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之桑榆》不要吃鸭鸭

27、假想与毁灭

　　那时的李素丽总喜欢穿着一条白裙子，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心比天高。她不想一辈子窝在这个落后的村子，所以选择离开临江来到了江都。那阵子冯腾正好手里有几个“生意”，有了前车之鉴，他只能选择躲起来先把那些人处理了。

　　等他出来，李素丽早就跑到江都去了。之后冯腾就和李素馨搞到了一起，但心里依旧惦记着李素丽。

　　谢怀榆吐槽：“婉婉类卿？”

　　“这里面是冯腾所有的犯罪证据，其中还有一些早年被他侵害的姑娘，”李素馨摸出一团裹的严实的塑料袋，余驰解了半天才找到藏在里面的储存卡。

　　秦桑拿来电脑，插上卡验证里面的内容。

　　小小的内存卡里触目惊心，全是少女被侵害的过程。有些甚至被恶意灌下毒品成为走.私的工具。有些宁死不从的也被冯腾和他的手下糟蹋后处理了。

　　谢怀榆把头埋在秦桑怀里，不忍细看。秦桑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眼底的冷意越聚越浓。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余驰疑惑的问。

　　按理说冯腾对李素馨应该有所防备。

　　“你们还记得张永吗？”

　　谢怀榆一僵，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永生难忘，是导致他一切悲剧的罪恶之源。

　　“张永是他从邻村带过来的，曾经也跟着他做了不少恶。后来结婚生子，想脱身，接的最后一单生意就是伪造车祸去害谢千雪。”

　　李素馨抬起头看向谢怀榆，眼神里有点悲凉。“你们都以为是我找人动的手，其实这件事我也是在谢千雪死后才知道的。当初去找小丽是冯腾的主意，那时候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知道这样做等着我的就是万丈深渊，但我无法拒绝他……”

　　“没想到冯腾最终的目的就是李素丽？他可真是一箭三雕，什么好处都给他占完了。”谢怀榆讽刺道。

　　“你也不要把自己说的像个受害人一样，叶家的荣华富贵你也享受了，叶芯苒欺负别人的时候你也没有阻止过，你现在遭受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你应得的而已。”

　　“哈哈哈……”李素馨耸着肩笑出了声，“你说的对，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小榆，我对不起你，所以才想用这份罪证来为自己赎罪。里面的东西都是张永录的，后面也有当初谋害谢千雪的证据。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求个安心。”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沉默，李素馨活不久了。另外三人早就有所察觉，她身上青紫的痕迹太过显眼，一看就是被虐待殴打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素馨在最后的时间里才幡然醒悟，终于放弃了自己可笑的爱情和忠贞，找回了仅剩的那点良心。

　　走之前，李素馨只问了谢怀榆一句。

　　“苒苒怎么样了？”

　　“叶士诚给了她一笔钱和一套房，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只要不作妖以后好好生活是没问题的。”

　　李素馨笑了笑，“那就好。”

　　其实当初她是故意留下叶芯苒的，她知道叶芯苒跟着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唯一保住她的方式就是把她继续留在叶家。

　　所以在叶士诚倒地的瞬间，她将叶芯苒推了出去。以她对叶士诚的了解，就算心有怨恨也不会赶尽杀绝，一定会念在多年的情分上给叶芯苒一份保障。

　　就像当初对谢怀榆一样。

　　余弛将那份罪证带回了市局。原本被判有期徒刑的冯腾直接改判了死刑。在行刑前李素馨去探监，五分钟的时间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最初她想见冯腾，其实是想与他同归于尽。但被拒绝后她就冷静了下来。她预想过很多见面后的质问、愤怒、恨……

　　但真到了这一刻，她突然发现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时间要到了。”狱警提醒道。

　　李素馨看着冯腾突然笑了，她拿起电话，张开嘴巴说了什么。冯腾突然暴起，目眦欲裂，上前敲打着那面玻璃。

　　但声音再也无法传进李素馨的耳朵，李素馨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像个胜利者一样目送冯腾被人压制着离开。她没有输，在最后的日子里，她总算为自己这可笑的一辈子画下了句号。

　　没有人知道李素馨后来去了哪里，或许是回了临江老家，又或许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冯腾就没有这么舒服了，据说死前神情极其痛苦。这一切都源自于李素馨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

　　“李素丽怀上了你的孩子。”

　　李素丽当初在被冯腾关起来的那几年，其实不止怀过一次孕，只不过被李素丽偷偷流掉了。

　　至于李素丽的死，其实是个意外。

　　冯腾当时找梁东去恐吓她，只是为了吓唬她。可李素丽的身体早已到了强弩之末，精神和身体的双重伤害让她终于无法承受，最终选择了用偷偷藏起来的毒品自杀。

　　那时她已经怀了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法医在尸检的时候发现的。

　　李素馨那时候还在叶家，找了关系打听李素丽的死因，这才知道李素丽是带着身孕死的。而冯腾，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李素丽有多恨他，一次又一次的打掉他的孩子，不惜以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说到底，李素馨和冯腾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他们这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编织的幻想里，幻想那个不爱自己的人能够赋予自己爱情。

　　李素馨给的证据里面还有一条指向纪向松的线索，余弛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选择暗查。冯腾死后，谢千雪车祸的真相也终于重见天日。

　　陆方带着谢千雪最爱的花去祭奠她，在墓碑前哭的像个孩子。

　　不远处的谢怀榆悄悄看着这一切。

　　“舅舅他……其实是喜欢我妈的吧。”谢怀榆心情有点复杂。

　　“不，他们是相爱的。”

　　看了片刻，谢怀榆突然转身。“走吧，给他们留点空间。”

　　秦桑笑了笑，牵起他的手：“好。”

　　谢怀榆曾经在整理谢千雪遗物的时候，翻到过一本相册，里面全是她和陆方的照片。从出生到长大成人，每一个瞬间似乎都被记录了下来。

　　原本他以为这就是一本普通的相册，直到有一次不小心把相册碰到了地上，一张照片掉了出来。谢怀榆看到了照片背面的一行字。

　　【X年X月X日，今天爱我了吗？】

　　谢怀榆把每一张照片都抽出来看，发现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有时间和记录。上面满满的全是谢千雪对陆方的爱。

　　他原本以为他妈嫁给叶士诚是因为陆方不爱她，直到这次回来他才发觉，两个人应该是因为什么误会而错过了。

　　如今他妈早已不在人世，留下陆方一个人不断地缅怀着过去，在痛苦中生活。

　　谢怀榆紧紧握住秦桑的手，“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

　　“不许受伤，不许见义勇为，不许一个人去春风巷。”

　　“好。”

　　“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开车要慢，定时检查……唔！”

　　秦桑见他越说越离谱，直接堵住他的嘴。

　　“你放心，我到哪都会把你揣在兜里带着。”为了你，我也会努力保护自己。

　　冯腾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虽然还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但谢怀榆那根紧绷的弦总算是松了下来。

　　在谢怀榆的建议下，英姨把春风巷的酒吧关了，在市区盘了家小店重新开了家清吧。开张当天，谢怀榆和秦桑邀请了纪知远一起去为英姨捧场。有了纪知远的照顾，酒吧的名声也渐渐被打了出去，英姨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明天去学校吗？”秦桑问谢怀榆。

　　谢怀榆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无意识的答道：“回吧。”

　　秦桑挤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我可以去和你一起听课吗？”

　　谢怀榆推了推他的下巴：“你可别，秦教授知道你这么不务正业一定会生气的。”

　　“不会的。”他捉住谢怀榆的手亲了一口，“我这种优秀学生自由度可是很高的。”

　　“好的优秀学生，论文写完了吗？”谢怀榆面无表情道，他可记得前两天秦教授还给他打电话催论文，一把年纪中气十足，声音都透过话筒传进他耳朵里了。

　　“没有动力。”秦桑蹭蹭他，凑过去暧昧道：“如果你能……我一定写的飞快。”

　　谢怀榆一脚把他踹下去：“美死你算了，赶紧滚去写你的论文！”

　　秦桑委屈，“可我都忍了好多天……”

　　看着他浓密的睫毛眨呀眨，谢怀榆有些心软。他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调皮的坏笑。

　　“如果你能快速写完，我可以……”

　　谢怀瑜伸手，秦桑被他撩拨得一股热流直冲颅顶。

　　“给我半小时。”

　　看着他狼狈跑进书房的背影，谢怀瑜笑得像只小狐狸。怪不得秦桑总喜欢调戏他，原来占上风的感觉是这样的。

　　真是不错。

　　谢怀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希望秦桑能写快点。

　　毕竟这几天一直忍耐的，不止他一个。

　　谢怀榆重新坐回沙发，从靠枕里摸出两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