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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而难忘过往的,何止一位。

      这边火车的门关了,那边十几公里外市中心超市的自动门打开,走出一位青年。

      只见他穿烟蓝色绸缎长袖,佛金色长裤,拎着两大袋荔枝进了电梯。

      确实冬天大家都爱黑色,因而青年这打扮吸睛不少,但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在电梯到达车库后大步走出去——

      “铃铃铃”,手机响起,有人给他打来电话。

      “什么事?”

      “老板你买到荔枝了吗,已经有客人问今天的甜品了。”似乎是他的一个员工。

      “五分钟后到,”万文宣低头看向手里拎着的袋子,先前说他开着一间咖啡店,荔枝就是店里甜品的主打元素。

      加快步伐走到车子旁,万文宣才刚坐上去,一条短信飞来——上面显示一个叫黄襄的人说:“项先生,他这星期会来我这儿拿药。”

      是谁?万文宣回:“好,中午吃个饭吧,我想多了解他的病情。”

      “这不合规矩,而且我有会诊,”黄襄推脱。

      万文宣不置可否:“几点结束,我去找你,我知道地址。”

      *
      “下一站,伊士区。”

      淮枝先前跑下火车,却下错了站,再上火车到达正确地点时,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

      他不想上班迟到,迫不及待地听着报站,门一打开就冲出去,和他十几分钟前下火车的样子一模一样。

      而这次,真是心有怯怯不可磨灭,只见淮枝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来得及.....”提步狂奔在火车站台上,在跨上台阶那会儿回头,险些让身后紧跟着的一陌生人撞过来,扫视眼前,确定没有一人的身影,淮枝才继续动作。

      紧赶慢赶,来到一家补习社门前。

      稳住心神正要进去,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淮老师?”

      应声回头,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瘦高身材,脸庞秀美,尖尖的,莹白色,像一块玉,但这块玉上却有瑕疵,因着眼神太过忧郁,让人一见就不喜。

      “江临?”只一瞬淮枝便认出他来——是他教的一门课里的学生。

      “我还以为迟到了,还好见到淮老师你。”江临说。

      “我今天是有点迟....”淮枝有些尴尬,脸上扯出个笑,和他一同走进补习社,“你先去教室吧,我拿点东西就来。”

      “嗯。”

      “淮老师,早上好啊。”才和江临分开,几米外淮枝的一个同事就从办公桌上昂起头来,“你在和谁说话?”

      “早上好,”淮枝向她走去,“是我的一个学生,”边说边低头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先前打印好的资料。

      “啊?”同事站起身来,想多看几眼那学生,无奈面前一张桌子上摆了几棵发财树,挡住视线,于是又移目到淮枝身上,见他手忙脚乱地数着资料,“别急,淮老师,今天市中心那边的火车延误了,你没来之前我到你那教室前看了,才来一半学生不到。”

      “是吗,”淮枝往教室走去,一瞧,还真是只有寥寥几人。

      “火车又延误了?”他们补习社的学生都在市中心那边的大学读书,住那附近。

      “对,淮老师你之前说你住北区,过来是不坐那条火车线?”

      “嗯。”

      “那怎么比平时来晚一些了?”

      同事也是敏锐,淮枝动作一僵,从包里拿出一瓶黄医生给的药,说是缓解情绪的,吞了两粒才说,“不小心下错站了。”

      “哈哈,这种事也会发生吗?”

      “嗯....”淮枝心说是他这种人会做出来的事,又斟酌着,小心问,“我这几天.....有没有收到投诉?”

      上个月有学生家长投诉他了。

      说淮枝教的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家孩子这次考试没过,补习社得退全款。

      这不是一对一的补习,他们补习社卖课是最少十人,按道理来讲学生考试没过,一般是最后到了期末考,确定挂科的话,会让其免费再上一学期的补习课。

      那天淮枝收到老板的消息,从家里赶去补习社,一路忐忑,推开办公室的门后坐下。

      听训的样子。

      老板就笑:“怎么好像你才是那个考试没过的学生?”

      “对不起,我没教好那个学生,那一门课的课件和补习资料我都整理好了,您要看我授课内容的话,随时都能拿出来。”

      “不用。他要闹就闹了,这次是他们教授出的试题难,不及格率高达46%,你不用太自责,我问了下其他学生,挺多人要投诉的。”

      “投诉谁?”淮枝便又吓一跳,以为说的是自己。

      “那个教授。往年试题没这么难,这次是他出的太刁钻了,那些不及格的学生都写信反馈给学校了。”老板顿了顿,“你不用太担心,这次那个家长八成是看你性子软,想从我们这儿讨便宜而已。回去吧。”

      淮枝没多做声,走出办公室。

      出来后刚巧见到几个学生路过,亲切地向他打招呼,淮枝扯出一个笑,快步离开。

      他不觉得老板是真的觉得他没错,毕竟他淮枝没那么重要,只是不想退钱而已。而淮枝想,要是自己可以再主动点,和学生搞好关系,或者教课内容再好一些,就不会出现投诉这种情况了。

      可别说教课内容了,他刚刚面对学生还是一脸局促。
      怎么会有那么内向的老师?

      谁说学生见到了老师会紧张,南半球里就有一位反过来的。

      父亲的话又在脑子里响起:“子懿不愧是我淮家的人,我很为他骄傲。至于淮枝.....不成器。”

      ——他仅用三个字,就让淮枝难受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其实父亲也没说错,他什么都做不好,谁毕业两年换了四份工作,谁当补习老师还被投诉。

      甚至那个月因为有投诉,淮枝被扣工资了。看,即便老板面上说的再好听,背地里还是会讨要补偿。

      淮枝工资少了,生活压力又大一些,一时心急,才会找了个租客搬进来。

      万文宣,万文宣。
      嗳呀,想到这人,淮枝竟面色一沉,生起气来——

      这人居然在今天早上六点多就把自己吵醒。

      *
      才知道家里多一个人会这么不习惯。

      万文宣原来是个爱健身的,早上健晚上健,淮枝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精力。

      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对方的行踪?不是都避免和对方接触了?嗐!怪就怪冤家路窄,不知怎的自那一顿晚饭后就避不开这位租客了。

      好多次一拉开房门,就是撞见这位冤家。

      或要出门,或是刚回来。

      穿得好清爽,运动装,头上绑一根发带,像演电视剧一样,本来就是极为出众的相貌,这般打扮,嚯,更叫人心乱。

      当然淮枝是必不可能承认的,他只是恼火,不知缘由的看万文宣不顺眼,像耗子见到猫似的躲开。

      偏就不如愿!

      有次淮枝在厨房里喝水,听到钥匙开门的声,抬头就是这位冤家从大门口里进来。

      穿一身黑色西装,里面衬衫是都系好纽扣了,但身材实在好,宽肩窄腰,只是正常穿个裤子,一双腿却看起来紧实又修长。不知之前是干什么去了,即便此刻穿戴齐整,面无表情,站在灯下都有雾一样的美丽。

      淮枝这小人便不高兴,好像谁家宝贝被人给看了,放下水杯要走,被万文宣逮住,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淮枝微笑:“没有,我只是有点事要做。”

      “什么事?”

      “看书。”

      淮枝说完便想起来自己遗留在餐馆的书还没拿回来,接着又想起项云声,再看到万文宣时,居然有一瞬的错认。

      但怎么可能呢,这相貌怎么看都是不一样的。

      万文宣问他看的什么书。

      “Delusional Disorder,”要了命了,淮枝脱口这两个单词。

      可怎么会有书名是一种病症?就见万文宣皱眉:“你怎么会看这种书?”

      “偶然在图书馆看到了,借来读一读。你以为我会看什么书。”

      “《尘埃落定》、《云中记》、《黄泥街》。”

      他本是挑衅,他却正好说出他非常喜欢的作品来。

      于是心里咯噔一下,淮枝望向万文宣的眼神变了。

      不是惊喜,不是有人能读懂自己、找到知己的感慨,淮枝警惕异常,往后一退,身体紧贴厨房的料理台,“你在说什么。”

      “那是我高中很喜欢读的书,你也喜欢?”万文宣便也从善如流地,撒了个谎。

      他看过来。

      是真是假,心中或许早有定夺。

      千言万语藏于其中,淮枝心中沸乱。

      那会儿是傍晚,百鸟归巢,发出警报声似的叫声,也不知道是什么鸟,烦极、闹极、迟早要把它们都关起来。

      短短几瞬,淮枝的心就阴晴不定。

      忘了回答万文宣的话。

      万文宣说:“你刚说的那本关于妄想症的书,好看吗?”

      “不好看。”

      “那也没事,我就有点好奇。”

      “不行!你绝对.....绝对不能看......”

      淮枝说完,身一转,落荒而逃。

      *
      真是大错。
      淮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要阻拦这万文宣,甚至之后回到家,一整晚都没从房间里出来。

      连同想打电话给餐馆的人拿回自己的书,都不敢了。

      好像在害怕什么真相会浮于水面。

      说回今天早上万文宣把他吵醒的事——不是因为出门健身而发出大动静来,是这冤家要做甜品,把料理机给打开了。

      轰隆隆的,好像八月十号那日,淮枝在街上碰到他时行驶过的车声。

      谁大清早那么没礼貌鼓捣料理机?

      淮枝一掀被子,兴师问罪。

      才走几步,又没有和租客产生冲突的心,只轻声问他在做什么。

      万文宣说自己在做荔枝味的奶糕,现在把它做好,中午就能吃了。“你要吃吗?我给你送过去。”说这话时冤家的眼睛很亮,在太阳光下好像瞳孔里盛着酒水,确实好看,确实恼怒——

      谁要吃?

      淮枝温声拒绝了对方,火气藏在肚子里,这会儿撇了对方待在补习社里,趁着正主不在,秋后算账。

      一旁同事以为他出什么事了,说:“淮老师,你最近没收到投诉,别想太多了。”

      淮枝一愣,连忙将万文宣这人从脑子里抽出去。

      “没收到就好。”

      “不过我最近倒有些烦,”同事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怎么了?”

      “前男友莫名其妙住进我家里来了。哎,虽然是我很缺钱,需要一个租客,但谁知道找上门来的人是他呀,还和他签了合约,不能反悔。”同事长叹一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家地址的。”

      “你们相处的还好吗?”

      “还行吧,他搬进来快一个月了,平日我都注意着,尽量不和他碰面。”

      淮枝自认和她不熟,谨慎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就先这样吧,这边租房最少要签半年不是,我就和他相敬如宾着....嗯,这词是这样用的吗?”同事望向淮枝,好似知道他会为自己纠正,接着又道,“不过谁想和前男友住到一起呢,我这几天都没睡好,淮老师你.....”

      说着,外面忽然好几个学生跑进来——该上课了,淮枝拿起桌上资料:“人差不多来齐了,我先去上课。”

      “哎我......”同事急急挽留,看着他走进教室,暗道自己错失良机。

      ——之所以会主动和淮枝说起自己的事,是因为她最近真的因为前男友而睡不好,“想问他到底吃的什么药来着,总听他说是缓解情绪的。”

      同事坐在办公桌前,遥望四周,空无一人——也是昏了头了,就拿起淮枝遗留在桌上的药瓶。

      “查一下它的名字,现在就去药房买。”

      *
      与此同时万文宣也来到一家咖啡店前。

      甫一进去,员工娴芝就迎上来:“老板早上好!”她同样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左顾右盼,“荔枝呢?老何已经把千层塔从烤箱里拿出来,就差你这荔枝了。”

      万文宣伸手,将两大袋子东西递过去。

      娴芝一边接过,一边偏头示意他看向旁边收银台,只见那儿站着个局促不安的姑娘,“上星期你招来的前台小妹妹,今天第一天上班。”

      “哦,”万文宣才想起来这事,看向那位才二十出头的女生,“叫李观观是吗?”

      他走到对方面前,“好好干,不懂的问娴芝就行。”顿了顿,不知道是想到了谁,补充,“别怕犯错,也别怕和人发生冲突,我会为你兜底。”

      这话不得不说是服帖,李观观心里一跳,应了声好。

      万文宣在店里找了个位置,拿出电脑办自己的事。

      “我和你说老板人还可以吧?”娴芝将手中袋子送进厨房后走出来,趁着店里暂时没客人,将李观观扯到一边。

      李观观不轻易下定论,飞了几个眼神到万文宣那儿,又看几眼墙上挂着的钟,“娴姐。”

      “说?”

      “今天我们比老板都要早来到店里,买荔枝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店里有大半甜品都是荔枝口味,我们....不能自己去采购吗?也不是没有发票佐证呀。”

      李观观到底是个初入职场的新人,明明老板本人就在场,但心有疑虑,就要袒露出来。

      娴芝:“这个.....我和老何琢磨着,瞎猜的啊.....老板或许是特别享受买荔枝这个过程。”

      “什么?”

      “老何那脾气你之前也看到了,火爆得很。像今天这样做水果类甜品,却迟迟等不到主角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有次客人点了要荔枝雪梅娘,店里的荔枝存货又刚好没了,老何给老板打三个电话,没人接,他就炸了,老板后来拎着袋子进厨房,老何一个眼神杀过去,手里切蛋糕的刀也——”

      李观观听得目瞪口呆,“等等!娴姐你.....”

      “前几天在听武侠小说,我和你说!老板他.....”静娴兴致勃勃,话到一半却又止住,冷不丁地把李观观推了出去——

      但见门口身影一晃,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李观观反应很快,脱口而出。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她面前,只见他面容端正,气质斯文,像写字楼里出来的精英,偏偏染了头银发。

      “今天的荔枝到了吗?”
      “到、到了。”
      “那要一个荔枝奶糕。”

      “好,”这是李观观第一个客人,低眸认真看平板上的菜单。

      只是嗳呀,怎么找都找不到奶糕的选项,李观观往后一瞟,“娴姐,奶糕是.....”

      “店里没卖这个,”一前一后两个声音回答她。

      后面那个是谁李观观知道,可前面那位......

      她惊诧抬头,“业务不熟啊,”就见这长得很正派的客人弯了眉眼,整个人好像恶劣起来,银发跟着晃动,黄襄说:“我要杯桂花酒酿拿铁吧,荔枝.....留给别人。”

      说着就侧过身,走向万文宣。奇怪,他在李观观面前是有些活泼的性格,到了万文宣面前却严肃起来。

      “项先生,”黄襄说。

      “黄医生,”万文宣从椅子上站起来,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两人貌似不太熟。

      “项先生,你在电话里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请问是什么?如果是和淮枝有关,你要知道我作为他的心理医生,是不能对外透露他的病情的。”

      “我知道,我和你见面,是想了解怎么做才能帮到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现在和他住到一起了。”

      万文宣从北半球来到南半球,开了咖啡店、找了房子,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去联系黄襄,他是到了这边才知道淮枝病了,以前并不知情。

      黄襄确实没有透露淮枝的病情,万文宣通过自己的渠道查到了,说已经病了有四年。

      于是他回忆着自己在过去四年里和淮枝发生的事,心想到底是自己的恋人瞒得好,还是他不信任自己了,不把病情说出来。

      可要命的,讽刺的,居然没能想起一件事来。

      他们确实是疏离了。刚读大学那会儿一年还能见个六七次,后来随着时间过去,次数大幅减少。甚至当万文宣打开手机,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都不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他想淮枝看似对一切都很悲观,实则也很热爱生活。他很喜欢拍照,拍风景,拍人物,等红绿灯的时候发现一旁柱子上挂着一个拇指大的圣诞小铃铛,就会兴致勃勃地拍下来,发过来。

      万大忙人当然没能回复。

      而当他发了一条消息给淮枝后,却收到淮枝流泪的表情。

      怎么了?

      一张拍柱子的图,空荡荡,光秃秃,小铃铛不见了。

      万文宣说:“被偷走了。”

      淮枝说:“是的.....偏偏是在我将照片发给你的第二天。”

      明明铃铛在那儿很久了,只是大庭广众下,每次等红绿灯都有很多人,淮枝一直羞于把手机拿出来罢。

      这事还挺妙的,故而万文宣记住了。

      除此外淮枝还经常给他发大海的照片,他心情不好会到海边散心。一个人去,睡不着觉,凌晨四点多就出发,坐一个小时的火车去看日出。拿着咖啡坐在海边,明明是想自己待着,不想这大清早的海边非常热闹,居住在附近的人都出来晨跑。

      嗐啊,嗐啊,牵着狗出来,放着扩音器,原来海边的清早是这样的。

      淮枝怕狗,坐在过道的一张长椅上,心里那点抑郁都被扑上来的狗吓走了。

      同时又觉得狗很可爱,拿着手机胆战心惊地拍。

      其实......淮枝虽然阴暗又丧气,但还挺鲜明的。

      万文宣自认自己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和他保持恋爱关系,谈着这见不到头的异国恋。

      谁想谈异国恋呢?

      又不是只他淮枝一人痛苦。

      万文宣也想时常和恋人待在一起,能抱到、亲到他。

      可如果万文宣是这样想的,后来怎么疏远淮枝了?

      真是不凑巧——黄襄在这时开口,把万文宣从思绪里拔出来。

      “他是说过自己找了个租客,但我没想到会是项先生你。我看了你之前发给我的邮件,知道你和淮枝的过往。”黄襄边说边回忆自己这一个月和淮枝的接触,对方是否曾有哪里表现出不对劲,没有,淮枝每每提到自己的租客,都很正常。

      那会不会是.....

      黄襄眼皮一跳,想:会不会是淮枝认不出项云声来?

      接着就见万文宣....不,项云声说:“我告诉他我叫万文宣。”

      “他完全相信了我的说法,似乎也忘了我们的过往。我看了很多和焦虑症有关的文章,没有研究表明,抑郁症会让患者认不出一个人来。我依旧是一样的面貌、声音,为什么淮枝会把我当成是陌生人?”

      “黄医生,在你成为他主治医生后,他有提及、或者出现过错认一个人的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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