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续集》常山渐青

48、羊肉汤与矿泉水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风轻云淡，金波带着父母的万千嘱托来传说中的大牙湾煤矿医院看望妹妹金秀了。
　　当然，对于自己的好基友孙少平，他也是不能忘记的。
　　不过，这其中得有个先后顺序问题，即他打算先和妹妹聊完再去找少平，这样才能在形式上分清亲疏和远近来。
　　金波不是那种有事多挣钱，没事少矫情的人，所以他在来大牙湾煤矿之前，就把怎样和妹妹聊天以及如何与少平说话的事情，想了至少有一百二十遍——
　　这是一个多么爱思考的青年啊。
　　要不怎么说，他和少平是一对天生的好基友呢！
　　有道是地闲生杂草，人闲生烦恼，金秀自打来到大牙湾煤矿医院之后很快就烦恼得不行了，因为这家医院的业务量很少，她在大学学的那些屠龙术基本上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矿工们的身体都很壮实，平时也很少生病，就算偶尔有人进医院了，绝大多数也都是些外伤，一般情况下也轮不到她上手术台。
　　至于那些无所谓的皮毛伤，多数情况下在门诊就能处理，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可言，她闭着眼睛就干了。
　　其余的就是矿上的那些家属和小孩们，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来这里看病，一般也就是开点药口服就行了，除非是发热、腹泻、咳嗽得比较厉害的，才会给他们挂个吊瓶或者打打针什么的——
　　要是出现再严重的病，这里自然就看不了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金秀在这家医院并不是很忙。
　　既然工作上不忙，那么感情上必然就要忙得不可开交里，要不然的话她又何苦要“求爷爷告奶奶”地要求分到这里来呢？
　　难道就因为这里的男人多，到处都充满了男人味？
　　显然不是这个原因，她奔赴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追孙少平。
　　那么，截至目前，她追上没有？
　　答案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按理说，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学毕业生，而且还是个职业声誉很高的医生，怎么就追不上一个已然破了相的，多少有点自以为是的，勉强混完高中的，天天在井下卖命一般地挖煤的，时时刻刻都处在难以预测的危险当中的煤矿工人呢？
　　其中的原因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因为此时少平的头脑装满了惠英姐的柔美形象，他那个容量一直都很有限脑壳里已经容不下别的女性了，哪怕是再年轻再漂亮的女性也不行。
　　一个人刚喝了一锅羊肉汤，还愿意再去喝一瓶矿泉水吗？
　　虽然这个人完全可以去喝那瓶矿泉水，但实际上他却没必要真的去喝，更没有马上就去喝它的强烈需求！
　　除非羊肉汤没有了，全部喝光了，而这个人又渴得要命，他才会把那瓶原来觉得无所谓的矿泉水，当成救命的东西。
　　一个已然吃饱了的人，对再香的馒头都没有多大兴趣。
　　所以，一个人要想在逛超市的时候，控制住自己的购买欲，最好是在吃饱喝足之后再去，那样的话就会少买很多不必要的东西。
　　废话少说，单表金波在门诊见了妹妹之后，正好也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于是兄妹俩就一块来到外边的小饭馆吃饭。
　　简单的饭菜上来之后，金波就开了一瓶冰镇的青岛啤酒，金秀要了一瓶常温的橘子汁汽水，两个人就开始边吃边聊了。
　　“到我们这里，要多绕不少路吧？”金秀关切地问。
　　“也就是多跑个七八十里路吧，没关系。”金波说。
　　“家里都还好吧？”
　　“只要你好，全家就好。”
　　“我很好。”
　　“是吗？”
　　“真的。”
　　“真的吗？”
　　“真的！”金秀咬咬牙说道。
　　“你和少平的关系，发展得怎么样了？”
　　“哥，你别提这个事，好不好？”
　　“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既然知道，还不让我说？”
　　“可是，这个事，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我就知道是这样！”金波有些生气地叹息道。
　　“哼，孙少平那个人，我们从小到大在一起玩了多少年，我还不了解他的性格脾气吗？”他喝了一口啤酒后有些愤愤地说道。
　　“哥，你不要再说他了好不好？”
　　“不好！”金波堵她道。
　　还没怎么喝酒呢，他就有点醉意了。
　　“其实，少平哥对我一直都很好，真的很好，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他给我帮了不少忙，还给我买了好多非常实用的东西——”金秀有些着急地说道，唯恐哥哥说出更多更难听的话来。
　　“我觉得这都是他应该做的，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照顾一下同村人的，更何况你还是我的亲妹妹，是兰香的好朋友。”金波故意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
　　“哥，你这么说，可就有点过分了啊，人家少平哥并没有非要照顾我不可的责任和义务啊，不是吗？”金秀抢白道。
　　“哥哥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了，你是想说，他照顾你是情分，不照顾你是本分，对不对？””金波淡淡地冷笑道。
　　“随你好了。”金秀不满地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情，而且是真心为你好！”金波道。
　　“如果你是用这种方式为我好，那我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你这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金波轻声吼道。
　　“那要这样说的话，青海的那位姑娘又该怎么解释？”金秀针锋相对地说道，激动之下竟然不小心揭了哥哥的短。
　　“这个事，是少平告诉你的吧？”金波红着脸问道。
　　金秀听后没敢轻易吱声，因为她立刻就感觉后悔了，后悔自己的鲁莽和冲动，她觉得自己真是可恶透顶了，竟然把这件陈年旧事说了出来，这不是拿着一把八十多米的大刀去砍哥哥的肺管子吗？
　　“没关系的，反正这也不是多大的秘密了。”金波随即轻轻地安抚妹妹道，他并不想让妹妹陷入自责和懊悔的泥潭里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