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是黑不是白》南波三水

7、诡异小城

　　此日清晨，三乐被屋外传来的鸟鸣声，吵得皱紧眉头，却还是没睁开眼，嘴边不耐地骂了一声：“吵死了！”

　　又一把扯过被子蒙头大睡。

　　房内角落处坐着一个人，从天黑到天白，一夜未眠，连眼底都泛起青黑。

　　潶墨白瞧着她这一番动作，神色有些微妙，幸亏这女子倒头便睡，丝毫没留意他的去向，不然这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见过她昨晚英姿飒爽、利落挥剑的模样，实在是想不出，竟也会像孩童般懒床不起。

　　又过去半个时辰。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潶墨白视线移到门口，又落回床上，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还要睡到几时？

　　三乐此时正和周公比剑，正是一招制敌的关键时刻，却被一阵突兀的敲门声给打断了去。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猛地从床上一跃而下，随意套上鞋子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是店掌柜。

　　掌柜见到来人，原本不耐的脸色，立即浮上一抹谄媚的笑意。

　　“客官，我来给您送热水，您今日还需要续房吗？”

　　三乐声音有些醒后的低哑：“多谢，不用了，我洗漱完就退房。”

　　店掌柜的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将水放下后，便丧着脑袋转身出门。

　　好不容易才盼来一单生意，没想到才留宿一晚，坑又坑不上，讹又不敢讹，这荒郊野岭生意不好做啊，还是趁早卷铺盖走人吧！

　　“欸欸欸，掌柜的，先别急着走，你再帮我准备些干粮，馒头包子什么的都行，到时再付钱哈！”

　　店掌柜一听生意来了，笑得那叫一个开怀，屁颠屁颠就去了。

　　三乐关上门，伸手挠了挠乱如鸡窝的头发，一转身，便瞧见端坐在椅子上的人，不由一惊，他这脸怎么白成这样！吓得她以为瞧见了死人！

　　这人又是几时醒的，昨晚睡得早，也不知他何时上的床？

　　她心中惦记赶路的事，一时也没再多想，边穿衣服，边往浴房走去。

　　潶墨白瞥见她正在更衣，不动声色将头转至一边。

　　——

　　四蹄翻飞，一匹黑马越过一个山岗，扬起一搓沙石，眨眼间，已旋风似地来到一处分叉路口。

　　三乐一手撑在马背上一跃而下，拱手朝高坐于马上的人郑重道：“小白姑娘，这匹马就留与你了，路上小心，人有各有路，我们就此别过吧！”

　　话音落下，转身朝另一条路走去，不再回头。

　　黑色背影渐渐远去，已然寻不到踪迹。

　　潶墨白高坐于马背之上，收回视线，双腿一夹马腹，驱马跟了上去。

　　——

　　秋风卷起地上缤纷的落叶，形成一神秘的旋风，一只黑靴无情踩在上面，打破这一美好的画面。

　　三乐走在宽阔的林间大道上，步履轻盈，目光不经意间看到天上的太阳，发现已日上中天，难怪腹中一阵空虚！

　　她瞥了一眼周围，随便走到一颗大树下盘腿而坐，地面铺满落叶，微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

　　她取下腰间的水囊大口喝水，待喉间的干涩有所缓解，这才拿出早上剩下的包子啃了起来。

　　嚼到一半就拧起眉头，惋惜叹了一口气：“唉，还是刚出锅的好吃，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这都凉透了，吃起来一点也不香！”

　　三乐一向不拘小节，可是却对吃的异常挑剔，一日中最重要的便是吃饭。

　　吃到美味的，一天都觉得亮堂，见屎壳郎推屎都得夸它一声勤奋，吃到难吃的，见到路边有坨屎，都得将那拉屎的人找出来毒打一顿！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终于吃饱喝足，三乐背上包袱，拍了拍身后的尘土，继续迈步向前。

　　人刚一走，林间便闪过一抹白色衣袂......

　　——

　　夕阳的余晖打在一处破旧的城楼上，上面几个字已经支零破碎，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小悦城”三个字。

　　城墙略显斑驳，岁月的侵蚀让它显得有些破旧。

　　三乐站在城楼下，风尘仆仆，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黑色的外袍和靴子上沾染了许多尘土。

　　这地界接近北方，尘沙有些许大，动不动就刮妖风，恨不得将人刮秃了去！

　　虽然她不拘小节，但这一身的狼狈也是万万忍受不了的！

　　这地方虽破，也不至于连一家客栈也没有，她决定先进去寻一家客栈落脚，沐浴更衣，明日一早再赶路。

　　不得不说，这城真是诚不欺她也，外边什么样，里边也什么样！

　　这城本就不大，三乐步子又快，没一会儿功夫，便将城中看了个遍，别说客栈，人影都没一个，城中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就连像样的饭馆也找不到。

　　她腹中饥饿难耐，孤零零的街上秋风萧瑟，忽然，她竟闻到一股油香！

　　放眼望去，一个小摊上燃着袅袅炊烟，凑近一看，一个个金黄带着油光的烧饼摆在铁架上，格外勾人眼球。

　　这摊主是个年纪三旬开外的男子，身材又矮又瘦，面容虽白皙，却没有血色，眼睛凹进，眉毛斜斜倒垂下来，形相甚是怪异。

　　三乐才没管那么多，长得比这还怪的都见过，根本没放心上，此时满眼都是那泛着油光的大烧饼。

　　她二话不说直接要了五个，结账的时候一看，竟然要三文钱一个，真让她肉疼！

　　没办法，东西都做了，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谁叫买之前不问价钱！

　　三乐拿着东西，边走边吃，刚啃一口，连呸带呕吐了出来，“呸呸呸，这什么东西，又苦又咸，也太难吃了！还要三文钱一个，怎么不去抢!”

　　她攥着那五个烧饼，气势冲冲去找那摊主理论，没成想，才一会儿功夫，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地枯叶。

　　还以为来错了地方，转悠几圈，发现就是此地无疑。

　　合计着这烧饼就只卖给她呗！

　　三乐看着手里的几个烧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不吃，今夜怕是没得吃了，这城中除了刚刚那卖烧饼的，就再没看见有卖吃食。

　　她不情不愿又咬下一口，没敢往下嚼，就直接往下咽，没成想这烧饼竟然还拉嗓子，堵在半路下不去了！

　　她拍着胸口，想要将那卡在半路的烧饼拍下去，却不见半点动静，还打起了嗝。

　　“嗝！嗝！嗝—”这嗝自打起就没要停歇的意思，她赶紧取下水囊，一个劲往喉咙里灌水，这才将那夺命烧饼给咽下肚！

　　“咳咳！这哪是卖烧饼啊，这纯粹就是想谋财害命！”她喘着气，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属实是气急。

　　“再让我碰到，铁定也让你尝尝这夺命烧饼的厉害！”边说着，将手中的烧饼又揣了起来。

　　——

　　天色将黑，整座小城渐渐陷入昏暗之中，不见一丝光亮。

　　城中寂静一片，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异常荒凉。

　　三乐借着火折子发出的光亮，走在这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脚步轻盈没有半点动静，同这城中的幽静交织在一起，显得有几分诡异。

　　她打量着周围，目光移至左边并无异常，随即又挪向右边，突然！一张惨白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三乐瞳孔蓦然放大，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了一瞬！

　　忽然，一道清脆软糯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骇人的一幕。

　　“姐姐，天黑了你怎么还在这处溜达呀，大人说天黑了就要速速回家去，不然会有脏东西跟上来......”

　　一个不到十岁，扎着双丫髻的女童，正站在一个石雕上，容貌俏丽可爱，但肤白如雪，不见一丝血色。

　　三乐见是个女童，心中松了一口气，握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

　　“那你呢？你怎么还不回去？”

　　女童咯咯笑了一声，“我才不怕呢，我家就在这里，姐姐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三乐点了点头，思付片刻，问道：“你们这儿可有能住店的地方？我在这城中找了许久，也未见有客栈。”

　　女童摇晃着脑袋，俏皮回话，眼中微光闪烁，“姐姐，那你可就白找了，我们这处很少有人经过的，所以没人开客栈，不过，你要是没地方住，我家倒是可以留宿！”

　　三乐见她是个小孩子，不一定能做得了主，便问：“你爹娘同意吗？”

　　“家里面只有我跟爹爹，爹爹人很好，他一定会答应的。天色很晚了，姐姐快跟我回家吧！”女童说完，从石雕上跳下，一把牵起她的手，拽着往前走。

　　三乐被这么猝不及防一拽，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

　　她不禁纳罕，着实没想到，这孩童看起来小小一个，力气竟这般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条幽暗的巷子，忽然，那火折子发出的微光一闪而过，很快没了踪迹……