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是什么鬼(番外篇)》浮尘尔尔

3、第 3 章

　　梦里的天空是灰的。

　　建筑是灰的，人物也是灰的。

　　流浪者低头看了眼自己，显然已被同质化，灰蒙蒙的毫不起眼。

　　失去了色彩，枯燥乏味。

　　人潮川流不息，街道上车水马龙，本该喧嚣热闹的城市却寂静无声。

　　他看了眼四周，是还算熟悉的米花町。

　　不知做些什么于是平静地站在原地，他没想过自己竟也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真是有够无聊的，或许应该想个办法醒过来？

　　这时却很突兀地听见了匆忙的脚步声，自他身后传来。

　　“找到你了~”

　　他转身看见旅行者对他灵动地眨眼，声响与色彩扑面而来。

　　这个单调的世界在他眼中开始鲜活。

　　再睡一会儿吧……他改变了主意。

　　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旅行者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发什么呆呢，上课要迟到了。”

　　这是梦境的背景，他们在这里就只是帝丹高中的普通学生而已。

　　“没什么，走吧。”流浪者勾住她的手，心情好似不错。

　　只不过很快，脸上浅淡的笑容挂不住了。

　　班级里全是熟悉的面孔，围着旅行者谈笑风生，怎么梦里还有那么多人和他抢！？

　　他抿着唇，卑劣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叫嚣。

　　「他在想什么？」旅行者疑惑。

　　身边只有她能够看得见的纳西妲笑了笑，「你自己去探索哦~」

　　好吧，自己找寻真相也挺有意思的。

　　时间就像倾泻的瀑布，梦境的一天转瞬间流逝。

　　旅行者睡前还在吐槽，梦里睡觉很奇怪，说不定会发生一些奇异的事情。

　　结果醒后恨不得回到过去把自己的嘴缝上。

　　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卧室黑压压的亮着一盏小夜灯。床边流浪者托着下巴笑盈盈望着她。

　　何止奇异，已经到了诡异的程度了！

　　旅行者怀着疑惑欲先起身，却被一股束缚力拽了回去。

　　目光望去，只见手指粗的麻绳捆绑在她右手手腕上，与床的支架相连接。

　　旅行者：？

　　面无波澜中透着一丝丝沉默。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捆绑的人没有一点心慈手软，越挣扎越紧。

　　会发展成这样的情况，怎么想都和某人脱不开关系。

　　“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并且他看起来还很高兴，旅行者是真的很困惑。

　　流浪者伸手，拇指指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眼中充盈着轻柔的笑意。

　　却又藏着一丝执拗，“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也许是在梦里，明了这一切都不过是虚假，他才能如此坦然地吐露自己的心声。

　　也正因为是在梦里，他才会选择放纵自己，填满那数之不尽的欲望沟壑。

　　他单手撑着床沿，欺身上前，对着还在震惊这种断崖式转折的她，做了点“趁人之危”的事。

　　果冻一样柔软的触感覆在唇上，宛若还蔓延着淡淡的香甜。

　　他不喜欢甜腻腻的味道，但这样刚好。

　　本来就呆住的旅行者现在更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被亲了？？？

　　她懵极了，「小纳，这什么情况？」

　　「你自己去探索哦。」纳西妲还是那句话，不过她又补充了一点，「如果你不愿继续的话，我可以让你脱离梦境。」

　　「……」旅行者犹豫。

　　本是浅尝辄止的流浪者，误以为正和纳西妲交流的她在发呆，又或是一种默许。

　　低下头虚虚地咬她一口，令她恍然回神。

　　“等下！”旅行者用另一只没被捆绑的手抵住他，“你先别亲我！”

　　他捏着她的手制止，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不想听。”

　　梦里都不能满足他的愿望吗？

　　他从床柜上拿来多余的绳索，看样子是要将她这只手也捆绑起来。

　　旅行者哪能让他得逞啊，她耷拉着一双狗狗眼，故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他，“老婆~”

　　流浪者：“……”真会撒娇。

　　她倒是如愿让这只手获得了自由，可下巴却被捏起，迫使她微仰着头。

　　娇嫩的唇瓣被舔咬吮吸着，弥漫着些微酥麻痒意，钻心入骨。

　　旅行者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就像摆在餐盘上的美味佳肴，才能让他如此仔细地品尝。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忘了，梦境里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纳西妲捂着眼睛的手就没放下来过。

　　她笑眯眯心想：哎呀呀，我是不是该避避呢？

　　反正以旅行者的能力，她若是不愿也能自行破开梦境。

　　安静的卧室里只剩下轻喘的呼吸。

　　直到旅行者被亲烦了，推又推不动他，气不过拿脚踢他。

　　他这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舔了舔唇似乎还在回味。

　　旅行者得了空，伸手扒拉着绑住她的绳子。也不知他是怎么个系法，用尽了法子都解不开。

　　始作俑者却还在一边撑着脸，眼含笑意地注视着她做无用功。

　　更气了！

　　谁让梦境设定她就是个普通人！

　　她动了动脑筋，随后嘴一瘪，使出她的惯用技俩，“老婆~我手疼~”

　　果然流浪者露出了迟疑的神色。麻绳粗砺，确实容易伤及皮肤。

　　“我看看。”他将她纤细的手腕握在手中，凑近了细细端详。

　　皮肤已经被强烈的摩擦力蹭破了皮，红肿还沾染了丝丝血迹。眼中的景象让他下意识压下眉头。

　　“……你等我一下。”他起身拉开卧室的门出去，等了一小会儿才回来，手中捏着一支白色的软管物体。

　　总算将麻绳解开，旅行者扭了扭手腕，“嘶”了一声。

　　捆这么紧，这是真怕她跑了啊。

　　他拿出准备好的药膏，轻柔地为她涂抹在伤痕上。

　　凉丝丝又火辣辣的。

　　旅行者抽回手，她现在生气着呢！

　　这家伙到底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她在床边找了一圈，没看到可以穿的拖鞋，干脆就赤着脚下床。

　　只是还没走几步路就被流浪者抱了起来，将她放回床上。

　　“你又要做什么？”

　　“地上凉，要是生病了可别赖我。”他抱着胸挑眉，说的话依旧充满了他的个人风格。

　　旅行者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傲娇鬼的心口不一。

　　嘴上看似在嘲讽，身体却很遵从本意给她拿了双拖鞋，并蹲在地上为她穿好。

　　盯着那张认真的侧脸，她忍不住面色扭曲，「小纳啊，这其实是我在做梦吧？？？」

　　回应她的只有纳西妲没忍住的轻笑。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穿上了鞋她走出了卧室，结果发现几乎所有窗户都被封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旅行者微妙地升起了一种笃定的预感。推拉了下大门，果然安全性能十足的防盗门也被锁死。

　　旅行者：啧！

　　胜负欲起来了！她就不信她还找不到一条出路！

　　流浪者无动于衷地跟在她身后，盯着她左敲右锤地寻找出去的方式，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又暗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有的人在玩囚禁play，有的人在玩解谜游戏。

　　也不知该为谁感到可笑。

　　折腾了半个多钟头，旅行者终于认输，泄愤般掐着他漂亮的脸蛋，“出口到底在哪！”

　　他不说话，失神地凝望着她，好半晌才轻声低喃：

　　“就这么想离开我……”

　　哪怕是梦里……

　　雾一般轻盈的嗓音，连羽毛的重量都不及，旅行者并没有听清，“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饿了吗？我去给你做早餐。”他又恢复成处变不惊的模样，只是眸色更深沉了几分。

　　旅行者眨眸，屋子里昏暗，没想到都已经早上了。

　　既然如此……她刷牙洗脸坐在餐桌上嗷嗷待哺。

　　都这样了还能咋样？

　　她并不蠢笨，虽说感情上可能不太分得清友情、亲情和爱情，但他都做到这么明显的地步了，她又怎么会不懂？

　　哪有朋友之间亲小嘴的，唇友谊是吧。

　　她趴在桌子上望着流浪者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思绪却早已神游天外。

　　她不抗拒也不厌恶这种行为，那是不是说明……她也是喜欢的？

　　那就先继续下去好了，旅行者悄咪咪地笑了笑。

　　事情的进展顺利到不可思议，流浪者将之归咎于这只是个梦。

　　他抚摸着被他亲得有些红肿的唇，被对方气恼地咬了一口，不痛不痒。

　　他低笑着，反倒撬开她的牙齿，指尖探进去拨弄着她的舌头。

　　见她震惊地瞪大眼，便忍不住弯了弯眼，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

　　他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扣住她的手，指尖交叉，粘着她又亲了会儿才餍足地去准备晚餐。

　　另一边清浅的笑声飘到旅行者耳中，她没忍住老脸一红，悲愤道：「小纳！你是不是拿我们当话本看！」

　　「没有哦。」纳西妲无辜，她可是都捂上眼睛了，「你若是不想继续，我送你出去？」

　　「不行！我非得越狱一次！」旅行者捏着拳头，到现在还没放弃她的解谜游戏，只不过她准备开挂了。

　　「明天他出门的时候你记得帮我！」

　　纳西妲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厨房内唇角微勾、面容柔和的流浪者，「好哦。」

　　一成不变的剧情也该有进展了。

　　有了纳西妲的帮助，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

　　流浪者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智慧之神的权能不会轻易被发现，但他的警觉还是让他升起了疑心。

　　沙发上旅行者正无聊地翻看电视栏目，梦里的节目和游戏都不过是简陋的框架，无聊至极。

　　能忍到现在她自己都得夸自己厉害。

　　流浪者经过她，俯身亲吻她的脸颊，“我出去一趟，乖乖等我回来。”

　　他有时会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明明是梦，他想要什么就会变出来，但也许他认为这样更有生活仪式感？

　　更趋近于真实的世界。

　　“知道啦——”

　　最初旅行者不是没想过趁他出门的时机溜出去，但被绑一次后她就老实了。

　　行，这么爱玩捆绑，出去她要一一还回来！

　　大门“咔哒”被关上，旅行者装模做样等待了一会儿，才从沙发上蹦下来。

　　「洞幺洞幺，计划开始！」

　　「洞幺收到。」纳西妲笑。

　　外面的世界依旧是灰色，每个人的面孔都千篇一律。

　　流浪者面无表情地拿取他需要的物品，然后丢钱，动作一气呵成不浪费一点时间。

　　回去的路上拐了个弯走向他熟悉的花店，挑了束桔梗不知在想什么。

　　灰扑扑的花朵着实找不出亮点，但只要靠近那个“家”，就会变成美丽的紫色。

　　他微微翘起唇角。

　　然而几分钟后，他站在已经失去色彩的家门前，阴霾将他笼罩。

　　旅行者离开那个困住她这么久的地方，像只撒了欢的小狗把这个梦境跑了个遍。

　　可憋死她了！

　　梦境的范围只在米花町，越接近边缘越成空白，脑海中似乎还听见派蒙在说：“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她为这种奇妙的想法而感到好笑，叉着腰仰头享受了会儿光照，在纳西妲问到接下来的打算后，又有些茫然。

　　打算……她完全没想啊？

　　“梦境中过去半个月了，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旅行者不自在挠了挠脸颊，“因为感觉他很需要我嘛，就怜惜了一下……不过确实不能一直沉浸在梦境中了。我先去找他说清楚。”

　　纳西妲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不用了，他找过来了。」

　　那张昳丽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捧着一束紫色的桔梗，看起来多么像精美却毫无生气的人偶。

　　眼前人是真实还是虚妄，他无力再追究。

　　这只是梦，现在梦要醒了。

　　他披着一身落寞，像站在世界之外孤独地凝望着她，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作一缕无法握住的风。

　　旅行者说不出是心虚还是心慌，陪着奇怪的他胡闹，自己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张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她向他小跑去，想要拽住这缕游离身外的风。

　　流浪者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只是怜惜……

　　周围出现了大面积坍塌，他拼凑的梦开始破碎。

　　旅行者只来得及接住散落的花瓣，还有梦境弥留之际他袒露的欲念。

　　失去了色彩的眼瞳看不见一点光亮。

　　“我不要你的怜悯……”

　　我要你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