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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如梦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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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在五楼,何清嘉在医护专用出入口等他,他到的时候,对面的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个女孩子。
两个人相互轻点了一下头,女孩子在和谁电话聊天,声音调得很小,但因为周遭很安静,还是有隐约几句撞到了何清嘉的耳朵里。
“我做了好吃的红豆小蛋糕,他应该会喜欢吃吧。”
“你坐在门口等一下,他已经下台了,他中午没吃多少,肯定是饿了的。”长椅上的女孩听到这句重重的点了点头。
偷听可耻,回完顾云起的信息后,他把自己的耳机拿出来,打开音乐软件。
他用余光瞧了眼对面的女孩,很年轻,双脚并拢脚尖着地,全身绷紧着,看得出来很紧张。
何清嘉又等了十几分钟,门口的自动门忽然打开,顾云起从门里出来,他戴了一天的手术帽,头发被压得有点塌,他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勾鞋子。
“顾云起。”后面有个人叫他。
顾云起鞋穿到一半,连忙回过头去,“主任叫我什么事?”
虽然她穿着手术的洗手衣,口包帽子戴的整整齐齐,何清嘉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是移植科主任杨舒凡。
自动门很快又关上了,何清嘉只看到顾云起往她走近了些,没听清接下来的对话。
对面的女孩站了起来,往门缝里看。
顾云起又耽搁了几分钟才出来,女孩又迎了上去,叫了声“顾师兄。”
顾云起往后退了一小步,“双双,你怎么在这,你等林莉吗?”
叫秦双双的女孩猛的摇头,把装在精致盒子里的蛋糕递过去,“不是,我等你,师兄你尝一下,我亲手做的。”
顾云起双手撑腰,没有接,“不用了,我约了朋友吃饭,谢谢你啊,双双。”
说完看了坐在椅子上的何清嘉一眼,何清嘉本来伸长脖子在看热闹,接收到暗示后马上站了起来。
“师兄你试一下吧,就是几块小蛋糕。”小姑娘怯怯生生的,说后面几个字都有些抖了。
顾云起依然是抗拒的身体语言,他边朝何清嘉使眼色,边说道,“真的不用了,林莉也没吃饭呢,你留着和她一起吃吧。”
何清嘉上前对着女孩说,“不好意思啊,我们约了吃饭。”
顾云起朝她说了声再见,然后麻溜地拉起何清嘉往电梯间走去。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顾云起暗自松了一口气。
“双双师妹?”何清嘉揶揄地看着他。
顾云起靠在电梯的扶手上,“嗯,大二的小师妹。”
何清嘉抱着手,等他说下去。
“我不是给导师的临床教学当助手吗,上课认识的。”顾云起说到,“看起来,她好像在追我。”
顾云起从上学开始,就特别讨低年级学妹的喜欢。
“师妹看着挺可怜的,你拒绝地太生硬了,会让人家女孩子伤心的。”
从电梯走到医院门口有一条走廊,墙上是名医风采展示区,刚刚见过的杨舒凡主任排在前几的位置上,画上是一张凌厉的脸,下面名列着博士生导师、国家级奖项获得着、协会主席等响当当的头衔。
顾云起抬头看了她的图片一眼,说到,“当然要拒绝啦,我现在可是有主的人,不能给别人留念想。”
“你的主人在哪里,掐指一算,我都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你了。”何清嘉说到。
顾云起指了指左胸,“还能在哪,当然是在我心里。”
何清嘉被他肉麻到了,两个人很快到了地铁站。
“给梁叔打电话没有,我们到了都8点了。”顾云起问。
“发了微信,他说知道了。”
“问了准备了什么菜没有,我好饿。”顾云起虚弱地靠在地铁的门边上。
“没仔细问,梁叔出品你还不放心吗,你中午又没吃饭?”何清嘉问。
“饭堂的手术餐实在是太难吃了,吃了一点点就吃不下了。”
“有得吃你就别挑,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又瘦了。”
顾云起举起手臂,“哪里瘦了,我这肌肉梆梆硬。”
梁叔和何清嘉的父亲是好友,两个人在这家私房菜馆吃了很多年。私房菜馆位于居民区里的临街二层小楼,一楼是个院子,种了很多的三角梅和造型别致的罗汉松。
他们到的时候,梁叔坐在院子摇着蒲扇,他看着两位姗姗来迟的年轻人直皱眉头。
何清嘉把准备好的礼物双手递过去,“上次答应给你的。”
梁叔把盒子打开,是一块玉,料子看起来像南玉,玉泽通透,雕成了一个小葫芦,配了挂绳,可以挂在扇子上。
梁叔把他们当上上宾,何清嘉会时不时给他带点小物件,虽然不值大钱,但总得他欢心。
私房菜馆讲究定制,梁叔今天拿到了一条野生的龙趸,他这两位年轻的客人爱吃鱼,所以给他们打了电话。
“饿不饿啊。”梁叔问他们。
顾云起装作快要晕倒的样子,“我还差几分钟就要饿死在你店门口了。”
梁叔好笑地把挂件收了起来,叫人把他们领到包间,换上衣服去了后厨。能值得他亲自下厨房的客人不多,亲自处理的食材更是少。
“我真是沾你的光。”顾云起坐下,品着特制的松茸茶,悠悠说到,“你注意到梁叔看你的眼神没有?”
何清嘉拿毛巾把手擦干净,没有正面回答,“都沾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发现啊。”
顾云起只能主动说,“看儿媳妇的眼神。”
何清嘉给他一记眼神杀。
“你看比赛没有,梁衍如昨天又拿了冠军。”
梁衍如是梁叔的儿子,是省队的羽毛球运动员,他和何清嘉年龄相仿,却算是何清嘉的羽毛球教练。
“他拿冠军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何清嘉反问。
顾云起点头,“那倒是,不拿冠军那才是大新闻。”
何清嘉低头扣手机。
“宁致要搬家了,搬到你家对面。”顾云起突然说到。
何清嘉皱眉,“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神通广大,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顾云起拿起茶杯,“这个不是我打听的,是宁致自己告诉我的。”
“他怎么说的?”
“说要搬家了,到时请我和周正他们过去玩一下。”
何清嘉一只手划着手机,“他下个月开始实习了,可能这边离实习的医院比较近吧。”
“都是借口,通勤距离的问题,他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解决,他以前按兵不动,现在是激流勇进,对你是势在必得啊。”
何清嘉白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宁致这个表面人畜无害,其实挺深的,连我都看不透他。”
上的第一道菜是雪花鹅肝片皮鸭,顾云起夹起一块放在嘴里,芝士和鹅肝的香味在嘴里溢开。
“你是什么人体扫描机吗?”何清嘉说完也夹了一块入口。
顾云起头都没抬,鼻子里哼一声,“看人这件事我从小就在行,你不要不当回事,从另一方面来讲,他挺可怜的,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快成年了然后遇到你这种硬骨头,原本是满心欢喜打算尝一口,谁知道被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是吗?”何清嘉对他说从小会看人这句话持怀疑态度。
第二道菜是海螺片鸡汤,海螺片爽脆,汤底鲜香,何清嘉刚吃了一片,没嚼完全,吞下去的时候刮了一下喉咙。
““强扭的瓜不甜,但渴到极致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只有这个瓜。”顾云起继续说到。
何清嘉不以为然,“我不是瓜,他也不会渴到发疯。”
顾云起嗤一声,“好言难劝找死的鬼。不过如果他敢在你面前发疯,我沙煲这么大的拳头等着他。”
何清嘉隔空打了他一巴掌。
接下来是这顿饭的重头菜,一条长达30kg的野生龙趸鱼,昨天下午海运回来,两叔给他们留了最精华的一部分。
第一道是粤式经典豉汁蒸鱼,鱼肉片地十分均匀,晶莹剔透,上笼蒸两分钟,用微咸的豆豉汁把鱼肉的鲜气引出来,配合新鲜鱼肉的劲道口感,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顾云起爱吃鱼,何清嘉看着他一个人把一大盆的鱼肉扫光,吃到最后一片,顾云起抬起眼看他,“怎么不吃?”
何清嘉喝着鸡汤,“你吃吧。”
顾云起一伸筷子把鱼片夹到何清嘉的碗里,“最后一片留给我最爱的荡荡。”
荡荡是何清嘉的花名,取自倾家(清嘉)荡产。
何清嘉不太喜欢这个花名,他突然使坏,“如果我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坐在这里,你这片鱼给谁?”
顾云起瞬间坐直,没怎么犹豫,“那当然你啊,钱是你给的,鱼是你带我来吃的,并且我说了一万遍,你是我最最最重要的人,我最好的都会留给你。”
何清嘉狐疑地看着他,“你这么说我就当真了,你这样爱我,你女朋友不生气吗?”
顾云起支支吾吾,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到,“我倒希望她会生气。”
何清嘉见他表情奇怪,还想再问。
顾云起捂住他的嘴巴,问,“你最近感情生活怎么样,纪彦是不是入职了,你有没有见到他。”
提到纪彦何清嘉就百感交集,他低头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顾云起一眼就能看出他心情不好,他语气转柔,“你这个模样是见到还是没见到?”
何清嘉抬头,“见过了,他一个有妇之夫我见了又能怎么样?”
顾云起坐到他旁边,“没谈谈风月,聊聊过往?”
“聊了,梦也醒了。”
“所以对于你来说,这是美梦还是噩梦?”
何清嘉一时无法回答。
“管他呢,醒来总是好的。”顾云起说。
“那任纪南呢。”顾云起又问。
何清嘉仍记得电话里传过来的低沉嗓音,他们自那次电话后,没怎么联系过了,“关他什么事。”
“不能问吗?”顾云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