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续集》常山渐青

55、来自金秀的逼问

　　“是啊，少平哥，你说得很对，”金秀苦笑着回应道，她依然想把最美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这位亦兄亦友的意中人，“可是有些话我如果不当面说出来的话，憋在心里我会感觉很难受的。”
　　“可是，你说出来了以后，我就会变得很为难啊。”少平有些不通人性地说道，这话刚一出口就把金波给惹怒了。
　　“少平，你还是个男人吗？”金波抬头问道。
　　“金波，这个时候随便你怎么骂我都行，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辩解什么了，反正这个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少平被迫说道，好像刚刚吃了十八个苦涩至极的劣质熊胆一样。
　　“唉，其实我也想了，在今天这个场合，当着秀的面，你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金波醉眼迷离地说道。
　　少平努力支楞着头，直勾勾地看着金波的脸。
　　“说句实在话，作为你好兄弟，作为秀的亲哥哥，我确实不该对你要求太高，毕竟在感情这个问题上，谁也当不了别人的老师。”金波忽然叹息着说道，立马又展现出柔和的一面来。
　　“更何况，我是最没有资格教育别人的人。”然后他又垂头丧气地说道，在不经意间又想起了那位迷人的青海姑娘。
　　“不，金波，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都是一样的。”少平道。
　　“是的，因为我们都还年轻。”金秀安静地说道。
　　“其实，话说到这里，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啊，毕竟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我也曾经完整地经历过。”少平眼睛湿润着回应道。
　　此时此刻，他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摆在桌面上，让眼前这对兄妹仔细地看一看，看看他孙少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啊，少平哥，从你和晓霞姐的经历来说，你确实比我更有资格谈论这个事情，甚至你比我哥也更有资格这样做。”金秀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眼睛里全是耀眼的光和灼人的热。
　　“没错，说起来我也是个失败的人，其实在我身上找不到半点谈恋爱的经验，我所能提供的只有教训，惨痛无比的教训。”金波耷拉着头自嘲道，思绪再一次回到了曾经的军马场。
　　“唉，往事虽然不堪回首，却又历历在目啊——”他随后又这样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吃了一口菜来弥补内心的空虚。
　　“金波，我觉得事情还得努力往前看，你说是不是？”少平鼓起勇气劝慰道，他认为自己有义务保持金波心中的士气。
　　“少平，就算你不打算找我妹妹，就算你看不上我妹妹，到头来你还有你的惠英姐呢，你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寄托的人，可是我的眼前有谁啊？”金波听后十分颓丧地自问道。
　　“哥，我相信，只要缘分到了，自然会有人喜欢你的。”金秀转过头来劝解道，她现在又充当起教育者和引导者的角色了。
　　“哼，缘分，谁知道缘分是个什么东西啊！”金波冷笑道。
　　他很快就低下头，不想再说话了，因为他现在只想吐。
　　他在使劲咽了一大口唾沫之后，把嘴抿起来，还是忍住没吐，他不想弄脏妹妹的宿舍，不想在这里留下不光彩的印记。
　　“我觉得吧，”少平思忖了半响之后慢慢地说道，“缘分这个东西应该就是，当你离开一个人的实话，你会觉得特别痛苦，你会非常强烈的思念这个人——”
　　金波低头不语，金秀抬脸望着少平的脸。
　　“而当你见到这个人之后，又会变得非常开心，感觉很舒服，那么对于你来说，这个人就和你有缘分。”少平接着说道。
　　“那么，你对那个带着孩子的惠英姐，就是这种感觉了？”金秀大胆地问道，也不怕此举会伤到少平哥的心。
　　“秀，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金波不冷不淡地说道。
　　“什么？”金秀转脸问道。
　　“少平现在已经完全被那个惠英姐迷住了，要不然的话，他能对你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吗？”金波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此时的他，已经醉得很深了，少平也没法生他的气。
　　“金波，你要是非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实际上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我觉得一个人的心里不能同时容纳两个人，我既然已经爱上惠英姐了，那么我就不应该再对别的女孩子动心了。”少平一板一眼地说道，说着说着他又喝了一大口酒。
　　“来，今晚让我们喝过尽兴吧。”金秀把话头让过之后，拿起酒瓶给少平和她自己倒满，同时象征性地给金波倒了一点。
　　“我还行，你们不用让着我。”金波道，还想逞能。
　　“金波，你已经喝得很到位了，可不敢再给你添了了。”少平也十分关切地说道，他也知道金波平时的酒量。
　　“好吧，”金波很顺从地说道，“听人劝，吃饱饭。”
　　根本不用人劝，他端起酒杯直接就喝了一大口酒。
　　“哥，下边你少喝点吧。”金秀心疼地劝道。
　　“好吧，那我就把杯中酒看到底，绝对不多喝。”金波非常听话地回应道，虽然他已经喝醉了，可是他的本性还是很柔和的。
　　他这个人就是这件好，就算喝死了，也不会发酒疯。
　　“少平哥，我现在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实打实地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吗？”金秀极为温和地说道，两只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少平，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好吧，我一定说实话。”少平硬着头皮答应道。
　　“你会和惠英姐登记结婚吗？”金秀问。
　　“这个，这个，我想，应该会的——”少平犹豫着答道。
　　“少平哥，你犹豫了。”金秀呵呵笑道。
　　“谁犹豫了？”少平赶紧否认道。
　　“那好吧，我再问你，在正式登记结婚之前，你敢把惠英姐领回双水村吗？”金秀紧紧地盯着少平的眼睛问道。
　　“我会的。”少平立刻麻利地回道。
　　他这回知道金秀的厉害了，所以不敢再犹豫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可要听仔细了！”金秀旁若无人地笑着说道，一副开心至极的样子。
　　“说吧，我听着呢。”少平心惊胆颤地回应道。
　　他现在可算领教到金秀的不凡之处了，这个女孩子可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柔弱，那么单薄，那么没有主心骨。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家里的人反对你娶惠英姐，或者她家里的人不愿意让她嫁给你，别管是她娘家的人也好，她原来婆家的人也好，你打算怎么办呢？”金秀目光炯炯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