的学生。
三声结束，王枕玉疲惫地伸个懒腰，站起身，往餐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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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得也太多了！”安德莉亚说。
王枕玉啃了两只烤全鸡，又咕嘟咕嘟喝了三碗奶油浓汤。她掏出手帕优雅地擦擦嘴：“不多不多，我还能再来张披萨。”
艾瑟尔则怒视卡米拉：“不准敲餐盘！”
卡米拉一只手托着脸出神，另一只手用叉子把银制餐盘敲得叮叮响。闻言她心烦意乱地抬起头：“别说了，我正担心着呢！”
王枕玉凑过去：“什么什么？担心什么？”
卡米拉长呼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我报名去做敲钟人啦！”
另外三人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王枕玉问道：“你报名这个干嘛？整天跟和尚一样定时去敲，多无聊。实在没事干和我一起去部长室，我分你点活干干啊。”她还用烤鸡骨头比划出拿着大木头撞钟的动作，神情很认真，反而显得更傻。
艾瑟尔问：“你怎么报的名？敲钟人向来都是学生会会长指定的吧？”
安德莉亚说：“你在担心自己没被选上吗？”
卡米拉无视了拿着烤鸡骨头咚咚咚的王枕玉，忧郁地说：“新闻部有一个部员，她家和我家最近有合作。她上次悄悄和我说上一任敲钟人毕业了，会长联系了几个，都说不愿意干，现在会长正为这事发愁呢！我就说我可以呀，她就说那你去找会长报名好了，我就去了……”
王枕玉点头称是：“我就说啊，敲钟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学生可能还将成为敲钟人这件事视为殊荣，然而新生代只会觉得这事繁琐无趣，有这点时间做什么不好，要浪费在敲一个旧钟上面。
更何况还得早起！这是最要命的！
好在学生会成员不可以同时担任敲钟人一职，否则陈书估计要第一个站出来为会长分忧了。
然而现在要为韩漠分忧的是她的好姐妹。王枕玉有点不乐意：“他烦他的就好了，你管他干嘛咧。”
此话一出她才察觉到不对，这么多天没和茶话会小姐妹们深入交流她都忘了卡米拉喜欢韩漠了。
卡米拉低声说：“我喜欢他嘛……我就是想离韩漠稍微近一点……我这种小人物，在他眼里肯定跟蚂蚁没什么区别，借这个机会我还能在他心里留下点印象，不然暗恋了三年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多遗憾……”
王枕玉把她的脑袋揉进怀里：“好嘛，你高兴就好。”
她的好朋友想敲就敲！反正敲钟人也不是什么高危职业，顶多是辛苦了一点，无聊了一点，参加茶话会的时间少了一点……王枕玉终于憋不住了，嗷嗷地叫两声。安德莉亚嫌弃道：“干嘛，你要狼人变身啊？”
王枕玉擦了擦眼角：“我是想到卡米拉以后不能和我们一起开茶话会了，我心里难受……”
艾瑟尔说：“她又不是从早上一直敲到晚上。顶多六点半我们就能见到了，和平时的时间也差不多啊。还有你先把卡米拉放出来，她喘不过气耳朵都红了。”
王枕玉悲愤地叩桌子：“那我呢？有没有人在意一下我？我六点半都不一定能下班哦不放学……你们见过我的桌子吗，上面的资料比我人还高！这是给人干的活吗！”
安德莉亚鼓掌：“小玉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神人，当然有神人的标准。”
王枕玉说：“小莉亚你嘴巴越来越刻薄了，什么时候楚熙能和我有一样的待遇我就心满意足了。”
艾瑟尔提醒道：“卡米拉，卡米拉。”
还在针锋相对的两人立刻休战，王枕玉赶紧松开手，三个人一起凑过来查看卡米拉的情况。
卡米拉满脸通红，晕乎乎地说：“小玉……好闷……”
王枕玉问邻桌借来几个冰块贴她脸上，愧疚地连声道歉。卡米拉终于恢复过来，一把将她搂住，笑眯眯地说：“好呀，你也给我闷一下，我就原谅你！”
王枕玉当然随便她闷。
不过名侦探小玉突然又发现一件事。
她敢肯定自己刚刚确实只用了一点点力气，怎么卡米拉就已经挣脱不出来了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
和大鹰一起进行的每日科学锻炼很有成效。
看来下次和她们打打闹闹的时候要更注意一点了，王枕玉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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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王枕玉流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和小姐妹们告别。
“卡米拉你肯定能当上敲钟人的！”王枕玉说，“因为你是勇敢的不怕困难的好宝贝！韩漠如果不选你我就、我就撂挑子不干了！我陪你一起离学生会远远的！”
卡米拉挠挠脸道：“如果被拒绝了好像也没有这么严重……”
安德莉亚凉凉地说：“别管她，她就是自己不想干了还找个陪你的理由。”
艾瑟尔同情地说：“小玉其实我很想帮你，但是我不是学生会的人，不能查看你们体育部的机密文件，我怕会长把我灭口。”
王枕玉挥挥手说：“其实不会的，你要是想看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去部长室，韩漠要是想灭你我先把他灭了哎哎哎你们跑什么？回来！回来！”
任她望眼欲穿振臂高呼，三个女孩早已一溜烟地逃走，留下王枕玉一个人流着泪往部长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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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好。”水拂乌和她打招呼。
“中午好。”王枕玉点头，看到她面前摆着两个黄色的便当盒，忍不住远远地观望了一下，“好棒的厨艺！看起来真好吃，水学姐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水拂乌道：“是的，你以后直接叫我水拂乌就行，我不讲究这些。你刚刚没有去吃午饭吗？”
王枕玉不好意思地坐到位子上：“吃了，但是没怎么吃饱，我饭量有点大嘿嘿……”
她刚想继续投身于无尽的工作之中，只见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水拂乌把其中一个便当盒递给她：“那就再来吃点吧。这些资料先不用急，等会儿我帮你一起看看，你先吃饭。”
王枕玉一脸感动地接过：“感谢水姐姐！”
水姐姐是什么称呼？
水拂乌默默腹诽，看着她嗷呜嗷呜地吃便当，脸上又隐隐浮现出期待：“怎么样？”
王枕玉两边脸颊鼓鼓的：“美味美味！”
她的夸赞一向很真心实意，水拂乌做的饭菜确实好吃，王枕玉一一细数：“这个小章鱼肠，几条腿切得可爱，吃起来有很浓的肉香味，呀咪呀咪！”
她又夹起一只大虾，头头有道地分析起来：“这个香煎大虾肯定爆香过了！海盐撒得好，虾头虾线去得特别干净，如果撒一点葱花就更好了，主要是我喜欢葱花。总之呀咪呀咪！”
水拂乌干脆把椅子拖了过来，认真听她讲解便当盒里的每一份菜。王枕玉不管在哪个世界都非常喜爱美食，此刻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一个爱做，一个爱吃，两人一拍即合相见恨晚，只觉得这盒子里的饭菜怎会这么少，王枕玉一边点评一边吃完了。
水拂乌双眼亮晶晶的：“你觉得这些菜的口味大众吗？普通人会喜欢吃吗？”
王枕玉想到前世的自己，于是慎重地开口：“都是很家常的菜式，普通人的口味没那么挑，很好吃了。不过如果你想学习的话，我知道一个烧家常菜的高手！有机会给你引荐一下，她做菜真的超超超好吃！”
水拂乌掏出了手机：“什么机会，现在就有机会。来来来我们先加个圣信……”
王枕玉说的高手自然是亲爱的吴姐。不过想来吴姐现在应该正在午睡，午睡起来还得工作，真正有时间估计得到她放学。
她把这事原原本本地告知给水拂乌，得来一句“不急，我也晚点做”。于是王枕玉也放心地把饭盒收起来，继续埋头苦干。
水拂乌坐到井礼的位置上，继续上午没完成的工作。王枕玉一边盖章一边心想自己怎么总是跟某个女人一起在空屋子里。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水乌乌，你为什么要带便当来？餐厅那么多菜都不合你的胃口吗？”
水乌乌……
水拂乌嘴角抽搐，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外号：“我不挑，只是我很爱做饭。”
她低下头，面颊涌上一股红晕：“我想开店。”
话音未落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已经莫名其妙地把梦想告诉王枕玉了，这个女人真是有种奇怪的亲切感，让人忍不住说出心里话。她忍不住看向王枕玉，王枕玉头都没抬，手上在飞速地写着报告。
“哦，是家常的炒菜馆？”王枕玉问道，“等你开业了可以告诉我地址吗，我特别爱去家常菜馆吃饭，这边都没什么这样的店。”
水拂乌说：“你不觉得我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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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贵族大小姐开饭馆的？
反正弟弟是这么说的。
弟弟翻看了她的日记，在餐桌上把这件事开玩笑一样讲给爸爸妈妈听，妈妈哈哈大笑起来，爸爸却面色阴沉地盯着她，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你最好是开玩笑的。”爸爸说。
妈妈看到他的脸色，不敢再笑，于是一起数落起来：“水拂乌，你好歹也是个贵族大小姐，我们会让你沦落到那种地步吗？开餐馆那是平民要做的事。当然，如果你要去做意大利菜或者法国菜，我们是会支持的。人做的事要和自己的身份匹配。”
水拂乌说：“确实和我挺配的。”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很高贵。
说起来她是水家的大小姐，但只有水拂乌心里知道这个身份没什么含金量，家里的钱财和她没什么关系。弟弟以后会继承家产，而她大概率是会被送去联姻，找个上流社会的公子潦草地嫁了。
这样想来还不如开个餐馆呢，至少钱都在自己手里。
就是爸爸又要大发雷霆了。在他们心里这是廉价而下贱的工作，做了等于自降身份，那么她这个长女在联姻的时候带来的好处会少一点。
“如果被我发现你偷偷……”爸爸说，“你就滚吧，水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女儿。”
说完这几句，他又开始切起餐盘里的牛排，送进嘴里。
大家的用餐礼仪非常好，挑不出一点错。牛排也火候正好，七分熟，家里的厨师是某个国际烹饪学校毕业的，要求很高，追求完美，一年的工资以百万记，是很多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水拂乌却觉得倒胃口，仿佛他们正在切的不是牛排，而是自己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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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奇怪的？”王枕玉说，“又不是想当哥谭市市长。嗯，不过我觉得有点困难……你是不是觉得开饭店只要在后厨精致地做几个菜，然后客人吃完一抹嘴留下小费起身走人，一切就这么简单？”
水拂乌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她。
王枕玉说：“这边的人我不太了解，不过如果是……”她回想一下现实世界的餐馆，“你要做好很辛苦很辛苦的准备哦！每天都要进货，菜要洗，碗要洗，卫生要搞，或许还会有难缠的客人，不是所有人都有素质！然后你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厨房里，又热又累。水乌乌你能接受这些吗？”
水拂乌仔细地想了一下：“我现在还没想得这么远。不过很感谢你的建议小玉，我会在严格调查过后再确认自己适不适合这一行的。”
王枕玉说：“那就好！不然直接就干容易亏钱！”
她能察觉到水拂乌对钱很敏感。刚刚她进来的时候感觉很暗，那是因为这么大的部长室，水拂乌只开了一个能照亮她的座位的灯。
还有早上水拂乌帮其他人关掉电脑。在这个世界王枕玉第一次见到这样细心节俭的人，所以多留意观察了一会儿。
水拂乌的其他举动和旁边的贵族小姐们没两样，这证明她家境很好，有专门的礼仪老师。然而她手上戴的手表却略显廉价，王枕玉在她抬手时观察到她手腕上的晒痕与现在这块表并不匹配，原来的手表估计更小更精致，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换掉。
王枕玉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想和她倾诉她会认真听然后给出自己的解答，如果不想说也随便。现在的水拂乌明显不想说，那么王枕玉会在自己能观察到的范围内给她一点提醒。
水拂乌惊奇道：“你好像很了解这样的事。”
王枕玉答道：“你知道的，我爱吃嘛。”
水拂乌犹豫了一下，见她的脸色没什么异样，这才开口：“那我调查的时候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不可以……嗯……”
王枕玉说：“随时来找我好了，面对面的话我很乐意给你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只是如果你在圣信上面问的话估计得等着，我不常看消息。”
水拂乌高兴道：“这就够了。谢谢你小玉！”
她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开始叫王枕玉为“小玉”了，跟早上的井礼一样。这个女人的魅力竟然恐怖如斯！
在水拂乌和井礼两个好心人的帮助之下，王枕玉成功在下午三点之前整理完了所有的资料，该敲的敲了，该写的写了，该统计的统计了，连水拂乌看了都忍不住说一句“小玉你也太厉害了！”。
王枕玉被说得飘飘乎乎的，不要脸地让她再夸两句。水拂乌脾气真好，还真的又夸了几句，把王枕玉乐得直笑。
“我住在学院里，”水拂乌说，“反正放学之后也没事，你要不要来我的宿舍玩一玩？我给你做个蛋包饭尝尝。”
王枕玉说：“那当然好！但是不能做太多，不然我回去要吃不下吴姐做的玉米排骨汤了。”
两人下午都有别的事要忙，于是在门外道了别。王枕玉向教室走去，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上过课了，脑子像一团雾一样，再被阳光晒一下就能直接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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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瑟尔问：“你把资料都整理好了？”
王枕玉点头：“有好心人帮我了。”
她四周环顾了下：“卡米拉人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安德莉亚说：“听说韩漠要教她怎么敲钟，她一看到消息就屁颠屁颠地跑了。”
王枕玉说：“敲钟有什么好教的？不就是往前一抡？”
安德莉亚说：“你不知道不要乱说。不过我也不知道，管他呢，正好他们有二人世界了。”
王枕玉皱起眉头，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卡米拉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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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三人侧耳倾听，钟声准时响起。
第一声。
王枕玉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嘛！”
第二声。
艾瑟尔说：“是的。”
第三声。
安德莉亚说：“看来没什么问题。”
三人放下心来，准备出发去钟楼迎接这个新敲钟人。王枕玉掏出手机想给卡米拉发个信息，刚点出一个笑脸就看到对面发过来一条：“我还有事，小玉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
王枕玉：“你要留下来训练？”
卡米拉：“你怎么知道？”
王枕玉：“猜的。韩漠让你练的啊？都快要天黑了还不够？而且敲个钟到底有什么好练的？”
卡米拉：“会长也是为我好嘛……别担心啦，我再过一会儿就回去。”
王枕玉：“他有毛病。”
卡米拉不再回了。王枕玉把对话给另外两人看了看，郁闷道：“她到底怎么练的，也没声音。韩漠这个人也真是神经病，天天摆个死人脸还要占用别人休息时间，我看他不是挺闲的吗怎么他自己不去敲？”
艾瑟尔提醒道：“你对他的意见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学生会会长哪有你想到的那么闲。”
安德莉亚也说：“我们先回去吧，卡米拉又不是傻子，还能出什么事吗？”
王枕玉嘟囔：“她还不是傻子……她看到韩漠就变成傻子……跟你们看到那谁谁一样……”
两个女孩怒气冲冲，作势要捏她的脸。王枕玉赶紧一躲，大喊道：“大鹰！！！救驾！！！”
大鹰不理她。
于是王枕玉的脸被她们当成玩具捏了又捏。好在这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捏了一会儿也就罢休，要回家去了。
王枕玉和她们告别：“我还有事你们先走！我答应了一个学姐要到她宿舍里玩！”
她想着香喷喷的蛋包饭，肚子咕噜噜直叫，蹦哒着往学生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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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拂乌解下围裙拿掉帽子，为她端来一盘蛋包饭：“你说你喜欢吃葱花，我特意问楼上的宿舍借了。”
金黄的蛋皮远看像一只大芒果，切开后带着水润的光泽耷拉下来。米粒用酱油炒过，油亮亮的，香得不得了，夹着香肠、豌豆、玉米粒和一点葱花，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
王枕玉拿起筷子，面色严肃：“我要吃了！”
她吃饭的时候总是很大口，先扯下一点蛋皮，然后包着米饭送进嘴里，形式和北京烤鸭差不多。王枕玉嚼了几口，忍不住大赞：“太呀咪了！”
水拂乌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吃。氛围很好很安静，她们东扯西扯地聊了很久，像是分别多年的朋友突然见面，于是藏了很久的话突然都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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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黑得很彻底。
王枕玉同水拂乌告别。走廊金碧辉煌，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要十二点。
“司机在门口等着，我让他开进来。”大鹰说。
“再等一会儿吧，”王枕玉犹豫地说，“我想去钟楼看看。”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总是放心不下在那边的卡米拉。这么晚了不知道她回去了没？王枕玉掏出手机给卡米拉打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接。
大鹰说：“有可能已经回家睡觉了。”
她嘴上这么说，腿却跟着王枕玉走得飞快。她们穿过几栋教学楼和巨大的体育馆，高大的钟楼在黑夜中影影绰绰，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风很大，树叶被吹得沙沙响，王枕玉怀疑自己最近太累了耳鸣，她居然能听到几丝若有若无的电流声。
她漫不经心地抬头看时间，还有一分钟就要十二点，巨大的指针转个不停。
她突然看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
“上面有人！”王枕玉叫道，“卡米拉，是你吗？！”
她飞快地向前奔跑，小腿上的肌肉紧绷着，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的内心。钟楼上的人摇摇晃晃，喝醉酒一样踉跄几步，像是快要坠落的树叶。
恰在此时一张鬼魂一样浅黄色的便利贴被风吹过来，贴在她的手上。几个大字张牙舞爪地跳出来，又像在嘲笑，又像在叹息：
“恭喜【王枕玉】触发限时任务：找出卡米拉的死因。”
王枕玉语无伦次地叫道：“不！不！不！”
一切都静止了，秒针止步在原地，时间停止跳动。大鹰面无表情地立在路上，还保持着跑步的姿势。
她感觉自己的眼眶热得惊人，落下来的泪珠应该能把地面烫几个大洞。她已经很久没哭了，几乎要忘记哭泣是怎样的感受。
“卡米拉！！！”王枕玉喊着，努力控制自己的手和腿，“卡米拉！！！”
摇晃的人影像是听见了她的叫喊，向这里看过来。钟楼上的人迈开双腿，慢慢地向边缘处走去。
“恭喜【王枕玉】触发限时任务！
恭喜【王枕玉】触发限时任务！
恭喜【王枕玉】触发限时任务！调查调查调查卡米拉的死因！恭喜！死因！”
黑字连续不断地跳出来，王枕玉几乎能听到沙沙声，像是黑白电视机上的彩色雪花点。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死吗？”
王枕玉动了动嘴唇，近乎恳求地问道。
王枕玉不知道这个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直觉告诉她，它有办法。
黑字们在空中飞来飞去，像是一只只鸟。它们先是组成无数不明所谓的字句，接着变化成一个狂笑的大脸，龇牙咧嘴，朝王枕玉发出尖利的笑声。
“恭喜【王枕玉】触发特殊任务！！！”
系统的语气向来都很官方，这是它第一次如此强烈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王枕玉的眼泪还黏在脸上，冷冷地看向它。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钟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