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续集》常山渐青

32、都是香饽饽

　　“那是当然的了，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叫小别胜新婚嘛。”原本已经十分规矩的仲平，忽然间又变得不庄重起来了。
　　“讨厌。”兰香嗔道，同时又用粉拳打了男朋友一下。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仲平油嘴滑舌地说道。
　　“哎呀，真恶心，你都是跟谁学的这些烂七八糟的话啊？我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兰香非常不满地说道。
　　她的两只耳朵可是听不得这种格调不高的街头顺口溜的，毕竟她还没有真正走出纯净的校园，走向复杂的社会。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这不也为了让你高兴嘛。”
　　“你以前从来都不是样的。”兰香道。
　　“你以前还不是我的女朋友呢？”仲平道。
　　“噢，成了你的女朋友，你就可以对我肆无忌惮了吗？”
　　“哎呀，你看看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啊？”
　　“哪里话，心里话啊！”兰香板起脸来回道。
　　“算了，算了，你就别对我上纲上线的了，等一会我请你吃一顿西式大餐，好好地弥补一下我刚才犯下的‘过错’，好不好？”仲平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面孔说道，换脸简直比给电视机换台还快。
　　“你最近一段时间都干些什么工作呀？”兰香又问。
　　“我已经调到街道办公室了。”他说。
　　“哦，那倒是不错，办公室接触的人多，知道的事也多，而且相对来讲进步得也快——”她非常高兴地说道。
　　“哇，你也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啊。”他呵呵笑道。
　　“那还用说吗？”兰香跟着笑道，“干一些整天围着领导转的显眼工作，肯定提拔的机会多，什么事都占优势，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啊，我感觉无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行，不错，社会的大形势你看得还是很透彻的嘛，我还以为整天呆在象牙塔里，把你给呆傻了呢。”仲平笑道。
　　“哈哈，这都是我猜的。”兰香终于说实话了。
　　“不过呢，你猜得很对。”仲平表扬道。
　　“那你平时写材料吗？”她好奇地问道。
　　“你男朋友我肯定不写啊，”仲平十分豪迈地说道，“那种活又苦又累，整天点灯熬油、加班加点的，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
　　“是吗？”兰香一脸无辜地问道。
　　“当然了，我的学霸女朋友，”仲平颇有些居高临下地说道，整个一副好为人师的油滑模样，“我给你说几句关于写材料的顺口溜，你大概就能搞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了——”
　　“嗯，洗耳恭听。”兰香呵呵笑道。
　　“你听着啊，说写材料这个活，纯粹就是喝墨水、费脑水、流汗水、吐苦水、没油水。”仲平有些玩世不恭地说道。
　　“哦，是挺惨的。”兰香同情道。
　　“还有呢，”仲平接着显摆说，“幕后一身汗，台前靠边站，胡子蹭蹭长，头发哗哗掉，喝白水、尿黄尿、省被子、费灯泡。”
　　“嗯，看起来是挺难干的。”兰香感慨道。
　　“所以说啊，我又不是傻子，我才不去写材料呢！”
　　“而且我也不想拿着自己健康和生命，去换一个在很多人看起来可能还算不错的所谓前途。”仲平随即又如此补充道。
　　“可是，材料总得有人去写啊。”兰香又道。
　　“另外，办公室的职责之一，不就是写材料吗？”她又颇有些不解地说道，完全是一副谦虚好学的天真女孩的样子。
　　“没错，你说得很对，无论在哪个单位，一般情况下都是办公室负责写材料，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办公室里的人都要负责写材料，其实我们内部也是有具体分工的——”仲平道。
　　“比如我说吧，主要就是负责统筹协调、后勤保障和服务接待工作，街道的综合材料由别人负责。”他十分荣耀地向女朋友进一步解释道，生怕女朋友担心自己在单位吃亏了，受累了。
　　兰香听后没再言语，心里忽然有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你关心完我了，也该我关心关心你了吧？”仲平又道。
　　“好吧，有什么事，你就直接问吧？”兰香柔柔地回道。
　　“怎么样，我的金凤凰，学校里有人追你吗？”他胡乱地眨着眼睛问道，也不知道肚子里究竟藏着什么小心思。
　　兰香的心里其实非常讨厌“金凤凰”这三个字，因为这个词语实际上就意味着她是从山沟里“飞”出来的农村姑娘，只不过比别的女孩子长得稍微好看一点罢了，别的什么荣光也不会带给她。
　　本来她想十分坚定地说一句“没有”的，可是转念又一想，与其傻乎乎地这样讲，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说“有”呢，因为一方面确实有人在隐隐约约地非常文明地追求她，另一方面她也想给这位总是不在自己身边的男朋友稍微施加点压力，好让他增加点危机感，别把远在天边的她不当回事，然后趁机再去干点别的什么事。
　　三年啊，她和他要进行整整三年的异地恋！
　　三年，谁知道这中间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都说异地恋是四个人的狂欢，可是这句话用在兰香和仲平身上肯定是非常不贴切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侮辱和小看了他们。
　　但是，也不能就此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能一直保持坚如磐石和稳如泰山状态，毕竟一些不好的小概率事件也不是永远都不会发生。
　　比如说，那位学油画的高敏同学，就没有停止过追求仲平。
　　而兰香这边呢，偏偏也有一位叫田明的大师兄，一直都对她这位漂亮的小师妹挺有意思的，沉稳大方而又学习拔尖的这位田明老兄，正在默默地对她释放着一种风轻云淡的味道很浓的别样爱意。
　　一言以蔽之，仲平和兰香两个人都是十分耀眼的香饽饽，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不乏综合条件很好的仰慕者和追求者。
　　“你觉得呢？”聪明的兰香盯着仲平的眼睛问。
　　“哈哈，我可不敢随便觉得。”滑头的仲平如此回道。
　　“我觉得，还不至于这样吧。”她随即讥笑道。
　　“好吧，我说实话，”仲平鼓起勇气说道，也不准备再没完没了地游戏下去了，“我觉得，要是没人追你，那可就坏了。”
　　“是吗？”她高兴地问道。
　　“你觉得呢？”他把这句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正确，你的脑子非常好使，实际上就是这个道理，事实上就是这个情况。”兰香调皮地说道。
　　“我晕，还真是这样啊？”仲平有些吃惊地说道。
　　“怎么，仲平，我一说实话，明确地确认了你的浪漫猜测，你反过来又接受不了了，是这样吗？”兰香不禁有些鄙夷地说道，同时脸上又洋溢着一股子和恶作剧关联度很强的丰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