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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冷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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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不让问就算了。”顾云起撇嘴,“越不让问越心里有鬼。”
“也不知道是谁心里有鬼。”何清嘉看向他。
顾云起眼神躲闪,说到,“也是,南哥是个直男,不适合进一步发展。”
何清嘉莫名地觉得这句话不舒服,下意识想反驳,“你难道不是直男吗,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会拒绝我?”
顾云起挑眉,“那当然拒绝不了,你对我是天大的恩情,你说让我脱裤子,我立马就能把我自己洗干净送你床上。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穿开裆裤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恩恩爱爱比翼双飞,还有纪彦什么事。”
何清嘉不置可否,他仔细看了下顾云起的脸,顾云起抬起下巴,对上他的目光。
“不行,想到那个画面我会起鸡皮,你这张脸我下不去嘴。”
顾云起切一声,扭头不去看何清嘉。
“对了。”何清嘉说,“老张伯上个星期走了。”
顾云起吃饭的手一顿,有点不相信。
“我奶奶打电话给我妈,我妈跟我说的,千真万确。”
顾云起也不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听到这个消息太突然,千万个画面在他眼眼前一闪而过,好像就在昨日,却已一去经年。
“怎么一个接着一个走了。”顾云起感慨到。
“这周末想回去看看吗?”何清嘉问。
顾云起点头,“那回去看看吧,我好久没见我大伯了。”
梁叔把龙趸做了几个菜,两个人吃得很满足,最后的甜品是桂花蜜双皮奶,何清嘉和顾云起纵然已经很饱了,但谁又能拒绝一碗甜蜜蜜水汪汪的双皮奶呢。
何清嘉付完账后准备离开,梁叔坐在庭院里,拿着同一把扇子在纳凉,“来来来,过来喝口茶再走。”
两个人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在石凳子上坐下。
梁叔脸上还挂着细细的汗,边倒茶边问,“吃得怎么样?”
“相当过瘾。”何清嘉回答,“吃完这顿还想着下一顿。”
梁叔声音爽朗,“好,随时欢迎。”
“叔,衍如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好像很久没见他了。”顾云起品着茶,问道。
“呐呐呐,今天刚好回来,刚还问他,下飞机好一会了。”梁叔用了摇了摇蒲扇,看了眼何清嘉,“要不要等等?”
何清嘉为难地看向顾云起,顾云起马上会意,他装作看了看时间,“有点晚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了,改日找衍如哥打球。”
何清嘉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梁叔,这个赛季完成了,衍如哥刚回到让他先休息一下吧。”
梁叔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把各自杯里的茶水喝完,然后道了再见。
“要我叫司机送你们回去吗?”梁叔把两个人送到大门口。
何清嘉摆手,“不用了,我们坐地铁比较方便。”
“对,走走路,消消食。”顾云起附和到。
梁叔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这是他最年轻的两位客人,愿意用接近5位数的价格吃一顿饭,也愿意搭乘5块钱的地铁。
身上有光,光而不耀。
他又打电话问了问梁衍如回到哪里了,梁衍如让他早点睡,说自己有事情要晚些到。
十点钟的地铁依然很多人。“我不跟你回去哦,我下一站焕3号线。”顾云起主动说道。
“你们这么快就同居了吗?”何清嘉撇着眼问。
“干柴烈火你不懂。”顾云起往车厢出口的方向走。
顾云起字典里就没有害臊这个词,何清嘉往他后背拍了一下,看着他下了地铁。
下了地铁,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何清嘉慢悠悠地往回走。
“清嘉。”
听到声音的何清嘉一抬头,便看见站在牛杂店边上的梁衍如。他穿着白色的运动套装,背着球包,手边是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何清嘉惊讶地看着他,“衍如哥,你怎么在这里。”
梁衍如往前走了两步,“等你啊。”
何清嘉走到他跟前。梁衍如露出了笑容,他把行李放在角落,叫了一碗牛杂,何清嘉刚刚吃完晚饭,坐在他对面陪他吃。
“刚下飞机?”
“对,我爸说你在院子里吃饭,我想着你差不多也吃完回到了。”
“恭喜你啊,又拿了冠军。”何清嘉说道。
牛杂店的桌子矮,梁衍如腰肌挺拔,右脚往前伸直,他双手肘支起,把牛杂端在手里,“谢谢清嘉,我以为你昨天没有看呢。”
“看了,比赛特别精彩。”
“看了就好,这应该是我最后一场比赛了。”
一句话又把何清嘉惊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要退役了。”
梁衍如13岁开始正式开始羽毛球生涯,这15年里,何清嘉看着他赢得各种比赛,通过层层的选拔,一步一步往上走,在何清嘉眼里,他还是个耀眼的羽坛明星,不至于这么快陨落,但仔细一想,对于运动员来说,梁衍如已经算是高龄的了。
梁衍如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干嘛,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难接受。”
“就,觉得很可惜。”何清嘉喃喃说道。
梁衍如看了眼右侧伸直的膝盖,“膝盖的半月板又裂了,再加上到了一定的年龄,反应速度和活动耐量也比以前差了很多。”
何清嘉这才想起,他刚刚走路,重心都是在左侧,心痛和惋惜溢于其表,“裂到几度了,可以做手术修补,后续长期休息的话,是可以长好的。”
“长不好了,新伤加旧伤一起,半月板都裂成几块了。”
何清嘉欲言又止。
梁衍如注意到他的微表情,“怎么,心疼师傅了?”
何清嘉真诚地点了点头。
梁衍如像他爸爸,笑起来都很爽朗,“没事,我有奖金,花完了还可以啃老。”
何清嘉知道梁衍如是个要强的人,他配合地笑了笑,“退下来,就先好好休息吧。”
“一年没见了,你过得怎么样?”
梁衍如的问候突如其来,他的训练基地基本都在国外,这些年里只见过几次,他憋着一口气回来,事业上功成身退,感情上一事无成。
“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会答应吗?”梁衍如没有给何清嘉太多的缓冲时间,一双明亮的丹凤眼万分期待地看着何清嘉的眼睛。
何清嘉转开目光,当年他21岁,梁衍如23岁,刚好是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当时有一场比赛刚好在何清嘉大学附近,何清嘉观看了全程比赛,梁衍如拿完最后一分从球场上冲下来,兴奋地抱住了何清嘉。
何清嘉跟着一起参加了庆功宴,宴会厅场面热闹,灯光璀璨,众人举杯相庆,拿到冠军的梁衍如站在舞台中央,轰轰烈烈对着人群中的某一个人表白,他给这个人加的定语是,我可爱的徒弟,我想相伴一生的伴侣。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所有的人都在好奇他的意中人是谁,因为先入为主以为是位女孩,没有人发现站在人群中央的何清嘉,红透了脸。
梁衍如下带过很多人打球,但他私底下承认的徒弟,有且只有何清嘉一个。
当时的何清嘉被一叶障目,而梁衍如正处于职业技术的巅峰期,有打不完的比赛数不尽的训练,庆功宴第二天他就要飞到地球的另一端参加集训。
对于两人来说,都不算是最好的时期。
他下台以后,何清嘉装作若无其事地迎上去,问,“是谁啊,谁这么有福气。”
打球的时候心跳都没有这么快,梁衍如说,“你认识的。”
“不会是我吧。”
梁衍如眼里露出无以名状的喜悦。
下一秒却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面前的何清嘉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摇头,“我觉得不是。”
“我觉得是。”
“衍如哥,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当年被冷水浸透的梁衍如还没有彻底干透,还是忍不住想见他,在两个人安静坐下来这一刻,还是忍不住再冲动问一次。
此时的何清嘉已经没有被当众表白的局促,他笑着说到,“答应什么?”
“做我的男朋友。”
“不会。”何清嘉回答地很快,快到梁衍如开始怀疑自己。
“为什么,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至少会犹豫一下。”
“表现地犹豫不决,容易干扰对手的预判,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不希望你误判。”何清嘉回答。
梁衍如一连点了几下头,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牛杂吃完了,先回去了。”
桌子失衡,他一个趔趄又摔回椅子上。
何清嘉站起来想去扶他。
梁衍如被自己气笑了,他赶紧自己站起来,“桌子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我知道。”何清嘉还是扶了他的手肘一下。
何清嘉的眼里有担忧,有惋惜,有心疼,就是没有爱意,爱人不是球赛,梁衍如再技艺高超滔锋饮血,也不见得能抱得美人归。
他转身拥抱住何清嘉,“有空打球。”
被抱住的何清嘉双手拍了拍他的背,“好。”
梁衍如在他的脖颈儿处嗅了嗅,才放开他,“你身上还是熟悉的橘子味道。”
何清嘉抬手摸了摸梁衍如刚刚嗅过的地方,一抬头,看见了对面正拿着可乐看着他的任纪南。
“南哥?”
他刚刚坐的位置背对着便利店,注意力在梁衍如身上,他也不确定任纪南什么时候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
任纪南饶有兴致地跟何清嘉和梁衍如都摆了摆手。
梁衍如疑惑地看向何清嘉,何清嘉的眼神仍在任纪南身上,“我的邻居。”
梁衍如点了点头,去店角落里拿上自己的行李,“好了,我走了。”
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何清嘉目送着他的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