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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莫名其妙的同乘 ...

  •   一个因为某种特殊原因不被重用的正科级被名不见经传的街头小痞子给捅了,这在青云县根本就不算个多大的事,因为这里的社会治安状况一直就很差,像打架斗殴、抢劫强侮、敲诈勒索、聚众赌博、买肉卖肉等各种社会丑恶现象平时发生得太频繁了,除了那些在黑白两道上混得比较自在的为数不多的头面人士之外,无论是有正式单位的普通官员和一般工作人员,还是一心只想过好小日子的老百姓早就麻木了,大家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没事尽量少出门和少管闲事,尽量不要为了争一口闲气而惹是生非,特别是在晚上九点十点以后。
      当然了,自从县里换了公安局长之后,亦即一身正气的边晓民正式走马上任以后,像这样的烂事和坏事确实少了不少,大家的安全感多多少少也提升了一部分,但是仍然没有完全绝迹,社会上还有不少的流氓地痞或者恶坏分子并没有彻底收手,他们依然在干着各种伤天害理的罪恶勾当,各种分量的屠刀并没有被彻底放下。
      众所周知,任何沿袭已久的歪风邪气都不是短时间内一下子就能扭转过来的,除非有很厉害的铁腕强人在某个非常时期毅然决然地使用一些雷霆手段才行,而马开江一看就是要担当此种硬汉角色的架势,毕竟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可不是来青云镀金或者喝大茶的。
      唐礼坤被捅这件事后来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很快就传到了一县之主马开江的耳朵里,他非常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次大力惩处恶坏分子的绝佳机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和契机,因此他不仅要及时赶赴中医院代表县委县政府看望和慰问一下老唐,而且亲自电话指示边晓民一定要尽快侦破此案,好给全县人民和受害者一个漂亮的交待。
      事情变化得就是这么快速,简直就和闹笑话似的。
      这天早上8点50分,余卫真轻轻地敲了敲马开江办公室的门,随着对方喉咙里发出来的一声“进来”,他不疾不徐地推门而入。
      “马书记,时间差不多了。”他柔和地提醒道。
      “士燕书记来了吗?”马开江直接问道,头也没抬。
      “哦,她在我们屋里等着呢,随时可以走。”余卫真回道。
      马开江握笔又签了两份文件,然后不怒自威地说了句:
      “好了,咱走吧。”
      余卫真连忙去拿早就在旁边一把椅子上安静地立着的公文包,然后又将马开江办公桌上的玻璃茶杯续满水,并轻轻地紧紧地盖好盖子,而后将其恭恭敬敬地端在手里,随后便跟在主帅的后边出了屋门,最后随手将房门悄然一锁,算是完成了出门前的整套动作。
      这个时间,恰好够马开江穿上外衣并简单照一下镜子的。
      李士燕已经在走廊里站着了。
      “书记好!”她笑容满面地问候了一声。
      马开江冲她微笑着点点头,便和李、余二人一起下了楼。
      马开江自从来青云县做了正儿八经的当家人之后,很快就立了一条在一般人看起来确实有点匪夷所思的规矩,那就是他很少会安排在某个整点召开会议,而总是要提前或者延迟5分钟不可。
      比如说,按照以往的惯例明明可以安排在上午9点的会,他非要定在8点55分不可,特殊情况下偶尔也会定在10点5分,反正就是不在9点整开会,尤其是召开一些全县性的大会更是如此。
      当他一开始这么明确指示的时候,所有参与办会的人都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因为没有一个办会经验丰富的人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在接到这个意见之后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而且也没有一个人想要出面去问一下他为什么非要提前5分钟开会不可。
      规矩,多少年约定俗成的规矩,就这么被打破了。
      这次也是,余卫真之所以8点50去敲门,就是因为他们8点55要准时从楼下出发,去县中医院去看望唐礼坤,路上的时间大约按10分钟算吧,到医院大门口正好是9点5分,不早也不晚。
      在医院耽误大约20分钟左右吧,随后马开江就要去青云县和湖东区交界的地方等候并迎接市委某某委的一把手孟军海,今天孟书记要来青云县视察相关的工作,召开一个规格不低的系统内现场会。
      李士燕这回并没坐车自己的车,而是和马开江同乘一车,因为她还有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需要向对方请示和汇报。
      余卫真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盯着前方,耳朵听着后方。
      “现场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坐稳之后,马开江侧头问道。
      “一切按您的指示来,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李士燕赶紧信心满满地笑道,刚一坐进车里来时心中所产生的那种拘束感很快就消失了,至于是不是有人看不惯她这样坐车,她才不用担心呢,因为一开始就是马开江主动让她坐进来的,她一个女流之辈怕什么呀?
      心底无私天地宽,身正不怕影子斜,是吧?
      反正都是为了干好本职工作,想那么多没用的干嘛呀?
      “我听说这个受伤的唐礼坤,在青云还是个人物?”马开江稍后又微笑着念叨道,这话明显就是冲余卫真说的,因为李士燕才来青云县没多久,和自己一样都是新兵,应该不太了解老唐这个人。
      李士燕本来想趁机汇报点别的事情的,结果马开江这样一问,她就不好再开口了,因为她再怎么着也不能扫了马开江的兴致。
      “噢,确实有一些事情,曾经发生在他身上。”余卫真半是拘谨半是放松地回应道,他暂时还摸不清马开江的真实意图。
      “据说他这个人挺搞笑的——”马开江爽朗地笑道。
      话说到这里,个中意味就很明显了,余卫真马上就明白了。
      “关于他的奇闻轶事,书记想听?”他踩着马开江的话音干净利索地询问道,心里已经开始有主有次地编排有关唐礼坤的陈年往事了。
      “卫真,你也是老青云人了,在我跟前但说无妨,这样也好增加一下我对他的了解,等一会说话的时候好有针对性嘛。”马开江十分开明地宽慰和鼓励道,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毕竟左边还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资深大美女呢,他要是再耷拉着一副驴脸那就不够意思了。
      “对了,任何时候都得表现得端庄稳重、平易近人才行。”他在稳坐钓鱼台之际不断地如此提醒自己,同时类似风度、气质、情商和软实力这样的柔性词语“稀里哗啦”地老往他脑子里乱蹦。
      然后,余卫真趁机就给马开江讲起了唐礼坤曾经干过的一件非常出名的糗事,那就是这家伙在得知甄怀民被抓的时候,竟然高兴地在家里放起了大地红鞭炮,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的嘴巴给炸伤了。
      据说那一次,酣畅淋漓地燃放完挂在树枝上的一整挂鞭炮后,当唐礼坤从地上捡起一个已然截了捻子的鞭炮,准备用手头的烟再次点着它的时候,他居然把才吸了没几口的烟头扔掉,而稀里糊涂地把鞭炮放到嘴里吸起来了,结果可想而知那个场面得有多壮观了。
      幸亏那次他放到嘴里的不是特别粗的大鞭炮,而是那种最为普通的大地红,否则的话他的那张大嘴肯定是烂开花了。
      虽然老唐干过的奇葩事简直多得数不胜数,但是因为到中医院的时间非常有限,所有余卫真只能选择其中一件比较突出的来讲。
      “那这么说的话,他和甄怀民之间的矛盾应该很深喽?”马开江听后很自然地张口问道,他和身边的李士燕一样在这个十分经典的笑话当中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
      “嗯,差不多全县的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吧,据说上次处理他时候,除了市委刘书记的意见之外,其中也有甄县长,哦,甄怀民,在其中出的力,估计情况应该这样的——”余卫真再次因为摸不清马开江的真实意思,所以有些迟迟疑疑地说道,而没有意识到他这么说话其实是否定了对方的智慧和头脑,显得主帅还不够英明睿智。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又进一步补充完善道,依然有点不放心的样子,毕竟他不是马开江肚子里的蛔虫。
      实际上,后来这句话他本身就不该说,包括前边那句话,事实上也有些多余,因此他刚说完就后悔了。
      人家马开江是让他陈述事实,又没让他发表观点,他多言了。
      “嗯,我知道了。”马开江道,随后便不再言语了。
      参加工作多年的马开江当然明白了,像吃吃喝喝这种可大可小的事情,如果在专项活动期间不小心被抓到现行了,作为县里主官的孙三好和甄怀民其实还是有相当大的发言权的,如果他们想要保唐礼坤,基本上就能顺顺当当地将其保下来,到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他们压根就不想保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要是他们因为对这家伙有成见,然后再来个借题发挥并跟着“落井下石”的话,那就更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通过余卫真聊的这个小故事判断出,这个唐礼坤应该是一个不怎么惹人喜欢的家伙,而且其政治敏锐性也不怎么样,要是按照自己以往的性格脾气来处理的话,他应该让这种人远离自己的。
      可是,现在他既然要在全县怒力收拾残局,全力破除旧弊,聚力革故鼎新,奋力有所作为,就得在很多方面让大家都看到他鲜明态度和果断行动,就得非常及时地竖立一些正面的典型和风向标,好给众人的思想和行动提供必要的指导和遵循,换言之就是,他现在跑医院的病房里去看望区区一个唐礼坤只是一个姿态,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多么喜欢这个人,更不意味着他今后要提拔重用此君。
      路程走了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时候,也就是刚刚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吧,马开江突然将头转向了李士燕,开口问道:“士燕书记,像唐礼坤这种人,你觉得应该怎么看待呢?”
      李士燕听后非常本能地愣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马开江会冷不丁地问自己这种敏感的问题,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很可能直接关乎唐礼坤这个人的前途和命运,所以还是很好地思考了一下。
      片刻之后,她笑着回道:“四个字,扬长避短。”
      “嗯。”马开江微微地点点头,没再表态说话。
      按照原计划小车一直开到医院大门口,然后马开江打开车窗示意站在门口迎接他的人直接到住院楼就行了,不要在这里寒暄。
      随后,小车直接开到了三层病房楼南面的一小片空地。
      直到车上的人都高高兴兴地下来了,大家一起走进楼内,李士燕都没弄明白马开江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坐他的车不可,而且对方一点也没有避嫌的意思,完全就是一副坦荡从容的样子,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要说马开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亲自安排吧,可人家一路上又没对自己说什么,就是和余卫真闲扯了一会唐礼坤,要是他没话要对自己讲吧,那人家为什么明确要求她一个女同志和他坐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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