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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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的心一下就乱了，他记得应该就这几日，太子会带着公主殿下到营中挑选暗卫。
他本该顺利的被公主殿下挑选回去，做殿下的贴身暗卫，做殿下的看门恶犬，做殿下的枕边刀，手中的利剑。
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会按照他前世记忆中那么发展后，十七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这辈子，无法再保护公主殿下了……
时疫来势汹汹防不胜防，京城爆发疫情很有可能会波及到皇宫内。
公主殿下如今年纪小本就身弱，若是宫人粗心，伺候马虎了怎么办？
若是他不再的时候，殿下又发生了意外该怎么办？
十七心中升腾起了几分嗜血杀意，他像是被逼进了穷巷的野兽，带着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焚心急火。
十七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到公主殿下的身边去。
从昨天开始三十一就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一直警惕的注视着他，发现这人怔怔的望着北方的皇城，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去的焦急。
联想到刚才的话，三十一小心的问道：“十七，你有担心的人在京城？”
到这训练的孩子都有可怜的身世，要么死五代亲人死绝，要么是被爹娘丢弃，被收养于官家设立的各种机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挑选根骨好的孩子，从全国各地被送到这里日日苦练武艺，未来为主子效忠。
十七看了眼前带着几分傻气的少年一眼，无意和他多，只是点了点头。
作为同窗受训习武七年，三十一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惊慌。内家功夫本就对吐息有要求，他就连呼吸都变得又乱又急促，整个人都慌了神。
他在为谁而担忧，是婴济所的姑姑还是惠养所的嬷嬷？无论是谁，三十一突然都很羡慕这个好命的小子，所以他上前一步想要按住十七的肩膀。
十七正在努力思索前世的记忆，于是对待外界的刺激身体比意识先做出了反应，回过神时两人已经比了几招。
伴随着布帛破裂的声音，三十一没好气的说道：“别发癫了，跟我去见师傅。”
营里是不允许私斗的，也许一会儿受罚的时候他可以借机装死，去京城找殿下。十七想着一会儿该在身上哪里下手才比较逼真的时候，听到身边传来絮絮不止的唠叨声。
“荣师傅的家人也都在京城，若是有急活儿，荣师傅身边会需要几个机灵的帮手。”三十一挑了挑，两条挤起上扬的浓眉显得很滑稽。
营内各种课程丰富，因此授课的师傅很多。毕竟营内的少年训练出来是为各个贵人主子卖命，所以这些教头大多几年一换，减少“师徒”间的联系。
这位荣师傅不同，他在营城内的工作内容是管理师傅，传闻他曾是训练禁军的教头。
十七没想到还没走师傅们的住处，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荣师傅。
荣典原本行色冲冲，看到出现在视野中的两人后眉头舒展开几分：“你们两个，和我去京城走一趟。三十一，你那袖子怎么成碎条了？”
“衣服坏成这样成何体统？”
一炷香后，路上出现盛满蔬菜的农车。伴随着铃铛声和中年庄稼汉的吆喝，两头驴子正在努力向着皇城的方向奔跑。
平时很少有机会出任务，三十一虽然靠着一桶桶蔬菜但身体绷的很直，坐在另一边的十七双腿悬空在车外，怀里抱着一筐鸡蛋。
荣典将草帽向下压了压挡住烈日骄阳，在男孩想要再次伸手向菜篮下摸的时候：“老二啊，你别急，总有让你玩耍的时候。”
三十一放弃了触碰武器的想法，出发前他就知道此次的任务，一会儿有的是拔出钢刀的机会。他忍不住看向另一边的十七，不敢相信对方怎么如此淡定。
十七已经过了做任务会感到兴奋的新人期，甚至换衣服做伪装时意识到了有些微妙，十七也没有上心。他的心太小了，满心想的还是公主殿下，想回到他的主人身边。
十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怕是不能借这次的机会进京城了。
三两马车迎面而来，为首的人行色匆匆，他们再走两炷香就能上官道，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京城。
可惜，这行人没有这个机会了。
是对方先拔出的武器。
但有些胜负并不在于人数。
血腥气蔓延开，三十一有袖子擦掉刀上的血迹时动作熟练，但这个第一次出任务的新人在大脑空白后，冒出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他们做好了很好的伪装，对面的人还是在动手前认出了他们？
血滴从剑尖垂到地面，十七安静的将地上的尸体搬到草丛中，拿出化尸毒水。
“我乃当今国舅爷的儿子独子林钦文，我家里很有钱的，几位好汉求您留我一命。”唯一的活口声音都在发抖。
“荣某只是一介乡野村民，却也知道当今国舅爷姓郑，膝下儿女皆是人中龙凤。”荣典拍了拍车上的大箱：“郑家公子不是低贱的商贩，更不会运这腌臜东西进京城。”
十七对没见过这人，但对他姑姑有印象。对方是后宫六妃之一，是陛下做王爷时就在身边伺候的侧妃，因此这些年来荣宠不断。
十七觉得有点奇怪，当今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人，即使派人拨乱反正铲除威胁，也不会杀死林妃视如己出的子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让我见林妃，让我见殿下。姑姑最疼我，陛下绝不会这么狠心。”林钦文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
“有些话留着下去再说吧，反正很快你们一家人就会团聚了。”荣典笑呵呵的说道。
林钦文的脸由白到青，忍不住后退：“你、你是皇后的人！”
话音未听，头已落地。
荣典叹了口气：“我本来很喜欢你们这两个孩子的，机灵又懂事，可惜你们听到了不该听的。”
暗卫营与禁军相似，都是直接听命于当今陛下的力量。
禁军除了陛下诏令外爷受虎符催动，但暗卫营是完完全全属于陛下的，即便营中人被皇亲宗室子弟选走，他们再鞠躬尽瘁唯一效忠的主子也只有陛下。
但很明显，这位荣教头是皇后娘娘的人。
三十一还没有反应过来，十七已经警惕的将菜筐踢向荣典，转身向反方向跑去。
“追，不能让那小子跑了。”荣典沉声说道，没想到一向老实的十七居然敢跑：“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若你敢传出去，我必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呆头呆脑的蠢鹅，回神！你知不知道十七会向哪里逃？”
被厉声呵哧过后三十一才回过神嚅嗫道：“我与他并不熟悉，想来他应该逃到山里吧。”
荣典也是这般猜测，对方应该藏在山野或者边陲之地。京城如今情况复杂疫病严重，他总不能跑去京城找死吧？
一行队伍慢悠悠的向京城的方向前进，板车上没有装着货物而是躺着一个个孩子。他们年纪小的不过五六岁，大的有十二、三，每个表情都很痛苦。
李小毛就是其中一个孩子，他三天前跟着给他爹娘六两银子的贩子到了个昏暗的房间，在那遭遇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生不如死之际被装上了推车。
李小毛原本以为这世上已经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了，直到难以忽视的痛意把他弄醒，听到贩子们的谈话。
一个骂骂咧咧：“他娘的咱们运气也太差了，京城里闹疫病这些阉童王太监未必会收。”
另一个叹了口气：“什么都得花钱，出货前就先停下两顿的解痛药吧。”
他要死在这了吗？
李小毛看着四周的枯草，想起了爹娘送他走时说的话“我的儿，以后你就要进京城享大福了！”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他的额头上，李小毛身上打了个寒颤，嘴里又被塞了什么苦东西，他很久没喝过水了，几欲呕吐。
“咽下去，不想死的话。”十七轻声说道。
李小毛虽然最近昏昏沉沉，但他觉得旁边的人陌生的紧，也非常奇怪，他不理解什么人会主动钻上这生不如死的阉童板车。
“小伢子呢？”李小毛发现同村的伙伴儿不见了。
“他没挺住。”十七答道，他刚才正好撞到贩子在处理尸体。
李小毛觉得苦意在上涌：“你为啥会想要上板车，迷路了吗？”
正相反，十七觉得他现在才终于没有那种漂泊惶然的感觉。
公主殿下就是他的心之所向，他在向自己的命定之主奔赴。
泪水模糊了视线，李小毛哭的冒鼻涕：“你知道自己要经历啥吗？”
那个表情更像在说，你做的事情值得吗？
真是个蠢问题。
如果是公主殿下的命令，他自阉留在殿下身边做伺候的内侍又何尝不可？
两世为人，能为公主殿下献上一切忠诚或是生命，十七对此甘之如饴。
皇宫，长秋宫。
“殿下您真是料事如神，前往林妃宫中为八皇子诊治的太医身上果真搜出了带着痘疮血迹的纱布和枕巾。
禁军当场就把太医扣押，若非奴才担心染上疫病传染给您，肯定会亲自动手将其拿下。”春和声情并茂的讲述，还学禁军的模样还原当时的场景。
宋兰因看着单薄的少年摆出打虎的气势，被他滑稽的模样逗笑：“若是有朝一日你能赢禁军侍卫队的，我就命匠人打个赤金的腰带赏你。”
春和看着你笔画的腰带粗度眼睛都亮了，笑嘻嘻的叩谢：“公主殿下慧眼识珠，奴才多谢公主殿下赏识，殿下千岁千千岁——”
宋怀恩补充了一句：“这里的比试，必须是武骑射方面，你刚才表演的蹴鞠和相扑可不算在内。”
原本还美滋滋的春和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清秀的面孔上出现了几分不敢置信，一旁的小宫女吃吃笑着。
抓住的人已经送去审了，内侍们担心两个小主子心情欠佳所以想方设法的在表演才艺，从花样蹴鞠球到宫女相扑赛，就连小厨房里御厨都搬来一块玉板，现场表演做糖画。
甜甜的糖味在空气中蔓延，就连宋怀安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笑容。
“不要吃太多的糖，你今天已经吃了很多糕点。”宋怀安担心妹妹吃的发渴，给她倒了一杯山楂茶。
“大殿下，八皇子已经退烧，太医说八皇子的情况趋于稳定。八皇子的症状并不是爆发麻疹，而是对其中一种药材过敏。”席蔘说道。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宋怀安舒了口气却发现席蔘并没有舒展笑容。
席蔘停顿了一下：“禁军还没有审出幕后凶手，林妃娘娘担心稚儿，为保八皇子平安，她希望能送八皇子进长秋宫。”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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