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谜情》竹之禾

40、猴园管理员

　　“它的腿受伤了。”周可说，她看到它跑动的时候，一条腿耷拉着，拖在地上。

　　“那边也有一只受了伤的。”杜邦趴在围栏上，兴奋地指着坐在食物堆不远处的猴子，“嗨！猴哥！你也想当猴王啊？”

　　猴子背过身，留给他一个红通通的屁股。

　　“看来管理员说得没错，猴群里刚经过一场争夺猴王的大战。”周可思索着，过了一会儿又想到一个可能，“不过会不会是那只灵猴跑进了猴园，伤到了它们？它躲藏在角落里，管理员没有看到。”

　　“这是一种推测，那两个伤者都是在猴园附近受的伤。”杜邦说。

　　“可猴子为什么会朝游客扔粪便呢？”

　　杜邦说：“莉莉丝，你竟然没读过《动物行为学》吗？猴子和人很像，受到惊吓，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开始攻击人。”

　　过了两秒，他补充道：“人也一样哦！所以你一定要替我赶开苍蝇！不要让我受到惊吓！”

　　周可唔了一声，勉强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她环顾四周，山下不见了酒店来的三个人，管理员正往上山的小道上走。

　　“杜邦，你刚刚为什么挑衅酒店的人啊？”她转头问身后的杜邦。

　　“啊？我有挑衅他们吗？”杜邦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迷茫表情。

　　难道他刚刚是在真诚地交流？

　　周可没接话，改变话头道：“我们去找管理员谈谈，他说不定会告诉我们更多。”

　　管理员不是空手上来的，他一手提着一只小桶，一手拎着一把铁铲，走到围栏边，往他们身上瞟了一眼，便开始默不作声地清理地上的粪便。

　　周可上前道：“老爷爷，我们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管理员瞪大眼睛，眼神中有些警觉，也有些恼怒，“什么问题？”

　　杜邦凑上来：“你见过灵猴吗？”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周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庄重又神秘，很像街边摆摊的算命大师。

　　管理员不搭腔，继续埋头清理。

　　“那个灵猴可不得了！我们听说，见过它的人都得倒大霉！”杜邦继续危言耸听，他记住了周可备忘录里的内容。

　　周可默默退后一步，任由他自行发挥。

　　“那不是我这园子里养的！我这园子里养不出那种会杀人的猴子！”管理员把铁铲往地上一插，气愤地说。

　　“我们知道那不是你养的，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它？我们想找到它，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驯养它。”周可忙解释道。

　　“我没见过。”管理员否认，说话时，他刻意避开了周可的目光。

　　周可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一定还知道更多关于那只猴子的信息。他为什么不愿说呢？难道是怕承担连带责任吗？

　　“我们不是酒店的人，就是来这里玩。前几天看到了那灵猴，心里害怕。然后，有人告诉我们，只要再见到这灵猴时，冲它下拜并大喊三声猴哥威武，就不会倒霉了。今天我们来这里，就是想着看能不能找到它。”杜邦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甚至还有些娓娓道来的意思。

　　管理员听了，沉默半晌，说：“你们不会有事的，只要别再去找它。”

　　“啊？你是灵猴的发言人啊？”

　　管理员明显不明白他的意思，瞪着眼睛看他。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没事？我们怎么相信你？万一我们某天真的倒霉了，怎么办？也不能回来向猴哥认错啊？”他继续无理取闹。

　　“你们想找就去找！”管理员怒气冲冲地叫道，“要闭园了！快出去！”

　　“别生气，老爷爷。”周可道。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就引发这么大的冲突。
　　“我们马上就出去。”她说着，叫了声杜邦。

　　后者继续赖在原地，“你让我们上哪儿去？给我们指个方向也行啊？而且找到了伤人的灵猴，不也更能说明，你养的猴子没伤人吗？”

　　管理员似乎被他的无赖震动了，他的胡须抖了两下，最终还是抬手指了个方向。
　　“猴子往仙人洞跑了。”他说。

　　“这下我们有救了！”杜邦追着周可往山下跑了两步，回头冲管理员抛了个飞吻，“谢谢你啊老头！”

　　周可能想象到管理员脸上的表情，到了山下，她忍不住批评杜邦，告诫他要尊敬老人。

　　“为什么要尊敬他啊？”杜邦傻傻地问。

　　周可被噎住了，“你小学的时候没学过思想品德吗？”

　　“没有。”杜邦老实地说，“我小时候很自闭，同学们都讨厌我，我就在家里上课，只学了语文、数学和英语，没有请思想品德老师来上课。”

　　“哦。”她明白了，心里也说不上是不是同情他，只是语气缓和了下来，“那你下次要记得哦。”她说。

　　杜邦乖巧地点头，他抓了抓头发，说：“我现在就上去给老爷爷道歉！”

　　周可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就见他几步跑回了山上，身影消失在小径顶端。

　　不到一分钟，他的身影又出现了。

　　他挥舞着双手，兴高采烈地叫周可过去：“喂，快上来，老爷爷有话要讲！”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真诚道歉打动了，管理员开始语重心长地劝诫他们别去山洞，并给他们讲了更多关于灵猴的事。

　　“我来当管理员之前，像今天这种事，岛上也出过不少，不过那些年岛上游客少，受伤的是酒店的人。酒店方面的人都说是猴园的猴子伤了人，说管理员把猴子和猩猩配种，养出了这么个怪物。旅游局过来调查过两次，也没查出来结果，只是给出了警告。倒是先前管园子的人，见人就说自己看到了一个灵猴，说伤人的也是灵猴。这是座仙岛，大家对灵猴哪敢有不敬，他们都说灵猴是在惩罚人，它只抓那些对它无礼的人。那些受了伤的人也就不敢再说。”

　　“后来呢？”

　　“后来啊，我就接管了猴园。”

　　“那你看到过那只灵猴吗？”

　　“见过啊。我不觉得它是野猴子，野猴子都是漫山跑，一群一群的，没见过就这么一只，还行踪诡秘的。”

　　“那你觉得这只猴子是被人饲养在岛上的？”周可问。

　　“肯定是人搞得啊！寻常猴子哪能长到这么大？”管理员瞪了瞪眼睛。

　　“你刚才说，猴子和猩猩配种，真是天才的想法！是之前那个管理搞得吗？他还在岛上吗？”杜邦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配种了？是酒店那群人胡说八道！那个管理员老早就走了。前年猴子伤了一个游客，闹大了，酒店的人硬说是他养的猴子，把他定成了责任人！今天，他们又跟我来这套！我不吃这套！我就养着这么一群猴子，别的什么也不知道！”老人的脖子微微发红，似乎是想到了刚刚的事，气得脸红脖子粗。

　　周可忽然想到今天来的那个酒店方面的人，江河，他的话里话外都在说，猴子伤人是管理员的错。所以管理员在一开始才不愿意告诉他们猴子的事情吧。

　　从猴园出来，杜邦一路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样子。

　　周可把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山洞位置指给了陈子森。地图上显示，这两个地方相距很近。陈子森走在她身前引路，而她一直在想刚刚得到的信息。
　　她先前就在山洞前看到过一个白色影子，接住了猴子，当时情况混乱，她又摔倒了，看得不真切，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现在看来，倒很像是真实而非幻觉。猴子是被人饲养的，饲养的地方就在山洞里，如果继续推理的话，饲养它的人极有可能也住在山洞里。

　　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养了这么一只骇人的猴子？会不会真的是前任管理员干的？他和猴子待久了，无意中产生了做配种实验的怪念头。

　　周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杜邦提出了一个疑点：“这个管理员老爷爷一再告诫我们别去找猴子，你不觉得这个很可疑吗？”

　　她一想也是，他们临走的时候，管理员再次提醒他们，用不着拜灵猴，他们不会倒霉的。当他们询问原因的时候，管理员却开始东拉西扯，一会儿说这是仙岛，自己在岛上看到过神仙，一会儿又说猴子不是神仙，就是只畜生，可能在野外染上了什么疯病，警告他们别去招惹它。

　　“他一定见过猴子，一般人看到这种和人一般大的猴子，都会害怕。他提醒我们，也是出于好心。再说了，他是岛上养猴子的管理员，当然也害怕再发生猴子伤人的事，影响到他自己管理的猴园。”周可说。

　　杜邦停下脚步，道：“那，莉莉丝，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你看现在，天都黑了……”

　　周可还未发话，陈子森道：“我们到了。”

　　眼前，是通往山洞的石阶，不算很高，走上去，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就是山洞的入口。

　　杜邦捂脸大叫：“莉莉丝，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你跟在我们后面好了。”周可说。

　　杜邦乖巧点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周可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