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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大殿的门轰然打开。
来人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她高绾着百合髻,洒金珠蕊海棠绢花和金累丝衔珠蝶形簪点缀在她乌黑的秀发间,纤长白皙的脖颈佩戴着珠光宝气的璎珞珍珠项链,越发衬得她肌肤如玉。她身穿桃红刻丝并蒂莲纹彩晕锦春衫,飘逸的裙摆随着她走动的步伐翩飞如蝶。
此时她正嘴角含笑地看着萧禹风,一双烟波迷离的美眸流转。
江婉若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只觉脑中如有一声惊雷炸响,呆愣在了原地。
是秦晚吟!
她手指一点点扣进掌心,指甲嵌进肉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她神智逐渐恢复的那一刻,往事也如同潮水,奔涌而来。
彼时的她还是镇国将军秦祈年捧在手心的女儿秦洛初,而秦晚吟是自己的远房表姐。
幼年时的她们不仅仅是表姐表妹的关系,还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身为表姐的秦晚吟一直以来对秦洛初颇为关怀,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秦洛初也因此非常依赖秦晚吟。
曾经的她一度以为这样的姐妹情谊能够经久不衰,哪怕历经世间沧海和风霜磋磨,她都始终坚信,秦晚吟一定会是此生对自己最好的表姐。
后来,两人一同进宫侍奉萧禹风,那份希冀和坚信便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破碎,再难重圆。
刚进宫的时候,秦晚吟也依然对她颇多照顾,直到自己在一众新册封的嫔妃中成为第一个被萧禹风传召侍寝的人,似乎一切就开始渐渐地变了。
秦晚吟在那之后便有意地和自己疏远,她一度以为是自己错,惹她伤心,直到那一件事情发生,一切的一切都昭然若揭!
那一日她新做了萧禹风喜爱的桃花糕,提着食盒兴致勃勃地去紫宸殿找他,不承想,正当她快踏入殿门的那一刻,却听到了让她此生都难忘的话。
“陛下,臣妾是真心爱你的!为什么你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秦洛初,她究竟哪一点比我好?为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你独独只宠爱她?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你还是不愿意正眼看我?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恨秦洛初!我真的好恨秦洛初!你知道吗?为什么你宠幸她这么多次,她都一直没有身孕?哈哈哈哈,是因为我在她的膳食里下了药啊,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怀上你的孩子了!啊哈哈哈哈哈!”
站在大殿外的秦洛初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眼眶中蓄满了泪花,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这是曾经爱护她,对她关怀备至的表姐啊!为什么这一刻她竟觉得她如此陌生?
秦洛初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手中的食盒也在一瞬间重重坠落在地,“当啷”一声,木屑四散迸溅开来,像极了此刻她的心,碎裂一地。
*
萧禹风看着秦晚吟一步一步地走近,微微蹙起了眉头。
秦晚吟却恍若未觉,依然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快走到萧禹风跟前时,她盈盈下拜,丹唇轻启,道:“臣妾拜见陛下!”
萧禹风凝视秦晚吟许久,皱着的眉头终是缓缓地舒展了开来。
“免礼。”
他上前一步将她扶起,秦晚吟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一旁的江婉若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异常讽刺。
萧禹风曾经也是这么温情地对待自己,也是用同样温柔似水的眼神凝望自己,而最后呢?他依然是毫不留情地抹杀了曾经的一切,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留恋!
秦晚吟看向一旁的萧慕笙和江婉若,笑意盈盈道:“宸王和宸王妃端得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萧慕笙闻言挑了挑眉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秦晚吟拱了拱手。
江婉若则笑弯了眉眼,柔声道:“娘娘谬赞。”
萧禹风看了秦晚吟一眼,问道:“你为何事而来?”
秦晚吟看了江婉若和萧慕笙一眼,又看向萧慕笙,意有所指道:“臣妾今日是有要事求见陛下,贸然而来扰了陛下的兴致,还望陛下莫怪。”
萧禹风摆了摆手,沉吟良久后,他看向萧慕笙和江婉若道:“太后那边你们还没有去觐见吧,正好今日时机得宜,去向太后问问安。”
江婉若和萧慕笙闻言纷纷明白了萧禹风的弦外之音,秦晚吟既然说有要事来找他,他自然不便再留两人在殿中,因而有了这一番说辞。
萧慕笙和江婉若对着萧禹风和秦晚吟恭敬地施了一礼后便缓缓退了出去。
江婉若甫一出大殿的门就被刺眼的眼光照得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住光线,一旁的萧慕笙看到这一幕从侍从手中接过伞撑开,走向江婉若。
江婉若只觉得头顶光线一暗,阳光也不再刺目,她抬起头看向撑着伞站在自己身旁的萧慕笙。
只见他神色如常,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只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便移开视线。
江婉若低垂下眼眸,轻声道了谢。
“无妨,先去慈宁宫吧。”
说着萧慕笙便大步向前,江婉若因身形娇小,步子便没有萧慕笙迈得大,一眨眼的功夫便落后了萧慕笙好一段距离。
大步向前的萧慕笙半晌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转身看向几乎小步跑着来追自己的江婉若,心中浮起了一丝愧疚之意,他索性站在原地等她。
“抱歉,让殿下久等了。”
江婉若一脸歉意地看着萧慕笙。
萧慕笙闻言眸光闪烁,不自然道:“原是我走得太快了些,未曾顾及你。”
因着方才的那段插曲,接下来的一段路,萧慕笙便可以放慢了脚步,与身旁的江婉若并肩而行。
宁太后此时正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忽听宫人前来禀报。
“禀太后娘娘,宸王和宸王妃求见!”
太后缓缓睁开双眼,挑了挑眉,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萧慕笙和江婉若便步入殿中。
宁太后一见到两人就不自觉地笑弯了眉眼。
“参见太后!”
“快免礼!”
宁太后细细打量着两人,笑道:“陛下真是好眼光,为你挑了这么标志的女郎做王妃!”
江婉若看了太后一眼又飞快地低垂下眼眸,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女儿家娇娇怯怯的情态。
萧慕笙闻言朗声笑道:“还要多谢皇兄和太后!”
宁太后斜睨了萧慕笙一眼,笑道:“你啊,惯会讨哀家欢心!”
“太后高兴便是臣最大的荣幸!”
宁太后听着萧慕笙一口一个“太后”唤她,连自称都是“臣”,她眼眸不觉间暗沉了一瞬。
看来他还是一直不愿意将自己当作嫡母,哪怕他的生母早逝,自己把他带在身边养了很多年,他都从未将自己当作母亲来看待。
但很快,宁太后便恢复如常,她依旧一脸慈爱地笑着。
她转眸看向江婉若,只见她正端庄贤淑,温婉娴静地站着,就像那皎洁的明月,浑身都散发着皎洁柔和的光芒。
宁太后微微眯了眯眼,她觉得自己要是想让萧慕笙从心里认可自己这个母亲或许可以通过江婉若。
打定主意后,她看江婉若的眼神变得越发柔和,她热情地叫唤道:“婉若,快来哀家跟前,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江婉若闻言款步上前来到宁太后跟前。
宁太后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关切道:“你与阿笙新婚燕尔,不知他待你如何呀?”
江婉若微微一愣,正欲回答宁太后的问话,就听见萧慕笙的声音清泠泠响起。
“臣一直忙于刑部的事务,对王妃疏于照顾,实在惭愧。”
江婉若挑了挑眉,看了眼萧慕笙。
没想到他还挺有担当!
宁太后眉头紧锁,她怒瞪了萧慕笙一眼,语重心长道:“朝中事务自然重要,但你既已成婚,就该有个丈夫的样子!要多关心自己的妻子,多体贴她!怎么能因为政务繁忙就对她疏于照顾呢?”
萧慕笙对着宁太后拱手施了一礼,道:“谨遵太后教诲!”
宁太后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轻轻摸了摸江婉若乌黑的秀发,慈爱道:“你打理王府上下也辛苦了,哀家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赏赐给你,前些日子得了一套成色极好的镶金东珠头面,哀家看着甚合你,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说完,她对一旁的喜嬷嬷使了个眼色,喜嬷嬷会意而去。
不一会儿,喜嬷嬷便拿着一个雕花红漆木盒而来。
江婉若连连推辞,几番未果,只好收下。
宁太后看了眼萧慕笙,说道:“哀家年纪渐长,身子容易困乏,便不多留你们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婉若,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职责。”
“臣明白!”
宁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待萧慕笙和江婉若离去后,一旁的喜嬷嬷道:“太后娘娘,你何必对你宸王妃这般好,还把那上好的东珠做的头面都赏赐给她。”
宁太后挑了挑眉,道:“你不懂,阿笙在我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一直和我不亲近,他那般有本事,若是不能彻底为我们所用,日后恐危及阿风的皇位,而这江婉若是我拉近与萧慕笙关系的关键一环,对她好也不过是为我们自己筹谋罢了。”
喜嬷嬷疑惑道:“可我看宸王也不像很爱重王妃的样子,靠她真的能行吗?”
宁太后抬眸望向殿门外萧慕笙和江婉若渐行渐远的身影,良久,缓缓道:“这个江婉若,实则不简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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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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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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