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十号长椅

28、就是他了

　　秦祝蹲下，轻轻抚摸上面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带着温和慈祥的笑意，花白头发和青色的绸缎上衣衬得她看上去并不像老年人。

　　“奶奶，我又来了。”秦祝轻声说，“没想到吧，距离上次来还没到一个月。”

　　“没什么事，主要就是带个人给你看看。”

　　秦祝眼带笑意看着陈雨，陈雨跟他相视一笑，把百合花放在照片下方，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奶奶你好，我叫陈雨。”

　　“哥哥。”秦祝拉着他手，两人一起半蹲下来，“别紧张。”

　　陈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秦祝看着那张小小的照片：“奶奶，我记得那时候你来医院看我，跟我说，等我长大了，我也会遇到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无条件站在我身边的人。”

　　“我那时候觉得不可能，因为没人会喜欢一个精神病人，那段时间总觉得活着不好，很累，总是有很多想不通的，想不通为什么别的家里都很好，为什么只有我是一个人，为什么我总是不被选择，可是我忘了你一直在我身边，可能你也有你的考量，无可厚非，我不知不觉就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很痛苦，但是现在不了。”

　　他满眼笑意看向陈雨：“因为，我遇到你说的那个人了。”

　　“他总是能把我带出低迷的情绪，总是能三两句话就让我回到现实世界。”

　　“我记得很久之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不要把人当成自己的精神支柱。可是我好像做不到，这个世界真的有冥冥之中的事吗？我以前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相信了，他就是我的冥冥之中，命中注定。”

　　“奶奶，你看到了。”秦祝握住陈雨的手，“他是个男人，我这辈子就是他了。”

　　陈雨眼含热泪，低头想擦眼泪但那只手被秦祝紧紧握着，换另一只手，眼泪已经落在地上。

　　他紧紧回握秦祝的手，淹了几口唾沫，声音有些发抖，却很坚定：“奶奶，我不是坏人，把他交给我你就放心，我保证照顾好他，只要我活着。”

　　“哥哥。”秦祝笑意温柔，“你怎么还哭了？”
　　“没有。”陈雨偏头擦去泪痕，“风吹的。”

　　“奶奶，你认识他了吧？”秦祝笑笑继续对着照片说话，“今儿就是让你认认人，没别的了，我们走了。”

　　“这就走了？”陈雨站起来还没反应好，“不再多唠唠？”

　　“不了。”秦祝拉着他手，“奶奶喜欢清净，我今天跟她说太多话了，哥哥你还哭了，她老人家需要消化消化，再待下去她就该撵人了。”

　　“撵人？”陈雨看了眼安安静静的墓碑，“真的假的？”

　　“半真半假吧。”秦祝笑说，“有一回我在这里待着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奶奶叫我回去睡去，我以为我做梦呢，睡的特别熟，最后一个树枝掉我头上把我砸醒了，醒来一看天都黑了，半路上才意识到这个事。”

　　“天呐。”陈雨抖了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里没有什么树。”秦祝站在车边，“所以这种事就是信其有，不信则无。”

　　“还挺好的。”陈雨系上安全带，“很安慰。”
　　秦祝发动车子：“是吧。”

　　两人一路回到家，舒佳旺房门紧闭，陈雨趴他门边听了听，很安静，用口型给秦祝比划：“还在睡，我们这回小点声。”

　　秦祝比了个OK的手势。

　　厨房——

　　“今儿中午想吃什么？”陈雨问他。

　　“吃什么呢？”秦祝想了想，“我还想吃你做的土豆炖牛腩！”

　　“好，还有没？”

　　“还有什么？”秦祝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没想出来，要不我们随便做俩菜。”

　　陈雨慢慢点头：“也行……”

　　突然，舒佳旺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我要吃麻婆豆腐糖醋鱼还有辣条！”话音落地才打开房门。

　　两人都吓一跳，秦祝长出一口气，刚想骂人就听陈雨说：“好！挺会点菜啊你！”

　　舒佳旺“哼”一声关上门：“做好记得叫我啊，我要跟你们一起吃！”

　　“好好好。”陈雨打开冰箱，转头跟秦祝说，“得去买条鱼。”

　　两人开车来到陈雨点名要去的菜市场，就在陈雨租的房子附近，经过那栋楼，秦祝问：“哥哥，你摊车什么时候换新的？我到时候跟你一起看车。”

　　“再说吧。”陈雨犹豫，“不一定在这儿干了，说不定去别的地儿。”

　　“为什么？”秦祝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是因为我？”

　　“说什么呢？”陈雨立刻摇头，“怎么可能因为你，就是觉得很多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之前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还是慢慢来吧，摊车什么的不着急，说不定我是想开店呢？”

　　“真的吗？”秦祝喜笑颜开，“那太好了，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每天凌晨骑车回去，少奔波一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雨看了眼外面，“好，就停这吧，里面停不开。”

　　“这事不着急。”陈雨想起什么问秦祝，“你不是说有事要处理？什么时候去？”

　　秦祝犹豫一瞬：“下午，今天。”

　　“好。”陈雨没什么反应，“那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一个星期。”

　　“好。”陈雨点头，“那就等你回来再说。”

　　两人买了条肥鱼回去，路过豆腐摊还买了两块嫩豆腐，陈雨很高兴：“他家豆腐特别嫩，不敢想这个鱼加上这个豆腐有多好吃，肯定巨鲜美。啊，我已经流口水了！”

　　“哥哥。”秦祝笑的眼睛弯弯，“有人跟你说过你说到特别好吃的东西，眼睛特别像小猫咪吗？”

　　“啊？”陈雨摇头，“还真没。”

　　“真的很像。”秦祝微微眯眼，看起来特别像一摘眼镜就什么都找不到的半瞎，“就像这样。”

　　“我这么眯眼吗？”陈雨哈哈大笑起来，“好像个偷腥的猫。”

　　秦祝想了想：“可能是你的表情我做起来就显得有些猥琐？”

　　“还好还好。”陈雨悄咪咪凑近，“就我看到了，放心。”

　　秦祝笑着点点头。

　　两人再次回到屋里，舒佳旺依旧很安静，等所有饭菜都做好，秦祝推门喊他吃饭才发现人还在睡。

　　“你这是熬到几点？”陈雨是真的好奇，舒佳旺眼底两个大黑眼圈明晃晃的，想不注意都难。

　　“通宵啦，一般般。”舒佳旺眯着眼笑。

　　“哎呦你这。”陈雨让他笑的牙疼，“别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个星期没睡了。”

　　“哎呀昨天可把我气死了爹的！”舒佳旺一拍桌子，“傻逼队友带不动就算了还拖我后腿！两局掉了四个星啊我操！哎呦我去不能说不能说，靠！”

　　“好了好了，消消气。”陈雨拿着碗筷，“吃饭吃饭。”

　　秦祝在后面端着鱼汤：“小心小心。”

　　陈雨一把捞过盘垫：“放这放这。”
　　“豁。”秦祝搓手，“还挺烫。”

　　“刚盛出来的。”陈雨抓了抓他手，“当然烫了，让你拿毛巾捧着，另一半毛巾呢？”

　　“啊？”秦祝看着手里的一个毛巾。

　　陈雨无奈笑：“两个毛巾，那个就放水池那，跟你说没听见啊？”

　　“没。”秦祝不好意思地挠头。

　　“真服你俩了。”舒佳旺拖着腮帮看他们俩你来我往，“能不能吃饭了？”

　　“来了来了。”陈雨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人。

　　舒佳旺翻了秦祝一个白眼，秦祝欣然接受。

　　三人饱餐一顿，剩的全是渣渣。

　　秦祝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舒佳旺吃完完全精神了，陈雨有些撑，三人各自姿态，最后舒佳旺自觉收拾碗筷洗洗刷刷。

　　陈雨秦祝两人回到卧室，陈雨拉开衣柜：“箱子呢？”

　　秦祝没反应过来：“箱子？”

　　“不是说要去一个星期？不带些衣服走？”陈雨扒拉着他柜子里的衣服。

　　“噢对。”秦祝这才意识到，“我都忘了。”

　　他去小房间拿了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过来，打开放在陈雨旁边。

　　“很快又要降温了，多带几件厚外套，你秋裤都在哪？”

　　秦祝傻眼。
　　“秋裤？”陈雨看着他，“没有？”

　　“上次待外面那么久也没穿？”陈雨再问。
　　秦祝看着他诚实摇头。

　　“啊，也怪我，我那时候着急，就该看着你穿上，冻坏了都。”

　　“没事啊。”秦祝抓了抓他手，“那里不冷。

　　“走。”陈雨拉着他就出门，“买秋裤去。”

　　秦祝莫名其妙被拉开商场，再莫名其妙去试衣间换衣服，看着陈雨掏出手机付钱心里一动，最后莫名其妙拎着三件秋衣秋裤回去了。

　　他心里默默砸吧，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好奇怪，跟哥哥的第一次逛街。

　　回到家陈雨把三件新买的秋衣秋裤全放进去：“等你去那边就洗了，降温了就穿上，听到没？”

　　秦祝很乖：“好。”

　　“行，就带这些衣服吧。”陈雨让他看，“不够的话给我打电话给你送过去。”

　　“哥哥，你手机给我一下。”

　　陈雨不明白他干什么，递给他。手机没设置密码，一滑就开，秦祝点开电话页面，拨了个号码过去，他手机响了，陈雨这才想起来两人还没对方电话。

　　秦祝在陈雨手机上输入备注：宝宝。后面跟了个小红心。

　　又在他自己手机上点了几下：哥哥。后面也加了个小红心。

　　陈雨耳朵开始泛红，又见秦祝打开他微信，点进他们的聊天界面，又点几下，页面停在备注设置那里，他抬头看陈雨，问：“哥哥，你要不要给我一个特殊的备注？”

　　陈雨红着脸接过手机：“什么啊？”

　　“哥哥想想嘛。”

　　陈雨思索两秒，点在手机上，秦祝凑过去看，念出来：“宝宝。”

　　陈雨这下连着脖根也红了，羞赧：“你念什么你。”

　　秦祝笑笑：“哥哥要不要看我的？”

　　他说着已经打开手机，亮给陈雨，陈雨入眼就是哥哥（后面一个小爱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他经常听到，怎么看这人的备注就有些不好意思呢。

　　“哥哥，要不要看看我的微信名？”

　　陈雨这下是真有些好奇：“取的什么名儿？”

　　秦祝笑着点出来：“刮风啦。”

　　“哎？”陈雨笑出来，“的是下雨啦，你这，我们俩还是情侣名？”

　　“对，情侣名。”秦祝坦然承认，“我自己改的，看了你的微信名。”

　　“幼稚。”陈雨脸热热的。

　　“不幼稚。”秦祝抱着他，将下巴放在陈雨肩膀，“你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不，打视频，我会一直等你电话的。”

　　“会的。”陈雨拍拍他头，“你也跟我打，我随时有空。”

　　“好。”秦祝深深吸了一口陈雨身上的味道，“我会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