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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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莹润的光辉倾洒在廊檐下，微风轻抚着树梢，泛黄的树叶在空中轻舞，轻灵旋转出曼妙的弧度，缓缓落在阶前的小径。
月白缎面的玉兰花纹绣鞋轻踩阶前落叶，银丝锦绣百花裙的群摆微曳，蘅芜香氛侵袭而来，像皎洁的月色舒展开来，令人忘却俗尘。
江婉若提着裙裾一路向前院逶迤而来，王府中的下人见到她，纷纷恭敬行礼。
她叮嘱了几句便走向正堂。
槿汐和芸萱侍立在她身旁，一身穿鹅黄裙衫的小丫鬟将沏好的茶呈上，江婉若端着茶盏浅浅啜饮了一口，就见王府管家崔穆拿着一本账薄走进来。
“王妃，这是王府这几日的采买和开支，请王妃过目。”
崔穆双手捧着账簿，恭敬呈递到她面前。
江婉若放下手中茶盏，对他微微一笑。
“有劳崔管事。”
她接过账簿，认真翻看起来。
不等她仔细看完，只听得门外一阵通传声响起。
“王爷到！”
江婉若闻言眼睫轻轻颤动，心中只觉诧异，这萧慕笙怎么今日这么早就来正堂？
但只一瞬，她面上神色便恢复了正常，她将手中账簿放在桌上，起身去迎接萧慕笙。
只见他以白玉冠束发，身穿玄色暗云纹织金锦衣，腰间系着玉革带，脚踏玄色缎面黑靴，正大步而来。
江婉若早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脸上就挂着得体温婉的笑，像一个娴静的妻子期盼着丈夫的到来。
“臣妾拜见王爷。”
“免礼。”
萧慕笙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山涧的清泉淙淙，冲击着青石，如盘中金玉碰撞，发出的清越之声，宛宛如玉。
江婉若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番，这萧慕笙难怪能得京中贵女趋之若鹜般的追捧，他不仅形貌隽秀，便是这说话的声音都是极好听的。
只可惜他和自己因一道圣旨捆绑在一起盲婚哑嫁，若是能得一真心相爱的女子为妻，日后定是举案齐眉，夫妻恩爱两不疑。
一想到这，江婉若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自己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曾经的自己也是为了情爱赴汤蹈火的痴情女子，但在被薄情寡义的人辜负之后，这颗心早已是千疮百孔，古井无波，不会再为谁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和波澜，等自己大仇得报，若是这萧慕笙有了自己真心爱慕的女子，那自己便和他和离，也算是成人之美。
江婉若抬起眼眸，和萧慕笙如漩涡般深邃的幽黑双瞳相撞。
他看着她清亮如星子的眼眸挑了挑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便移开了视线。
江婉若紧绷的身子在一瞬间缓缓舒展开。
“殿下今日起得这般早。”
萧慕笙撩起袍角在一旁的锦杌上坐下，小丫鬟将沏好的茶水奉上，他玉白苍劲的手指扣着茶盏边缘，将茶盏递到唇边啜饮了一口，道：“这两日皇兄让我在家休沐，说我刚刚新婚，理应多陪陪王妃。”
说完，萧慕笙抬起眼眸看着江婉若。
江婉若对他盈盈一笑，道：“陛下有心了。”
萧慕笙又啜饮了一口茶后将手中茶盏缓缓放下，他玉白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我来正堂这般早也是知王妃勤勉，这个时辰定然已经在正堂吩咐下人事情了，所以便来知会你一声，今日我们先去宫中觐见皇上和皇太后，明日再去江府回门。”
江婉若闻言点了点头，道：“臣妾一切都听王爷安排。”
*
玉珞华盖马车悠缓地行驶在汉白玉石砌成的官道上，镶金钳宝的窗牖被一帘素色轻纱遮挡，一只葱白如玉的纤纤素手轻轻挑开纱帘，清亮如星辰般的眸子注视着车窗外。
萧慕笙此时正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跟在江婉若的马车旁。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看向车窗外的目光，他便转过头看向她，道：“我们很快就要到皇宫了。”
江婉若点了点头，对他微微一笑便放下了纱帘。
她交叠在身前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江婉若没想到自己再次来到皇宫是以这样的姿态和身份。
上一世自己贵为淑妃，得盛宠不衰，这皇宫中的一景一物，自己自然是了熟于心，而那稳坐着龙椅的薄情之人，自己也定然是再熟悉不过。
上一世，萧禹风和自己曾在这座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同榻而眠，缠绵悱恻，直到那一日，他一杯毒酒将自己赐死，秦家满门被他毫不留情的斩杀，她大梦初醒，回想曾经自己对他的情深意切，竟然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荒谬。
而现在，她要以宸王妃的身份和自己的新婚丈夫宸王一起去宫中觐见他，看着他依然端坐高位，睥睨着众生。
一念即此，江婉若的双手越发紧攥，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尖利的刺痛感传来，迫使她开始冷静地审视起眼前的局势。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一定要冷静，不能在那个人面前露出一丝破绽。
她太了解萧禹风，知道他一旦察觉到什么异样，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
马车停了下来。
江婉若微微蹙眉，正欲掀帘询问，就见萧慕笙挑开帘子，看着她道：“到皇宫了，王妃可以下来了。”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示意江婉若搭着自己的手下车。
江婉若盈盈一笑，纤纤玉手轻搭上他的手背缓缓走下马车。
萧慕笙的手背和她的指尖轻触，一阵奇异的感觉滑过他的心头，他眼睫轻颤，眸中水波荡漾，但旋即又恢复如常。
江婉若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有一瞬间的失神。
“王妃，请吧。”
萧慕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又很快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慕笙迈开步伐往前走去，江婉若提着裙裾款步跟在她身后。
“宸王、宸王妃觐见！”
紫宸殿门前，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唤道，顺德公公从殿中一路小跑着出来迎接江婉若和萧慕笙。
“宸王、宸王妃，陛下已在殿中等候二位，二位随老奴来吧！”
萧慕笙和江婉若跟随着顺德公公进入殿内。
江婉若抬起眼眸，只见珠帘后正立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她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去。
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哒哒”地回响在寂静的大殿内，只觉像极了她此刻的心跳声。
立在珠帘后的人听得脚步声渐进，伸手挑开珠帘，迈步而出。
“拜见陛下！”
江婉若和萧慕笙齐齐跪拜在地，对着萧禹风恭敬行礼。
“免礼！”
萧禹风大步走下来，扶起地上的萧慕笙。
“阿笙，你我毋需多礼！”
江婉若看着这兄弟情深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弧度。
心狠手辣如萧禹风，原来也会对自己在乎的人如此和煦。
萧禹风和萧慕笙寒暄了几句后看向了一旁的江婉若。
他微微一笑，对萧慕笙道：“弟妹端得是风姿绰约，倾城绝艳！怎么样，朕给你亲自挑选的婚事，可还满意？”
萧慕笙淡淡扫了江婉若一眼，对萧慕笙微笑道：“皇兄钦赐的婚事，自然是极其满意的。”
“哈哈哈，你啊你，对朕惯会贫嘴！”
萧禹风朗声笑着，亲昵地拍了拍萧慕笙的肩膀。
萧禹风吩咐一旁的顺德公公前去准备茶水和糕点，萧慕笙和江婉若跟随他一一落座。
不一会儿，茶水和糕点便呈了上来。
萧禹风拿起桌案上的茶盏，看着两人道：“这是新进贡的龙凤团茶，快尝尝味道如何。”
萧慕笙和江婉若闻言纷纷端起茶盏啜饮。
只听萧慕笙赞叹道：“这龙凤团茶入口便有一股清甜的香气漫溢在唇齿间，入口微苦，后味回甘，端得是上品。”
萧禹风闻言微微挑眉，促狭道：“难得听你这般赞叹，看来这龙凤团茶是深得你心啊！一会儿让顺德给你包点带回府。”
江婉若看着一旁熟捻地谈笑风生的两人，并未插言，只是在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虽然此前就听闻世间传闻萧禹风很看重自己的弟弟宸王萧慕笙，但今日亲眼所见，还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这萧禹风对萧慕笙的器重和在乎早已远远胜过世人口中的传闻。
而萧慕笙面对萧禹风时的言行举止与面对其他人时也是大有迥异之处，说是有意恭维奉承也不为过。
她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萧慕笙，不明白他对萧禹风的有意恭维奉承究竟是处于兄友弟恭还是君臣之礼，抑或是其他别的什么意图？
江婉若手执茶盏，边啜饮茶水，边默默听着两人的谈话。
“阿笙，你这几日就好好陪陪弟妹吧。你们才新婚，朕若是还一直让你马不停蹄地在官署忙碌，也良心难安。朕本是想给你五六日的休沐，可是你......”
萧禹风看了一旁的江婉若一眼，终是把到嘴边的话给生生地咽了下去。
萧慕笙微微一笑，风轻云淡道：“皇兄，两日的休沐足矣。刑部事务繁忙，我若耽搁太久会影响朝政运作。”
萧禹风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啊你，就是太过上心了，刑部那班迂腐老臣可是天天因为你的勤勉来朕面前叫苦不迭啊！”
萧禹风正欲和萧慕笙再说些什么，只听得外面一阵吵闹。
“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陛下正在接见宸王和宸王妃。”
外面只静默了片刻，便听一道女声高喊道：“陛下，臣妾有要事找您！”
话音落地，殿门被人推开，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
江婉若抬头看向来人，一瞬间恍神，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碎裂开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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