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是黑不是白》南波三水

8、食人怪人

　　街道两旁的房屋破旧不堪，伫立在阴影中，将微弱的月光竞相挡住，让本就昏暗的小巷变得更加幽深莫测。

　　“啪嗒”一声，火折子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溅起零星的火花。

　　三乐松开女童的手，快步上前，捡起不小心掉落的火折子。

　　然而，就在弯腰的瞬间，微弱的火光旁出现一根白花花光滑的东西，好像是一棍子，看不太真切。

　　正想细看时，身后却传来女童的催促声。

　　“姐姐，快些走吧，爹爹还在家等我呢！”小女童上前拽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三乐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泛起一丝异样，总感觉这个小城有些不寻常。

　　行不多久

　　“爹爹！爹爹！我带来一个可好看的姐姐回来了，你快看！”小女童抓着三乐的手就往院里拽。

　　眼前这个院落，荒僻破败，四周树木的影子异常扭曲，将整个院落笼罩其中，在夜色中显得阴森寂寥。

　　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一股异样之感浮上心头，让三乐脚下一顿，没再继续往前。

　　小女童拉不动人，眉头皱了起来，“姐姐，你怎么了，爹爹一定做好饭在等我了，你一定很饿了吧，我们快进去用饭吧！”

　　这话成功勾起了三乐腹中饥肠辘辘的蛔虫，不说还好，一说，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异常响亮！

　　她脸上有些发烫，一时间无语凝噎。

　　“你看！我且说对了吧，快进来吧！”话音落下，小女童一把将人拉进院内。

　　也许是从小饥一顿饱一顿，饿怕了的缘故，三乐打小起就觉得什么也比不上吃饭重要，胃口也格外大，直到长大也还是这般，云九倒觉得能吃福，并未纠正她这个毛病。

　　若是说院外只是破败荒凉，那院内可真就是阴森可怖了！

　　目光所及之处，不见一丝烛火，只有几缕稀疏的月光洒落而下，才让这破败不堪的院落隐约可见。

　　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瓦片散落一地，墙壁上爬满清苔，窗户已经没了窗门，只剩下几个黑黢黢的空洞，风从中呼啸而入，发出诡异的嗬嗬声，像没牙齿的老太太没皮没脸地喝笑着。

　　这处都不知道荒凉了多久，哪有什么爹爹，就连一个活物都没见着。

　　一阵凉意从三乐的脚底蔓延而上，身上的汗毛肃然起立，她斜眼往下看，打量起身侧的小矮人，有些忐忑问道：“饭呢？”

　　小女童低垂的脑袋忽然抬起，幽幽转动，那双大而圆的杏眼直勾勾盯来，深不见底，突然嘴角一下子咧到耳后。

　　“不就在这儿嘛......”

　　三乐吓得一哆嗦，猛地一甩手，没成想竟被攥得死死的！

　　“好家伙，我来你家吃晚饭，你拿我当盘菜啊！”言罢，倏的抽出腰间的剑，猛然一挥！

　　小女童被眼前的寒光一闪，连忙松手，整张脸顿时变得扭曲怪异，双手呈爪勾状迎面抓来。

　　三乐见状，急闪躲避，眼中一沉，没想到这小不点儿竟然会武功。

　　当即挥剑而上，直取对方首级！

　　女童身子小巧灵活，连闪带跳，轻松躲过，如泥鳅一般在身旁游走。

　　三乐眉峰一挑，心道是小瞧她了！

　　她抬手挑剑，虚晃一枪-刺向女童的右臂，预判她必会左闪，直接飞出一脚，朝左侧踢出！

　　果然，正中其腹，小小的身子如掉了线的风筝，摔落在地。

　　空气静默了一瞬，女童摔在地上便再没了动静。

　　三乐这一脚带着十成的内力，不死也伤，这么久都没见人哼唧一声，装死也不会这般相像。

　　八成是死了！

　　她提剑向前，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将其翻转过来，只见女童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唇边源源不断淌出大量鲜血。

　　“不是吧，这么不禁打？”她用脚尖踩在女童的脸上试探，见人还是没反应，随后收回脚，举剑就要再补一刀。

　　万事得做全，这是只有吃过亏的人才知其中之道理。

　　然而，就在剑落下之际，地上的人猛然睁开眼，一对锋利的爪子，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快速袭来！

　　三乐瞳孔紧缩，倏地抬头后仰，堪堪避开这一击。

　　随即一脚猛踏地面，向上跃起，双臂展翅，一个凌空翻越，使出《云鹤剑影录》中的第一式——云鹤振翅。

　　顷刻间，剑势如破竹，宛如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剑气所过之处，尽数被割裂！

　　不远处一棵大树被剑气拦腰砍断，轰然倒地，扬起一阵尘雾。

　　女童看着迎面而来的强劲剑气，面露惊恐之色，大呼不妙！收起利爪，连忙跃身躲避。

　　虽然没被剑势所伤，但身上的衣物却被割裂的所剩无几。

　　女童脸色顿变，身子突然一阵怪异的扭动，“咔咔”传来一阵骨骼错位的声响，四肢竟然渐渐伸展变长了。

　　三乐看着眼前一幕，两眼放光，不禁暗叹：这小屁孩，年纪轻轻竟然会使缩骨神功，深藏不露啊！

　　然而，就在那人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时，她双眉一皱，如鲠在喉。

　　这......这不就是卖她夺命烧饼的无良摊贩嘛！想不到他竟身怀绝技，将她耍得团团转！

　　“竟然是你！哪里来的活妖怪，快把我的钱吐出来！”

　　三乐愤火中烧，之前的账还没跟他算呢，此刻竟然还想吃了她！

　　简直岂有此理！

　　今日要不把那五个比鞋底还硬的烧饼塞进他嘴里，她名字就倒过来写。

　　她低喝一声，提步欺身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剑挥向对方腹间，力道之大，足以将其拦腰斩断！

　　‘女童'眼下的速度比之前可要迅疾不少，一个晃眼的功夫，人已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一阵被疾风带起的枯叶。

　　三乐眼中一沉，属实没想到短短几息之内，对方的身法能进步得如此之快！

　　她左耳微动，突然眼神一凛，手中长剑已然挥出，挡住攻来的利爪。

　　那双爪子如钢铁般坚硬又锋利，与剑刃相相撞，溅起一阵绚烂的火花！

　　三乐蓄力，一把震开身前的利爪，闪开正面，踏上一步，已到了那人右边，紧接着左手一掌击出，右手相继挥出一剑。

　　那人急忙侧身分掌，右手挡剑，左手护身。

　　三乐掌风飒然，已沾到对方前襟，却被他以诡异的姿势躲开来，又突感脑后生风，随即侧首向右，对方的利爪抓空。

　　她回手就是一套连招，剑术连绵不绝，如柔丝不断，春雨绵绵。

　　两人缠斗在一起，剑光闪烁，金属的碰撞声、瓦片的碎裂声、墙体的震裂开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幽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热闹。

　　夜色渐深，庭院逐渐恢复平静。

　　三乐一脚将‘女童’踹飞出去，急掠贴身而上，手中长剑自他前胸刺入，后背穿出，竟将其狠狠定在墙上！

　　‘女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剧痛席卷全身，整个脸变得异常扭曲，放肆大笑：“哈哈哈！我果然是小看你了，要是能把你吃掉，我的功力定能更上一层楼！”

　　这女童名叫莫仁迟，原本只是江湖上一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术士，会些许三脚猫功夫。

　　多年前拜了一师父，习得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和缩骨功，在街上卖艺挣点小钱，吃穿不愁，活得也是宜人自在。

　　可有一日却觅得一本神秘功法，翻看了一番，发现这本功法竟能使人短时内功力大增！

　　就是练功的法子有些不人道，必须吸食活人血肉，以内力深厚者优佳。

　　他不知其真假，也觉吃人血肉有背人伦，就没将这本东西放心上，可那日遇到些自诩不凡的武林人士，仗着武艺高强便将他随意欺辱践踏。

　　他不堪其辱拿出那本功法，挣扎良久，还是抵不过心中贪念！

　　这一年来，莫仁迟不断吸食血肉，一刻也不停歇，功力突飞猛进，随后找到那几人报当日之仇，将其食入腹中饱餐了一顿！

　　渐渐的，吃的人愈来愈多，就连武功不凡的名门弟子也不是对手，活生生被吃掉。

　　莫仁迟已经许久没有吸食过活人了，这座城早已被他吸食干净。

　　好不容易出现个活人，还是个内功精纯的可口美人，一口咬下去，必定鲜嫩多汁！

　　他伸出殷红的舌头，贪婪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神直勾勾盯着眼前人，仿佛意犹未尽。

　　三乐像是被条阴冷的蛇信舔过一般，一股黏腻恶心的感觉直冲全身，当即掏出那几张烧饼一把塞进他嘴里。

　　“存心恶心人是不是！真是活久见，吃，吃，吃！我让你吃个够！”

　　烧饼的碎屑弄得莫仁迟满身都是，沾着血渍全都黏在脸上，好不滑稽！

　　三乐心情舒畅，终于将那笔账给算回来了！

　　她手握剑柄正想将剑抽出，可刚一动作，眼前竟起了重影，天旋地转，视线逐渐模糊一片。

　　她意识到不妙，看着地上的烧饼碎屑，突然顿悟，原来，打从进城那一刻起，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她晃着脑袋，强打着精神，可是脑袋愈来愈重，脚下一趔趄，摔倒在地！

　　一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忽然，身前发出一阵怪诞的笑声：“看来是药效发作了，虽然有些晚，不过也不碍事，终归能吃上了......”

　　莫仁迟面无生气，活像一只恶鬼，不带一丝迟疑，一把抽出胸前长剑，随意扔在地上，一步一步靠近......

　　三乐眼皮一耷一耷渐渐阖上，四肢瘫软，右手缓缓移动到了腿侧。

　　莫仁迟见人晕过去，一把将她提起放于背上，准备带到房中好好享用一番，殊不知背上的人，早已悄然睁开了眼。

　　电光火石之际，一把森然的匕首猛然扎进他的喉间，刀刃随之一动，喉管尽数被割裂，鲜血顿时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莫仁迟双目瞪如铜铃，面目狰狞，倏地放开抓住三乐的手，双手紧紧捂住脖颈，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鲜血从指间湍湍冒出，根本止不住！

　　三乐被大力甩在地上，闷哼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