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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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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寨易主的消息,被张小田瞒的死死的,至少在完全掌控飞云寨之前,飞云寨的寨主还是赵刚。
寨子里的喽啰们跟往常一样,该巡逻的巡逻,该站岗的站岗。他们平时也几乎见不到几位当家,上面是不是换了人,他们也不关心。
只要有饭吃有酒喝,他们跟谁都一样。
在赵三娘的支持下下,张小田就容易多了,很快把赵刚的势力清除了个干净,该杀的杀,该留的留,还收拢了一批心腹。
管理人员也进行了调整,赵三娘明面上统管全寨,实际上外勤都找张小田,顾思思负责管理内务,荣华帮助训练小土匪们,而容姨娘则负责厨房那边的一应事物。
除掉几个刺头之后,底下做事的人很快就安分下来,经过初期的手忙脚乱,现在的飞云寨,已经焕然一新。
赵三娘表示自己最多帮张小田效命三年,她厌倦了打打杀杀,只希望余生从此闲云野鹤,带着她爹的宣花大斧走遍大梁的大好河山。
寨主夫人的身份是天然的护身符,即便是有外人质疑几位当家为什么不露面,她这个压寨夫人一出场,就能迅速平息流言。
除此之外,张小田还开了一次会,允许想要回家的土匪们归家。在大梁,身份很重要,一日土匪,终身为贼。飞云寨一向只进不出,只要踏入飞云寨的大门,这辈子除非死了,否则终身都是土匪。
张小田上辈子深受街头文化荼毒,年纪小不懂事,吃了很多亏。长大后才幡然醒悟,然而为时已晚,浪错过了很多机会,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一次街头群架里,被对方一个小女孩一砖头拍到了大梁。
很多本是良民的土匪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叩谢张小田的大恩大德。
一来二去,走了一半的土匪,剩下的就是那些真正无家可归的人。
顾思思的学堂继续开着,林教头每天依旧练兵,除了两个当家和几个心腹不见人影之外,其余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大家又放下心来。
寨子里有很多被丢弃的女娃娃,张小田把她们交给荣华管理,教她们读书习字,修炼体魄,带着她们和男子一样出去巡逻。
某天夜里,荣华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大当家的书房,翻箱倒柜找一件东西。
张小田在黑夜中睁开眼:“你在找什么?”
“啊啊啊,有鬼”,荣华被吓了一跳,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张小田翻了个白眼,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洒满书房,荣华这才看到正襟危坐在书桌前的张小田。
“你你你大半夜的不点灯,坐在这里吓鬼呢”,刚才被吓得不轻,荣华抚摸着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对张小田一顿输出。
书房是飞云寨的重地,张小田谁都不放心,每天晚上自己睡在这里守夜。荣华以为她去后院休息了,这才抱着侥幸的心理摸了进来。
张小田看着一脸做作的荣华,沉默不语,她知道荣华身上有秘密,只是不清楚这个秘密的影响力有多大。
被张小田盯的受不了,荣华率先投降:“好了好了,我在找我外祖家的皇商令牌”
飞云寨一般不会打劫朝廷的商队,这次却冒险出手,肯定不是为了这几辆马车的货物,荣华私底下猜测过,极大可能是为了这块令牌。
而一直困扰张小田的却是,商队为什么会来桃县,以及他们的行踪到底是怎么泄露的,还有一点,一个根深蒂固的皇商,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这不符合常理。
借着去桃县的机会,正好一起查明。
桃县
大梁一共有九州二十七县,九州分别是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
每个州下面分别管辖三个大县,县下面是镇,镇下面是村。
县下面的镇和村就各不相同,多的有十几个镇,少的也有五六个镇。
桃县隶属于冀州,它的兄弟单位还有荣县和清水县。
因为桃县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几代县令几乎都是做个样子,在这里攒够资历就想尽办法往外调走。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桃县的县城破破烂烂,城墙低矮寒酸,比有些富裕的村镇都不如。
然而,张小田进来之后,所见所闻直接颠覆了她的三观。
现在的桃县,显然比三年前更加繁荣,一点也不是传说中的样子。站在城门口守门的兵丁精神抖擞的站岗,一脸警惕的盯着过往的行人。
从进入城门开始,张小田就一直在注意观察街上百姓的精神风貌,外表可以装,但是神态和体形装久了就会露馅儿。
看着飞驰而过的县令马车,张小田随机拉了一个路人大婶问路:“大姐,请问一下县衙怎么走?”
大婶一张银盘脸,身材微微发福,穿着靛青色的裙子,手腕上左右各戴一个银镯子,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上还簪着两只银簪子,一看就是家境殷实。
大婶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外乡人?”
张小田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头发高高束起,她又长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幼态脸,看起来就像一个懵懂的少年郎。
她忙不诶点头,嘴角带着大大的笑:“对的,来桃县都亲戚,要去县衙换文书,劳烦您指点一下”
被她这一口白牙晃花了眼,大婶放下心来,热心的指点她方向。
“你顺着大街往前走,然后第一个路口左拐,然后再右拐,再走一刻钟就到了”
“县衙门口有一棵大槐树,你看,就在那儿呢”
顾思思和张小田顺着大婶的手指看过去,果真在不远处看到一棵遮云蔽日的大槐树。
当即谢过大婶,俩人结伴往县衙方向而去。
一路上,两边的商铺热闹非凡,即便是淡季,来县里赶集的也不少。
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们热情的介绍着商品,招呼客人,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红润。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州府中心。
顾思思被一家脂粉铺子吸引,忍不住嘀咕:“这个桃县,也太好了吧”
“这里的县太爷,真的和飞云寨有勾结吗,我看着不大像”
张小田敲了她一记脑瓜崩:“别看表象,大奸大恶之徒,往往并不出众”
俩人走了一段路,被前面一间挤的满当当的酒馆吸引。
酒馆座无虚席,里头的说书先生正在讲张叶如何用兵如神,击退羌国左贤王援兵的丰功伟绩。
“话说,张将军只身一人去到满目疮痍的凉州城,当即就哭了”
“他对着京城方向拜了又拜,发誓不破羌国誓不还”
“然后,他迅速组织人力自救,抵挡住了羌国大王子一次又次的冲锋”
……
台下的食客们伸长了脖子,听着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讲述边关战场的残酷,酒馆的伙计们则端着盘子穿梭在各个酒桌前。
张小田和顾思思对视一眼,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叶?她那个废物哥哥,还有这本事?
她虽然穿来时间不长,但是对于张家人的基本认知还是有的,说的难听点,张家除了张尚书之外,全是酒囊饭袋。
张叶这个贪生怕死,胸无大志,连字都认不全的人,绝对不会有这个脑子和胆识。
联想到顾行也去了凉州城,张小田估摸着这事儿应该是他干的。
至于为什么功名被按在张叶头上,也许和张叶的身份有关。
俩人挤在人堆里听了一会儿,全都是没什么营养的注水剧情,张小田拉着顾思思直接出来了。
“走了,别听了,咱们赶紧先去县衙要紧”
“这个张叶肯定有问题,说书先生真是瞎编”
话音刚落,旁边插进来一个年轻人。
他大约20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衫,正提着一只菜篮子,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出来去买菜。
年轻人长着一张圆脸,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友善:“这位兄台稍后,您可是认得这位张将军?”
张小田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我不认识张将军,我只是猜测而已”
年轻人笑容不变,跟在张小田身后追问:“那这位兄台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呢?”
这下,张小田停了下来,转过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有些奇怪的年轻人。
警惕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有此一问?”
年轻人也觉得自己唐突了,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是在下僭越了,只是觉得兄台很面善,没有别的意思”
这话骗鬼去吧,张小田心里一阵呵呵。
她不想在这里和这个奇怪的人纠缠,直接抱拳:“对不住了,我现在有事要去县衙,后会有期”
说完就拉着顾思思走人。
还没走出几步,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素白的手,蓝色长袍的年轻人紧随其后:“我也正好要去县衙,不如一起?”
心知甩不掉这块牛皮糖,张小田只好答应结伴而行。
一路上,顾思思看了旁边的蓝色衣衫好几眼,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
张小田满腹心思都在即将见面的县太爷身上,没注意顾思思的表情,而蓝衫青年默默提着一篮子的萝卜白菜,偶尔在顾思思的望过来之际回以一记让她心悸的笑。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县衙,门房神情古怪的看着她们。
“你们有什么事?”
张小田抱拳:“我们有事情找县令大人,劳烦大哥通报一声”
门房的表情更古怪了,指着她身后的蓝衫青年:“柳大人不就在你身后吗?”
顾思思看着旁边笑眯眯的蓝衫青年,脸都要白了。
“他他他,他就是那个县太爷”
她凑过去,在张小田耳边低语:“我听我爹说过,桃县的县令是刚刚调过来的,据说是为了戴罪立功……”
张小田惊疑不定的看着蓝衫青年,嘴巴第一次不听话的哆嗦:“你……你是县太爷?”
蓝衫青年微微欠身:“正是在下”
她以为县太爷是个老头子,二当家不是说过桃县的县令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眼前这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带着一肚子疑问,她们跟着蓝衫青年,哦不,柳县令进了县衙。
里头县丞和衙役们看见他们进来,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张小田假装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昂首挺胸跨进了县衙大门。
整个县衙古朴庄严,公堂上安置着一张判案的公案,上首悬挂着一块写有“明镜高悬”四个字牌匾,下首两边各放了两对桌椅和茶几,旁边立着一个插着天青色的立式瓷瓶。
蓝衫青年放下菜篮子,站在桌案前回首:“请问这位小友,找本县何事?”
柳青进士及第,很快被授予官职,算是前途无量,平步青云。但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不懂规矩,得罪了某个大官,被一路贬出了京城,沦落到桃县这个小地方当父母官。
两眼一抹黑的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过月余,柳青就发现这里的管理简直是一团糟。
县衙多年财政赤字,衙役和师爷们的俸禄已经有半年没法放了,这些人指使不动,他这个光杆县令,只能自己熬夜翻县志和卷宗,了解桃县的政务。
结果,越翻越心惊,上一任的县令,已经把桃县的赋税,提前征收到了10年后,近乎榨干了桃县的油水。
老百姓们食不果腹,纷纷上山落草,导致这里盗匪横行,治安非常差,他来上任的路上,就惨遭打劫,差点丢了性命。
上一任县令跑路了,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交接的时候,对方的师爷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深深叹气。
张小田拿出一块印着奉旨行商四个大字的铁质令牌,问他可曾认识?
这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铁制雕花令牌,上满雕刻着一朵小小的五瓣梅花,令牌正面写着“代朕行商”四个字,背面刻有一个“陶”字。
这是大梁皇商身份的象征,也是众多商家垂涎的通行令,只要亮出这块令牌,大梁境内任何关卡都要让路。
柳青接过这块令牌,仔细看了几遍,恍然大悟:“原来是陶公子,有失远迎”
“不过,本县接到的消息是,商队还有半个月才抵达桃县,现在是出什么事了吗?”
柳县令一脸的莫名奇妙,商队又还没来,怎么令牌先到了?
看他好像是真的不知情,顾思思激动的站了出来,指着柳青大骂:“好一个不知情,明明就是你们官匪勾结,谋财害命”
说完她一脸悲愤:“你们为了钱,连圣旨都不顾了,装的一脸的无辜,实则就是匪首”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原本在一旁打盹儿装睡的师爷跳了起来,像个炸毛的狮子般户大声回怼:“你小子可不能乱说,诬陷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说完又狐疑的看着俩人:“你俩到底是何人,在此大放厥词”。
外面摸鱼的衙役们挤满了大堂,各个提着刀柄,虎视眈眈的看着张小田和顾思思。
顾思思毕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贵女,面对一群提刀的男人,本能的还是害怕,她闭了嘴,缩在张小田身后不敢出声。
柳青则是一改刚才无辜的样子,眼中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这位……姑娘,你们找本县到底有何事?”
师爷忍不住了,大声嚷嚷:“大人,她们刚进城就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奸细,先把她们抓起来,关进大牢里”。
张小田和顾思思刚一进城,就被守卫发现了,桃县实在是太小了,几乎都是熟面孔,偶尔来几个生面孔,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
张小田心里暗道失策,早知道就抓一个本地人易个容好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对面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被一群男人拿刀围着,顾思思腿都在发抖,张小田也迅速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紧紧护在身前。
柳青不由赞赏一句:“柳枝春,好剑”
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张小田看着突然变脸的柳青,心里飞快算计着对策。
桃县肯定有问题,这人是不是真的县令还两说,现在该怎么让他相信自己只是来打探消息的?
同样,柳青也在思索着张小田的来意,听对面的意思,这次陶家的商队应该是出了岔子,很大可能是被山匪打劫了。
如果是飞云寨那帮人干的……为何他没有收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